“你爲什麼就是不肯留在寡人的身邊?”趙希劼幾乎是惡狠狠的對我說着。除此之外,他此刻已經鬆開了我。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心裡的惶惶不安,許是我自己想不明白。
“小七,不要逼我,否則你和孩子……”他話還沒說完,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本能的插了一句嘴:“那也是你的孩子!”我只是希望,不管怎麼樣,他不要對孩子做什麼傷害他的事兒。
“姜梅染!你倒是知道!”趙希劼被氣的說不出話,直接低頭吻上我,乾脆也讓我閉嘴。
這個男人,最近動不動的就對我親來親去,着實的讓我彆扭的很醢。
可是,我還沒有反抗的餘地。
真是苦惱。
第二天,趙希劼一離開就下旨,要我的皇兒重回皇子所。我知道這是他給我的懲罰,皇兒若是回了皇子所,趙希劼不會讓我輕易的見到我的孩子的。緹、
家荷已經回到我的身邊,她站在我的一邊,聽到這個旨意,多少有些摸不着頭腦,按照我的吩咐,猶豫着出去傳乳孃,過一會三位乳孃進殿行禮。
見她們恭敬的站在那,我道:“這些日子辛苦三位了,皇兒多虧了你們照顧,我這做孃的感激不盡。”我這樣突然說出感激的話,乳孃們皆不知所措,喏喏地推謝了幾句。
我又道:“只是因我近日身子不便,要將皇兒送去皇子所住些日子,你們若是願意跟去照顧皇兒我自然歡喜,不願意去的也絕不難爲,幾位斟酌好了與我說一聲就是。”
事出突然,三位乳孃面面相雎。
“皇子所一樣,從不曾虧待宮人,你們不用怕。”
平日裡三位乳孃極爲盡心,況照顧皇兒這些日子有了感情,我又時有賞賜,主僕相處亦算融洽,聽我這般一說,乳孃們跪下道:“照顧小皇子原本就是做奴才的本分,老奴們願去。”
我不由鬆口氣:“話雖這麼說,我卻是真心感激。”一面命歸雁從壁格櫥裡取出幾錠金元寶送與。乳孃們纔要推辭,我起身:“皇兒年幼無知,日後就拜託各位照顧。”言畢深深一拜。
乳孃們慌忙回禮:“姑娘言重。”就見我擡起頭來神色悽惶眼圈已是紅了,家荷在跟前看着亦是不忍。
既做了決斷不容遲緩,我便命家荷幫着乳孃收拾。待打點好正要出門,落霞看天色陰沉,道:“這會子天陰得重了,恐要下雨,姑娘身子虛弱,不如叫宮輦過來?”
我搖搖頭,神色黯然:“不妨事,費不了多少時辰何必再麻煩人,況且慢慢走着去還能和皇兒多相處一刻。”
我只叫家荷跟着,乳孃抱着皇兒一路往皇子所而去。
天氣悶熱,兼欲與兒子多相處,一路走走停停至皇子所門口我已是氣喘吁吁,稍歇息片刻回頭對三位乳孃說:“你們在這裡等着。”說完整理了一下發鬢,命歸雁抱着段康,叩門通報。
李嬤嬤笑迎出來:“可巧了,奴才們剛纔唸叨這幾日沒見着小皇子呢。”
我進入皇子所,家荷抱着皇兒更在後面。倒是皇上也來了,我依照宮規行禮,也是不想說些說麼,這裡的李嬤嬤是曾經跟着太后的老嬤嬤,雖然是嬤嬤,卻也是皇帝的乳孃,如此,身份地位並不低。
我低身對她行了一禮,
李嬤嬤含笑道:“快起來歇着,天氣熱,行動一身的汗就別拘禮了。”起身謝了座,李嬤嬤看了我半天,蹙眉道:“怎麼又瘦了?氣色也差,叫太醫瞧過麼?”
我恭身含笑道:“嬤嬤是心疼我才這般覺着。我並無不妥,只是天熱沒胃口罷了。”
我突然失寵李嬤嬤也是略有所聞,卻不清楚其中原委,只當是皇上與我淘氣鬧彆扭,因此也未放在心上,現聽這麼說心中一寬:“剛還唸叨,你們就來了,快把小皇子抱過來,嬤嬤要仔細着悄悄可是又胖了些。”
李嬤嬤抱着小皇子喜笑顏開“心兒,肉兒”喚個不停咿咿呀呀逗着他說話,一面詢問我這兩日吃的可好?都做些什麼?乳孃們可盡心?我事無鉅細,一一回稟。
皇兒並不認生“咯咯”笑個不停,太李嬤嬤越發高興的捨不得放手,嘆道:“我就盼着這一天,能伺候着這個小姑娘。平日裡冷冷清清的,有個孩子這屋子裡纔有生氣。”
我緩緩擡首,已是淚痕滿面默默無語,李嬤嬤不由驚詫:“出了什麼事?莫不是你受了委屈?快與我說說。”
我哽聲道:“我並未受委屈,今日來便是有求嬤嬤。我年輕無知惟恐照顧不好皇兒,求嬤嬤莫嫌勞累,皇兒就託付給您了。”
嬤嬤回身坐下,思忖片刻沉聲道:“我在這宮裡幾十年了,什麼事沒經過?皇上與你的事我管不了,但小皇子我總能管......若有人存心對小皇子不利,我定不饒她。你放心罷,小皇子有我照應着,你若想他就來看看罷。”
我聽嬤嬤答應,悲喜交加無以言表,唯有跪地叩謝。李嬤嬤扶起我,問道:“幾個乳孃跟着麼?
我回道:“就在外面。”宮女們出去接乳孃,嬤嬤又命人將寢室內套閣收拾好給小皇子住,甚至李嬤嬤親自帶人佈置。
見嬤嬤佈置得周全妥當,我甚爲安慰,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
臨走終是不捨,我心中酸楚把皇兒抱在懷中久久不忍鬆手,李嬤嬤上前抱過小皇子勸道:“以後想念小皇子就來看看。”
我也不願教嬤嬤擔心,強忍住悲意扭頭就往外走,皇兒見我要走突然大哭起來,我心如刀絞再剋制不住,轉身緊緊抱住皇兒失聲慟哭。母子哭在一處,肝腸寸斷一般,李嬤嬤、家荷等人在旁邊看着亦是默默垂淚。
見到這樣的情境,趙希劼心中也是難受,可是這個女人,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纔好,想必沒了這個孩子,她怕是連看自己一眼都覺得多餘。
許久,李嬤嬤抱過小皇子,勸道:“莫悲傷,小皇子在我這裡姑娘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況且一時半刻的就能過來,同住在一起有什麼分別?”
我這才止住,心中歉疚,哽咽道:“是我無狀了,請嬤嬤莫怪。
嬤嬤抹淚道:“你這孩子盡爲別人着想。我怎會怪你,做孃的心我豈會不知。”
送我出來已是酉時,李嬤嬤見天陰雲重光色暗沉,便道:“你且等一等,去叫宮輦。”我道:“只一會子就到了,嬤嬤放心罷。”李嬤嬤只得叮嚀家荷小心伺候。卻不想皇上跟着出來,直接拉着我,也無需轎攆了。
我推開他,拉着家荷走着,他倒是沒有再強硬的跟上來!
走至御花園風勢漸起,天越發陰的重了,烏雲翻滾沉沉壓頂,天際遠處忽暗忽亮電閃雷鳴。
我體弱不禁風催,扶着家荷且走且停,突地一道閃電似在頭上劃過,炸雷裂耳驚得我臉色猝變。
我心驚膽戰,道:“我們先找個去處避避罷,記得前面就是聽雨閣。”
御花園小徑繁複,兩人都記不清楚路,走了好一陣也沒看見聽雨閣,豆大的雨珠子已經“噼噼啪啪”滾落地上,擊起塵埃四濺。
雨勢甚大,不一會地上積了水,小徑泥濘不堪,磕磕絆絆走了半天,我終於瞧見聽雨閣一角飛檐,家荷攙着我匆匆行去。
推開重重的兩扇門,殿內空無一人,昏黃冷寂。我衣服溼了大半裙角沾滿污泥,頭髮擰成一綹一綹的,雨水順着脖子滑進衣服,又溼又冷不由自主打個冷顫。家荷忙從袖內取出帕子要給我搽拭,我道:“你也溼了,我自己搽罷。”說着從袖裡拿出帕子。
兩人正狼狽不堪,就聽外面隱隱有說話聲,因雨聲急促聽不大清楚,我只當是宮女太監們也來此避雨便不在意,只聽聲音漸漸地近了:“皇上慢着點。”我的手僵住,想要找地方避開已經來不及了,就見門口亮處微微一暗,他一步一步走進殿內,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殿內光線晦暗,趙希劼進殿只瞧見兩個身影,並不在意,擡手輕輕拂去肩上幾滴水珠子,眼風一掃呆楞當場。
我亦傻了一般,神思混亂眼睜睜看着趙希劼一動不動。風輕輕掠過,吹起心中情愫漣漪如波,兩人對視恍若隔世,彼岸之上,你是我前世的因,我是你後世的果,生生相錯無語凝噎。
“吆,我當是誰?原來是你,怎麼見着皇上也不知道行禮?”尖利的聲音驚破春夢無聲。我驀然回神,纔看見一個女人從趙希劼身後閃出。
原來趙希劼見我走後,也來到了御花園,雖然是坐着龍輦也禁不住風雨交加,身邊一衆內侍便伺候着往聽雨閣而來。
我緩緩拜倒見駕:“皇上金安。”白玉地磚冰涼堅硬,兩膝隱隱痠疼。殿內長久無人,地磚上蒙着一層細灰,依稀可見‘水且’花紋,一步一蓮花,一葉一世界,一花一葉可循根源,分明是‘淨土’,怎麼眼中好似被迷入灰塵,幾欲落淚?
趙希劼高高在上俯視着我,我是越發纖瘦,形銷骨立弱不禁風。頭微微垂着,雪白脖頸不勝一握,髮髻溼亂,雨水順着髮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一股風吹入殿內,我微微輕顫不勝風寒,趙希劼心中一抖伸手欲扶,又硬生生地縮回,淡淡地道:“起罷。”
我強撐着起身站在一旁無語,他亦不說話。雖都未看對方一眼,可彼此的心都在對方身上,敏銳無比,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他與我,旁人具不存在。
旁邊的那個人心中泛酸,不甘被冷落上前提聲道:“怎幾日不見你怎麼竟成這樣了?瞧這臉色難看的,莫非見着皇上與我不高興?”
我身子微微一晃,強掙道:“說那裡話,我焉敢不喜。”
那女人聽我這般答話只當她畏懼,心中得意,又道:“林你還不知道罷,皇上與我要去上苑避暑。想着這些日子見不着你我心裡還真捨不得。”
我心中痛楚,陪笑道:“還未恭喜你,你大喜,祝你倆舉案齊眉。”
她得意不已,仗着自己得寵越發不將我放在眼裡;“你身子既然不好,就該多歇着,這般走來走去反叫人擔心。”話音未落就聽趙希劼厲聲喝道:“出去!”唬得殿中人具是一驚。
她還當皇上是在說我,心中暗喜:“皇上莫生氣,你快出去罷。”我臉色猝然慘白,身子輕晃,家荷趕忙在後面扶住。
趙希劼轉頭逼視那個不知道深淺輕重的女人,雙眼寒意如刀,竟似恨不得殺人一般,冷森道:“滾!”她被他眼中騰騰殺氣嚇得魂飛魄散退後幾步,慌不迭提裙逃出殿外。
家荷見狀,躡手躡腳退出殿外,只見剛剛那個女人已經在廊下哭得昏天黑地,左右人都不知出了何事,無從勸起,家荷嘆口氣也不理她。
殿中霎時寂靜,只聽風聲,雨聲。
兩人都默不作聲,只覺短短一瞬便似過了千年萬年,亦不知該說什麼,只覺任何一句話在此刻都是唐突。這些日子,對我是一種折磨,對他又何嘗不是?後宮如此之大,爲什麼他就是躲不開他?
良久趙希劼才緩緩踱前幾步,站在稍遠處回首凝視,我烏絲低挽,幾縷髮絲被風吹起掠過面頰,眉尖若蹙臉色蒼白。一身青衣長裙,十分樸素只在衣襟裙邊鑲着兩寸寬的湖藍滾邊。衣裙已經溼了,裙角沾着泥水,裹在身上越發地顯得楚楚可憐。他心突然一疼,“你就不懂得照顧自己嗎?”
我心緒紛亂,他就站在這裡,卻好似隔着萬重山水,還是長身玉立,還是眉目俊朗,還是威嚴端重,卻怎麼入目皆是淒涼?這世上任誰都可以冷眼待她,爲什麼偏偏會是他?
趙希劼癡了一般,相思刻骨,現在她這樣站在這裡,彷彿還是初次見着時的樣子,不着塵埃從容淡然,教他怎麼捨得放手,怎麼忍心放手?
我半側着身子,頸邊一粒珍珠耳墜子輕輕晃動,散發出幽幽光澤,似一滴眼淚搖曳欲墜直叫心屬不寧。趙希劼心中迷離哀傷,罷了,罷了,她是他命中的劫數,是他一生的傷痕,可是他沒法子,他怎麼能躲得開,怎麼能逃得開?就認命罷,總好過這般活生生煎熬。
趙希劼臉上露出悲愴笑意,緩緩挪步纔要說話,殿外突地劃過一道閃電,如一柄利刃劃破長空,殿內光線猝然一亮,照得我手上雪白帕子刺目耀眼。
趙希劼雙目似被灼傷一般猛地閉住。雷聲滾滾在心中碾過,一路催枯拉朽支離破碎。良久,他緩緩睜開雙目,神色凜冽,眸中冷意森森望向殿外,淡淡道:“他說的不錯,以後無事你就不必出來了。”
我似被驚雷重創,慘然一笑說:“好。”
趙希劼不顧風雨未停撩袍出殿,命侍從備好龍輦,卻不再叫剛剛的那個女人跟着,上輦往皇子所而去。
趙希劼到了皇子所也是一言不發,坐在那呆呆的發着楞,李嬤嬤命人將小皇子抱了來。
趙希劼見過太后一言不發坐着呆呆發愣,太后見他神色黯然並不問,使個眼色叫李嬤嬤將段康抱來。
李嬤嬤抱着小皇子進來,嬤嬤道:“小皇子,快來見見你父皇。”趙希劼這纔回神,看見皇兒心中更是難受。
趙希劼也不說話,將兒子抱在懷裡,心中痛楚難抑。
嬤嬤無奈,只得不提我,另外說起去上苑的事。
嬤嬤淡淡道:“她不去了。”太后料來出了什麼事,看趙希劼鬱鬱寡歡也不好問,便命人傳膳。
一場大雨直下了一個多時辰才漸漸停住,我扶着家荷走出聽雨閣,路上溼滑,不知怎的只覺身子綿軟無力行走不便,家荷攙着我一路磕磕絆絆費了好些力氣纔回到煙巖殿。
其他人早在門口等待,遠遠看見忙迎過去道:“姑娘怎麼這回子纔回來?奴才譴人去接了幾次都沒碰着。”
我被扶進殿內坐下,家荷看我臉色煞白唬了一跳,問道:“姑娘沒事罷?”
這送走皇兒,再碰着趙希劼,一出接着一出皆是耗盡全身心力應付。此刻回到煙巖殿我心裡一鬆再支撐不住,身子軟軟一晃一口血就吐出來,落在衣襟上點點驚心。
家荷等人具慌了,就要去傳太醫,我氣喘吁吁緊緊攥住家荷的手道:“不要去。”
歸雁哭道:“姑娘都這樣了怎能不叫太醫呢?”
我喘成一團,良久才掙出話來:“你們就聽我的,這樣……最好不過……”
我心灰意冷,今日見着趙希劼更是雪上加霜。
自那之後,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顛沛流離整整5年,復仇是生存的唯一目的。
不錯,是她有負與他,她不該心生貪念期盼與他相守一生,老天既給了她復仇的機會,必然會索回另一樣東西。
冥冥之中皆有定數,註定了,她與他是彼岸的兩端,註定了,是彼此的過客。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看不破這孽海情天肝腸寸斷又便如何?縱然錦衣玉食到底意難平!
生不如死,生不如死,莫如就這樣罷。。。。。。
窗外杜鵑泣血,是誰傷了誰,又是誰負了誰?
我靜靜地坐在貴妃榻上,一動不動,神色空明竟似看不到殿內的嘈亂。家荷急道:“如今怎麼辦?姑娘這樣不會有什麼……”越想越怕,就往外走:“我去找皇上!”她小聲的嘟囔着,我確是已經不知道了!
天漸漸地黑了,小宮女進殿上燈又輕手輕腳的出去,木器帳幔在燭火下閃着幽幽的光色,一切還都未變,煙霞宮仍是後宮中最華美的殿堂,流光溢彩。只有坐在殿裡的人知道,這裡已是物是人非,那個人恨她如骨再不會來了,不會寵溺地對着她說:“傻子,我在意的人是你……”
外面有腳步聲過來,小宮女繞過屏風湊在家荷耳邊道:“姑姑,鴻皓殿的人來了。”家荷唬了一跳,忙看我一眼,見我仍是木木的發呆這才放了心跟着那人出殿。
雖然暗夜無風,鴻皓殿的太監宮女們此刻守在殿外,心裡皆七上八下地翻江倒海,幾十雙眼睛眼巴巴瞅着抄手遊廊上站着的皇帝,卻沒一個人敢過去。
趙希劼手拎一壺酒,佇立廊下鎖眉望天。天際烏黑沉重無月無星,壓叫人喘不過氣,寂寥夜色下是連綿逶迤的瓊宮殿宇,雕廊碧瓦此時只能看見長長黑色一線跌宕起伏,無比的空曠落寞。天下之大萬民歸屬全在他一人手中,卻爲何悲哀成河心如荒野,爲誰中宵獨立,又爲誰困坐愁城?
他仰頭又灌下一口酒,長長的酒線撒了許多在前襟上驀然止住,注重儀表如他卻這些斑漬視而不見,只覺滿腔的抑鬱之氣順着酒液在全身遊走,變成了刻骨的傷痛。爲什麼,爲什麼老天待他如此的不公平,剛剛給了他一點點溫情又殘忍的收了回去?他便似一個傻子,這些年來任由她予取予求,臨到頭,才發現全是自己的一相情願,她的心,從不曾給過他,她的笑靨從不是爲他綻放,甚至,她連一點餘地都不屑於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