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介平民,沒什麼好合作的。”徐川可不想趟渾水。
李止不管他,自顧自的說話:“我整合了剩下的人手,只剩了十二個人,七哥說,如果他死了,讓我們跟你。”
徐川心裡一震,但沒拒絕,現在在別人地盤上,這個李止的性子他摸不準,不能亂開口。
“叱吒雲州三十多年,竟然被人就那麼打死了。”李止的聲音有些抖,“我們這夥人算完了。”
“不是還有你麼?”陸颯道。
李止看一眼後視鏡:“我們這十二個人只是刀,七哥讓我們砍哪我們砍哪。七哥走了,沒人告訴我們該砍哪了。”
“那也——”
“也不是不可以。”徐川道。
陸颯從徐川肩上擡起頭,有些不解。
“即便七哥有話,說你是個幹大事的人。但我李止跟你沒打過什麼交道,不願意下這個注。”
“你有自己的想法,是什麼?”
“葬禮結束,我們談談。”
徐川點點頭,一路無話。車子很快就開到了村裡,村子不大,零零散散十幾戶人家,這會兒恐怕都在這了。進城打工的打工,搬走的搬走,只剩了些老弱病殘在這裡養老。
七叔就這麼死了。
徐川看着棺材裡那具屍體,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兒。生離死別他經歷的多了,不說別的,光他自己手上就不知道有多少父親、丈夫或兒子的鮮血。
生前再叱吒風雲,死後一抔黃土而已。
他是不願意相信這個沉穩深沉的老狐狸會死的,他死得簡直莫名其妙,剛從後備箱裡拿出武器,還沒等他回到車裡或採取行動,一發子彈就打進了胸口,沒得商量。
一句遺言都不給機會說。
折騰來折騰去,燒紙焚香,等棺材入了祖墳,已經是正午了。李止辦事能力不錯,弄得像模像樣,跟鄉親們告了個別,十二個黑西裝和徐川陸颯分了三輛車回市區。
這些人果然是精銳中的精銳,跟那些地痞流氓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一個個身上都有些綠林特有的煞氣,這些人光訓練是訓練不出來的。這都是長年累月發掘、培養的人才,真正的亡命之徒,比起普通軍人都要強上不少。
徐川又想起七叔跟他說的話,爲什麼能站住腳?信息。
準確的信息,加上這些足夠鋒利的刀,貴精不貴多。
徐川心裡有個想法,但是他不知道李止說的合作是什麼意思。想想也是,這些人如果輕易就服了新主子,那七叔也白混這麼多年了。
要說鋒利,徐川本身就是一把足夠鋒利的刀。但他畢竟只有一個人,如果要真的保證身邊人們的安全,他需要更多。眼下這十二個人顯然是不錯的選擇。
“什麼時候吃飯?”陸颯問,她已經有點餓了。
李止似乎對這個少女格外特別:“你從小就愛着急。”
陸颯嘟了嘟嘴,拿出手機開始刷微博。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地下倉庫附近,這裡應該是七叔最隱蔽的基地之一。陸颯當然是來過的,所以並沒有什麼驚奇。
一行人分批進了地下倉庫,出於安全考慮,徐川和陸颯是第一批。如果讓對方先進去,這些人有惡意的話伏擊會變得很簡單。
“談什麼?”徐川坐下,原本空蕩蕩的倉庫此時被收拾過,在李止的掌控下,這個基地看起來重新開張了。
“接着上午的話題,我們不想聽令與你,但可以是她。這是我的底線。”李止不繞圈子,剛坐下就直奔主題。
“我?”陸颯指指自己,有點懵。
“爲什麼?”徐川蹙眉,“她還是個孩子,你們最好別打她的主意。”
“我哪裡像個小孩子了……”陸颯條件反射頂嘴,心中倒是一暖。
李止看了看陸颯:“你哥哥沒跟你說過我們的事?”
陸颯愣了愣,緩緩低頭。
徐川站起身子:“陸颯還要複習。如果沒別的事,我們就走了。”
陸颯拉了拉徐川的袖子,示意他坐下來。
眼中堅定了幾分:“我對哥哥幾乎一無所知,你儘管說好了。”
“十幾年前,就是他奠定了七哥在雲州的地位。”李止眼中掠過一抹敬佩,“那會陸子揚還和你差不多大,但計算機技術已經堪稱世界頂尖。”
徐川和陸颯都沒說話,靜靜地聽。徐川從桌下伸出手,兩人的手掌握在了一起,陸颯柔軟的小手上有些溼潤,看得出她心裡並不平靜。
“有他的情報協助,七哥和我,兩個人靠着原始的武器,掃平了雲州在當時最強的勢力。也是從那開始,七哥明白了,如果要做強,信息絕對是最重要的。”
十一個冷厲男人站在李止身後,眼中都有些茫然。一個少年,兩個青年。三個人把雲州市翻了個天,那是什麼光景?雖然李止三言兩語帶過,但所有人心裡都知道,事情一定沒有這麼輕鬆寫意。
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大家心裡都明白,徹底扳倒一個勢力,得流多少血?
“後來呢?”發問的是陸颯。
“後來國家看中了陸子揚的能力,給他兩個選項,入伍或是服刑。”李止淡淡道,“他走之前,把你託付給了我們,接下來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就算這樣,陸颯也只是個孩子。”徐川搖了搖頭,“算了。”
他看了陸颯一眼,少女沒有哭,也沒有什麼難過或悲傷的神情,但她的指甲已經深深刺進了徐川的手掌中。從第一次見面起,這個少女就只在聽見陸子揚死訊的時候哭過一次。
還有他失魂落魄丟下她去找陸子揚的那晚。
這點疼痛對於徐川來說不算什麼,他儘量使自己的手掌肌肉放鬆,不願握痛她。
“你來決定。”徐川淡淡道,“陸颯,你來決定吧。”
“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我和哥哥相依爲命的時候我還小,不記得事。我能記住的,只有他離開我。就算當時他每天回來身上帶着血,他也沒離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