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大的工夫,兩個身穿首都自來水公司檢驗員制服的男人走進了玄武小區,一個倒垃圾工作人員向其中一位討個火抽菸,順便說道:“除了那個女僕以外,都出門了。孫博和他的女兒一起走的。男僕到酒吧喝酒去了。”
那兩個自來水公司檢驗員繼續往前去。“運氣不錯!”張威說。
“不是運氣,準是趙天龍警長派人在孫博事務所那邊糾纏,想法把他倆引過去的。你們那位夥伴說那個男僕在酒吧會喝到酒吧打烊纔回來,我原以爲他會給咱們開門呢。咱們過去後,你想法拖住那個女僕,儘量跟她閒扯。”
張威摁了下那座老宅的門鈴。過了好幾分鐘,一扇旁門纔給打開,露出一個身穿黑衣服、面容憔悴的女人,怒視着他倆。張威先爲打攪她表示道歉,不過他們得進內檢查一下自來水設備。她不同意。張威歉意地說明必須進行定期檢查,法規就是法規。“太太,警察就在那邊,您可以去問問他。”於是她只好讓他倆過去。“先查一下所有的水龍頭,然後再看一下所有的水管子和水箱。一切裝置都要查查。現在嘛,總水門在哪兒?”
他挺在行地問那女僕。“嗯,嗯。夥計,你先去查一下廚房旁邊那間洗滌室。太太,咱們上樓去看看。”他一邊把她推在他的前面,一邊談論着自來水和有關法規。
張吉進入廚房,走進洗碗碟的那間屋,擰開水龍頭,弄出嘩嘩的流水聲,然後他又回到廚房,嘴裡喊道:“再試試水籠頭,徒弟!”對方答道:“好,看着點兒總水門!”接着他聽見張威在滔滔不絕地跟那個女僕閒扯,便迅速從一間屋到另一間屋一一查看。各間屋子都是按主人的喜好佈置的,沒發現有孩子的蹤跡。他可以聽到張威在樓上開門關門的響聲,對水管的議論,看來什麼也沒漏掉查看。“夥計,現在試一下總水門!”張威從樓上喊道,“太太,咱們到樓頂去看一下蓄水池吧。”
這當兒,張吉走進門廳,發現樓梯底下有個櫃門。他打開那扇門,看到黑暗中有一雙閃亮的眼睛。他走進去,溫柔地說:“親愛的,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回答,只有喘氣聲。
他開亮手電筒,只見一個小姑娘蜷縮在角落裡,又瘦又髒。她害怕地躲避他。
“別害怕,我是好朋友,”張吉說,向她伸出手,“沒事兒。”
他輕輕撫摸她的胳臂和脖頸:“小狗哪兒去了?”
小姑娘搖搖頭,氣喘吁吁地說:“它死了,死了,在垃圾箱裡頭。”
“別害怕,我是好朋友。”張吉又說,“你等着,沒事兒。”
他關上手電筒,從櫃櫥裡出來。張威嗵嗵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
“夥計,後院有些廢水管。”張吉喊道。
“那你就去看看吧,小文,去查一下。”張威說,然後就把那個女僕留在門廳裡閒聊。
張吉走過鋪磚的後院,一邊望着洗碗碟那間屋子的窗戶,一邊把手伸入垃圾箱。他從裡面掏出一個小籃子,把它塞進大衣裡,然後一邊往回走,一邊大聲說道:“一切正常,夥計。我去關上總水門啦。”
“關上吧,小文。好,咱們走吧。對不起,太太,打攪您了,可這是履行公事。再見!”
那個女僕沒好氣兒地嘟囔着,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他倆經過附近一輛汽車前時,張威小聲對那個司機說:“注意盯緊點兒,盯緊點兒!”然後就追趕上張吉。
張吉朝郵局走去,他讓張威去叫輛出租車,自己則走進了公用電話亭:“趙天龍警長嗎?我是羅森。瞭解到孫博父女什麼情況了嗎?已經派一個人去孫博事務所跟他們談話了嗎?好,讓他儘量拖延時間,接着談。房子裡那個孩子處境不妙。對,隨時都有死亡的危檢。我立刻需要一張搜查證,送到我家來。”隨後他就上了張威叫來的出租車。
“沒發現那個孩子的蹤跡,先生,”張威懊惱地說,“不過,那裡有…·”
“我見到了那個孩子!”張吉打斷地的話,“她還活着。那隻小狗也給找到了,可惜死了!”他掏出那個小籃子,從中取出一隻僵硬的波蘭小狗。
“死了?是正常的自然死亡嗎,先生?”
張吉指着貓的眼睛:“不是,不是正常的自然死亡。那座老宅裡很不正常。”
“他們幹嗎要把它弄死呢?”
“他們幹嗎要把一個孩子關在漆黑的櫃櫥裡呢?”
“我猜想她是在咱們去的時候給關進去的。”
“對,有時她也出來一會兒,可她已經習慣那裡面的黑暗了。”
“這羣混蛋!”張威罵道,“可這是在搞什麼鬼名堂,先生?科學試驗嗎?對了,有一間屋我沒能進去。那個女僕說鑰匙在主人手裡,可我辨別得出那裡面裝着自來水管吶。”
“是啊,試驗室裡需要用水。”出租車拐進東街停了下來。“你先去分局找一下小趙。我得去化驗一下這隻小狗。”張吉下了車,給他的醫院打了個電話,找一位護士商量了點兒事兒。
隨後,他回到家中,換了衣服,吃了午飯,但胃口並不好。
沒多會兒,趙天龍警長來了。“搜查證弄到了嗎?”張吉立刻問道,“好。孫博父女眼下在哪裡?”
“說不好,先生。我讓派去的那個人儘量跟他倆交談,時間拖得越長越好,可已經沒什麼話題可談的了。看來那家事務所沒多大問題,他們專爲外國人的餐館做些財務統計工作。”
“嗯,怪不得那個男人死在昭陽花園裡!”張吉喃喃道。
“天哪!是啊,”趙天龍驚歎道,“那人是幹餐館行業的,沒錯兒。經過調查,他還是個販毒的壞蛋。”
“來吧,來吧。我要趕在孫博父女回家之前再去看看那個小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