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宗澤冷峻的眉彎了彎,譏誚一笑,“你也不想想,你父親爲官廉潔,4年前什麼人會將你一家給綁架了?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做到殺人放火才能解恨的地步?史玉鏡,你親眼看見父母慘死,看着史荷東因爲推開你被車撞,你怎麼還可以這麼沒臉沒皮的向岑雲世求婚?你怎麼對得起你九泉之下慘死的父母?怎麼對得起史荷東?”
“宗澤,你究竟想說什麼?”
史玉鏡激動的猛得一個站立,拽住他衣袖,“我爲什麼不能跟岑雲世求婚?那件事跟岑雲世有什麼關係?”
古宗澤諷刺的看着她,“綁架你們的是正東聘請的亡命之徒,因爲是你父親舉報了東氏,正東破產,他恨不得你父親死,所以製造了那起綁架案是想威脅岑氏集團放東氏一馬,但岑氏一口拒絕,正東絕望便拿了你們一家人撒氣,這才發生了後面的慘案!”
“那……那也是岑氏高層的聯合決議,也許……也許岑雲世並不知情。”她身子一退,目光惴惴不安的閃爍,聲音也有些顫抖。
她記得被綁架那天,歹徒將他們關進黑暗的屋子,那爲首模樣的老大打通一個電話,讓父親接聽與對方通話。
父親當時被打的鼻青臉腫,倒也不卑不亢,直到接到電話之後,他語氣才變的有些卑微,那是一種乞求。
“我一把年紀倒也沒什麼可懼的,只是我一雙兒女還小,還請您幫幫忙救救他們。”
當時父親這樣說了一句,對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而後父親看了眼牆角縮成一團的她兩姐弟,他那蒼白烏青的臉近乎絕望的模樣,史玉鏡至今都記得十分清晰。
“史玉鏡,你在逃避什麼?”
古宗澤一步步逼近,將她抵在纜車靠壁,“岑雲世5年前開始接手岑氏集團代理總裁一職,他憑什麼建立如今的威信?因爲在打垮東氏那場商戰中,他夠殺伐果斷,贏得漂亮。什麼高層的決議?救還是不救那還就是岑雲世的一句話!說不一定當年跟你父親通話的人正是他這個‘好女婿’岑雲世呢。”
腦子裡恍若有什麼轟然倒塌,一下將她砸的呼吸全無,她一把推開姿態咄咄逼人的古宗澤,幾乎是嘶吼出聲,“不!你是封以紳的人,你跟我說這些只是想要我報復岑雲世!你一直在美國,你怎會知道的這樣一清二楚?爲何當年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偏偏選擇這個時候?”
“史玉鏡,我確實有私心,因爲我父親在那場商戰上也成了犧牲品!我想報仇,但那時時機不成熟,我只能隱忍。4年前,我私下想了法子讓你和史荷東離開Y城,因爲我知道你們不是岑氏的對手,我不想打草驚蛇,所以我選擇不讓你們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機會,你懂了嗎?”
他一字一頓,坦然的爲她解惑,雙手緊緊扣住她顫抖的雙肩,不讓她過於激動。
“不,我不懂!岑雲世他不會不知道你的底細,他明知有深仇大恨,還由着岑氏聘請你擔任大職?他不可能不知道我是史原的女兒,他還敢跟我在一起?就不怕半夜裡我一刀結果了他?”
眼淚好似一下決了堤,她一臉淚痕,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但古宗澤從不屑說謊,她沒有理由不相信。
4年前Y城打造旅遊城市那事鬧的沸沸揚揚,她雖不知內幕,但到底隱隱聽父親提起過關於東氏賄賂Y城高官的事,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史家的綁架案竟是岑氏和東氏這場商戰的犧牲品,而她居然還跟間接害死父母的岑雲世好上了!“難怪你從一直說我跟岑雲世在一起就是不知廉恥,我果然是混賬,你到底一點都沒冤枉我!也難怪岑雲世想方設法阻止封以紳接近我,他是在怕我因爲家仇跟封以紳聯盟而報復他吧……”
她又哭又笑,有些癲狂,古宗澤從不曾見她這副模樣,心下不由一慌,但不狠心給她來一記猛藥,她豈會輕易離開岑雲世?“至於我,能進岑氏當然全託封以紳的福,是他一手將我安排進去的,而你……”
許是見她這悲痛欲絕的模樣着實可憐,他有些不忍的將她抱在懷裡,順着她的長髮安撫,“岑雲世是什麼人你不明白嗎?他最擅長的便是玩弄女人,也許正是因爲知道了你的身份,他才那樣毫不猶豫將你拋棄的一乾二淨。”
“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她嘴裡反反覆覆這麼一句,捂住耳朵,只是不願再聽他說出那些殘忍的真相。
他見慣了她活動俏皮嘻嘻哈哈的模樣,此刻這梨花帶雨有些癲狂的模樣竟是叫他心下生出絲痛惜來,心裡鬼使神差的生出個念頭。
“史玉鏡,別哭了,忘了岑雲世,等大仇得報,我會考慮重新接納你,就當……”
他清俊的眉頭一蹙,將她抱得緊緊,彆扭卻又愛惜的吻上她的額,“就當還你那10年……”
“你們在幹什麼?史玉鏡,你這是什麼意思?”
纜車的門突然打開,景榮一張暴怒的俊臉突然闖入,他身後一字排開,是季悅、王趙君、貂燦、幾名保鏢模樣的精銳男子,皆是驚震莫名的看着纜車裡緊緊擁抱在一起的二人,一個哭成淚人兒,一個親吻安撫。
“原來你來這裡故意逃出我們的視線,玩失蹤竟是爲了會情郎,史玉鏡,你既然無心,又何必拿求婚來尋老大開心?”景榮雙目似刀,一手將她從古宗澤懷裡扯出來。
“你自己決定要不要跟我走。”古宗澤沒阻止,卻也是不卑不亢看着史玉鏡,彷彿只要她答應,他就立下與景榮對抗到底。
“你走吧,我會去找你。”史玉鏡沙啞的開口,彷彿這才清醒了一般,將眼淚一抹,整個人看上去冷硬又滄桑。
“什麼,你們這是決定私奔了?”景榮暴跳如雷,一張俊臉因爲憤怒變得有幾分猙獰,“給我把人抓住,交給老大處理!”
他一揮手,王趙君幾人立下上去抓古宗澤,史玉鏡上前雙臂一展,冷冷看着景榮,“讓他走,我跟你們回去見岑雲世!”
她髮絲微亂,臉色蒼白,眼睛紅腫,山頂的風獵獵吹起,將她的衣衫吹的薄如刀片,好似下一刻就要將她卷下山底一般,但她穩穩站着如同磐石,那渾身散發着的不容執拗的氣勢有那麼一瞬,讓景榮覺得似曾相識,那是來自岑雲世般的威嚴神色!他不由一震,這就是傳說的夫妻相嗎?兩人相處的久了連神色都這般相像!
“我要見岑雲世!你們耳朵都聾了嗎?”眼見幾人不打算放過古宗澤,史玉鏡又是一聲吼叫。
幾人被她氣勢一怔,皆是朝景榮看去,他默了默,終是微一點頭,知他是默認的意思,幾人這才讓出一條道讓古宗澤離開。
“這戒指送給岑雲世,也許他會消氣。”
古宗澤的身影一消失在視線,一副愁容的季悅便上前拉住史玉鏡冰涼的手,在她耳邊有些擔憂的嘀咕出聲。
史玉鏡看了眼她託季悅買的求婚戒指一時只覺諷刺無比,滿心荒涼,她拿過戒指,狠狠扔下懸崖,聲音黯啞而破碎,“他還不配!”
衆人一震,竟都沒料到她脾氣竟是這般倔強。岑家那邊發生的事,凌蘭已經通過電話告知了衆人,慎重提示了景榮,務必在岑雲世趕到之前找到史玉鏡,別讓她出任何差池,否則大家都將死的很難看。
如此看來,史玉鏡似乎是跟古宗澤好上了,而這局面只怕比她出差池更棘手!這邊,正在趕往情人塔的岑雲世,半途突然接到了景榮的話,說史玉鏡已經找到,只是她堅決不肯留在情人塔,景榮等人無法,便只得妥協的先讓她回首語新城那間別墅。
岑雲世看了看方向盤上的手錶,上面的顯示的時間已是晚上11點過,她是等的不耐煩,在發脾氣麼?
“財迷,你是屬羊的吧。”岑雲世不由自言自語,薄脣邪肆一勾,微微上揚,心想今晚一定好好“補償”她。
她這人倔強起來十條牛都拉不回來,景榮他們自然對付不了她,而他似乎也只有拿那事才能叫她乖乖聽話,以往在牀上她常常招架不住,便會胡亂答應他的各種要求。
轉念又想,這段時間沒少惹她生氣,竟還拿這種事讓她服軟,他似乎太過於邪惡,他微嘆了口,算了,今晚還是忍着不要碰她,只要她高興便由着她吧。
“老大,那個……史玉鏡失蹤,跟古宗澤有關,我們在纜車找到他們的時候……”
電話裡景榮吞吞吐吐的聲音傳來,聽到古宗澤這個名字之時,岑雲世上揚的薄脣一沉,一瞬緊抿成線,冷冷吐出一個字,“說!”
景榮驚了一下,卻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將所看到的事細無鉅細的向他彙報。
他靜靜的聽着,雙手緊握方向盤,一雙眸子如廝殺獵物般一眨不眨盯着前方,一張俊臉緊繃如刀,一腳將油門踩到底,急速朝首語新城別墅而去。
他到了那裡,遠遠便看見了史玉鏡,她沒有進屋,而是抱着膝蓋安靜的坐在屋前那座歐美雕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