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停抽噎,小臉煞白的小維納斯,瑤函的心生疼生疼的。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痛在兒身,疼在娘心”。都說痛感是可以經過鍛鍊的,同樣程度的傷痛在經歷第二次第三次之後,痛感就會下降。但是瑤函覺得說這種話的人,一定不是一位母親。
這是小維納斯的第幾次生病了?瑤函摸着女兒因爲生病而消瘦下去的臉頰,眼淚不停的流下來。這個時候的她最脆弱,最需要別人的安慰與同情。但是在她身邊,不但看不見與她形影不離的菱兒,也沒看見把她放在心間上的蒙格爾。好像一瞬間這些人都不管她了。
“寶寶,寶寶……”瑤函喃喃着,心裡的愧疚快要把她吞噬了。
“哼,現在知道哭了。早幹什麼去了?”菱兒端着一碗藥走進來,冷冰冰的說道。
“菱兒……”瑤函喏喏不語。
“讓開!真沒見過你這麼狠心的娘!”菱兒狠狠瞪了她一眼,好像有無數的怨氣沒有發泄一樣,整個人都氣鼓鼓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瑤函小聲道,低着頭不敢看她。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小姐,你不好這麼自私的吧?哦,星星(維納斯的小名)第一次生病你要說不是故意的,還有情可原。但是接下來的第二次,第三次,你明明知道小孩子一上火就會生病,爲什麼還要帶着她去找那什麼自由?她哭的那麼慘,一直嚷着要爹爹,不吃不喝的,不生病就怪了!”菱兒樓過維納斯,邊喂她吃藥邊數落瑤函。
“我以爲她是小孩子心性,過幾天就會忘了。”瑤函怯怯的辯解道。
“嗤!”菱兒嘲諷的一笑,道,“那是星星的爹爹,這孩子從生下來就跟她爹爹親,你不在可以,可是她爹爹要是幾天不在,她連飯都吃不下去。你是忘了還是根本就沒在乎過星星?”
瑤函的頭又低下去了幾分,整個腦袋都靠在了胸上。
這也是讓瑤函既無奈又覺得心酸的一件事。蒙格爾自然不是維納斯的親爹,可是這孩子就是對他親。瑤函有一次實在看不過了,帶着菱兒往草原上跑了三天,想試試這孩子究竟是離不開她還是離不開蒙格爾。這自然有賭氣的成分在裡面,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瑤函確實是吃醋。看着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跟自己不親,而跟一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親,她實在是很吃味!
雖然不知道這孩子會不會想她,可是這三天裡那種牽腸掛肚刻骨銘心的思念,都快把瑤函折磨瘋了。連夜騎馬跑了回來,急匆匆的衝進屋裡,卻看見自己惺惺念念的寶貝正窩在蒙格爾的懷裡笑的連眼睛都看不見了。看見她進屋只是打了個招呼,然後又膩着蒙格爾去了。瑤函當時的心啊……又疼又澀又酸又苦。看着小維納斯什麼事都沒有,她這相思之情是解了,可是也讓她明白了,這孩子還真是跟她不親。只要有蒙格爾,有她沒她都沒所謂。
而這次的事也一樣。
瑤函要走,要奔着她心嚮往之的彩雲之南而去。可是這個孩子根本就離不開蒙格爾。第一次她收拾好了一切,帶着菱兒和夏希偉,抱着哭的嗓子都啞了的維納斯走了。可是當天晚上,維納斯就開始發熱。要知道小孩子發熱是馬虎不得的。往下去能燒出肺炎,而往上去,則是腦炎。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這麼小的孩子發熱,很有可能會一命嗚呼。雖然有夏希偉這個大夫在,可是瑤函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可是三天過去,維納斯還不見好轉,在菱兒和夏希偉的鼓動下,瑤函的第一次“自由之旅”便夭折了。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二次好一點,跑出去三天的路程,可是維納斯又病了。沒辦法,心疼孩子的瑤函又原路返回。就這樣,走一回又轉回來一回。就這樣折騰了三四次,最遠的距離也不過是七天的路程。而在這段時間裡,維納斯那原本圓圓肉肉的小臉都癟了下去,而且對她更不親了。而更加讓她灰心的是,現在已經沒有人和她站在同一戰線上了。蒙格爾自然不用說,本來就不希望她走。而菱兒這個小管家婆,因爲維納斯的生病,每天都要在她耳邊不停的念。讓她從來就不敢忘記,小維納斯之所以受苦,都是她這個做孃的害的。夏希偉那個大夫呢?每次看見瑤函都是不情不願的打招呼,好像欠了他八百吊一樣。原因嘛,自然是心疼小維納斯。
就這樣瑤函徹底的被孤立了。所以今天,當她再一次帶着孩子回來之後,菱兒和夏希偉已經氣的不想理她了。直到現在,藥煎好了,菱兒纔過來跟她說話。可是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是在埋怨她。
聽着菱兒不停的碎碎念,瑤函心下默然。這是第幾次了?第五次還是第六次?看了看拽着菱兒衣襟一眼都不看向自己的女兒,瑤函心疼的無以復加。而且,瑤函覺得那個彩雲之南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寶寶,寶寶!你沒事吧?”蒙格爾一陣風一樣的衝進來,眼裡好像只有那個小寶貝,一把抱住小維納斯,眼角有些溼潤。
“爹爹……”小維納斯啞着嗓子叫了一聲,然後嚶嚶的又哭了起來,邊哭邊斷斷續續的說着她有多想爹爹,而吃藥有多苦。
兩個人抱在一起“互訴衷腸”,讓人看了心生豔羨。尤其是被當做透明人的瑤函,好像剛纔心裡的那些痛苦和內疚全被潑上了醋,酸的不得了。
“走吧。”菱兒拽了拽瑤函的衣角。
“憑什麼?我是孩子的娘!”瑤函不滿道。
“哼,可是孩子現在只要爹。你不覺得自己在這呆着礙眼嗎?快走快走。趕緊去反思,看看小維納斯那可憐的模樣。你說你這個當孃的,還真行啊!”菱兒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批鬥大會。
瑤函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可是看看抱着蒙格爾不停的說着“相思之苦”的女兒,瑤函嘆了口氣,跟着菱兒出去了。
“我這也不知道生的是誰的孩子!”瑤函恨恨的說道。可是看着臉色好了很多了小維納斯,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哼!誰的孩子能怎麼的。別忘了,這孩子出聲之後第一眼看到的男人就是蒙格爾大人,而且在他身邊被當成心肝寶貝寵着長起來的。生的沒有養的親。何況這孩子也不知道誰是她親爹。”菱兒道。
“那她也不能光要爹,不要娘啊!”瑤函鬱悶道。
“你還知道她離不開蒙格爾大人啊?說!你還走不走了?還去不去雲南了?”菱兒厲聲道。
“呃……等她再長長再走吧。再長大點,可能就不這麼容易生病了。而且如果能早點懂事,她就應該知道誰纔是她最親的人。”瑤函充滿希冀的說道。
“嗤!成,我就等着看,看這孩子長大了以後能不能跟你親!我看啊,弄不好就你一個人奔向自由了,這孩子算是離不開蒙格爾了。要不,您把小維納斯扔給蒙格爾得了,這樣就沒人再阻攔你的自由之旅了。”菱兒嗤笑道,眼裡的神采明顯就是不相信瑤函能把這孩子從蒙格爾那奪回來。
“唉……”瑤函哀怨的嘆了口氣。這叫什麼事啊?!
好吧,等。
等過了漫山遍野桃花的飛散,等過了汗流浹背夏日的酷暑,等過了壓彎枝頭紅果的成熟。等到了……
“你說什麼?皇上來了?”瑤函震驚的看着蒙格爾,眼裡全是恐懼。她還沒有忘記,那個發遍了全國二十三行省的海捕文書還沒收回去呢。現在的她,還是個逃犯。
“是啊。”蒙格爾好不在意的隨口答應着,低頭又跟小維納斯玩上了。
“別玩了!說正事!”瑤函急切道。
蒙格爾擡頭莫名其妙的看了瑤函一眼,小維納斯也有樣學樣的看了自己孃親一眼,然後這一大一小又對視了一眼。同時搖搖頭,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動作——兩手一攤,一聳肩。
瑤函扶額,這爺倆,還真是像啊!
“爹爹,姨母。”小維納斯奶聲奶氣的說道。
蒙格爾欣慰的笑了笑,擡起頭高聲叫道,“菱兒,星星找你。”
菱兒進屋,笑眯眯的對着小維納斯說,“星星,我的寶貝,是不是餓了?姨母今天做了蛋羹,走,嚐嚐去。”接過小維納斯之後,菱兒這纔看向瑤函,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抱起小維納斯走了。
“我現在是一點地位都沒了!”瑤函咬牙道。她現在是知道了,爲什麼在現代有那麼多的“丁克家庭”。這有了一個孩子之後,果然孩子他娘就不那麼稀罕了,地位直線下降,心裡落差太大,再也不是以她爲中心的時候了。
“你跟個孩子爭什麼!”蒙格爾嗔怪道。
“我……我爭了嗎?”瑤函小小的羞愧了一下。
“嗯……難道說,你終於看到了我的好,喜歡上我了?所以才連自己女兒的醋都吃。是的吧?我沒說錯吧?哎呀,我也知道自己有多好,你就不要不承認了,我是不會笑話你的。”蒙格爾舔着臉,大言不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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