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佛慈悲,定會掃走一切妖魔鬼怪!”
……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素問豎起耳朵,覺得這個鬧鬼的仙足島,有幾分意思。
其實不過給她多幾天留在西藏的理由。
而酒吧的另一角,某人挑了挑桃花眼。
因爲他現在就住在仙足島。
素問走到吧檯邊,拍着桌子叫老闆:“兩支青稞酒,謝謝。”
這一聲清脆響亮,不禁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好類……”酒吧老闆是一個留着長頭髮的北京男人,高且瘦,竹竿一樣,五官都是細長的,細長的眼睛,細長的嘴巴,細長的鼻子,細長的臉,總是懶洋洋的笑。
素問第一次過來點酒時,脫口而出的京片子,就瞬間讓兩個陌生人,在這片遙遠的高原上拉近了距離。
老闆眯着細長的眼睛笑:“聶小姐這幾天都去哪玩了?”
素問有氣無力的趴在吧檯上,訥訥道:“別提了,旅館悶着呢。”
她說的是大實話。
從陸錚送她回來後,她就沒出去過。
老闆起初以爲她是遊客,此時也不過以爲她高反嚴重,耽擱了行程。
“沒關係,老方他們幾個是老驢友了,每年都來住一個月,想去哪,叫他們帶你去。”
老闆從櫃檯上取了兩隻青稞酒,遞給她的同時,朝方纔聒噪的那一桌指去。
素問徑直拿着酒朝那桌走去。
不一會兒,酒吧內又傳來男男女女的喧譁聲,咋咋呼呼,偶爾夾雜着聶素問的聲音,每響一次,蕭溶就不自禁的揚起嘴角。
她已經很好的融入到那些驢友中。
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也許是因爲信仰,也許是對這座高原城市獨特的愛,每年都會在此時聚到這裡,彼此已經相熟。
素問請他們喝酒,慢慢的打成一團,他們告訴她,住大通鋪的樂趣,男男女女混住一間,刺激,夠味兒。
素問半信半疑。
蕭溶默默的喝完自
己的酒,結了帳,轉身下樓。
從平措回到仙足島的旅館,還有十塊錢的車程……拉薩的出租車,室內一律十塊。
回去以後天已經黑透,不知怎麼,他走在旅店陳舊的樓梯上,就想起那個鬧鬼的傳說,背後一涼一涼的。目光若似無意的落在樓梯那空無一人的角落,輕笑,正搖頭,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他嚇了一跳,那笑還未展開,就僵在了嘴角,連忙掏出手機,心有餘悸的“喂”了一聲。
“……”電話裡靜悄悄的,還有點信號不穩定的沙沙聲,在這烏漆抹黑還有鬧鬼傳聞的走廊裡,真有點兒磣人。
“有話就說。”這午夜鈴聲着實讓他心情好不起來。
“哥……”蕭媛叫了他一聲,又停了停:“我聽你的秘書說,你失蹤了,你現在在哪呢?”
“在拉薩。”蕭溶儘可能做到心平氣和。
“爸現在到處在找你你不知道嗎,怎麼跑到那鳥不拉屎的地兒去了?”
“老頭子找我什麼事?”蕭溶鬱悶的問。
“當然是三哥的公司,”蕭媛忿忿道,“不,現在是你的公司了。你這麼陰險的來了招釜底抽薪,爸現在雖然不管集團的事了,但也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他不是跟你說過別招惹陸家,還有那車禍的事,司機現在去自首了,早晚會把你供出來,你之前是躲在國外,現在一回來又逃到高原去,你以爲能躲一輩子嗎?”
“誰說我躲了?”蕭溶剛聽着很着火,想反駁回去,又覺得挺無趣。
是啊,在所有人眼中,他眼下的行爲,可不就是畏罪潛逃。
有些事,他也懶得辯解了。
“這事陸家要不追究,給王炳的家人填點好處,也許他能守口如瓶。爸剛發了通脾氣,說這事他不會幫你料理,你趕快回來,實在不行,找陸姨認錯去。”
“蕭媛,你這算是關心我麼?”
“……”手機裡頻頻的女子說話聲驀然停了。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說完,斬釘截鐵的掛斷了電話。
蕭媛望着嘟嘟作響的手機,苦笑不已。
自己管這麼多幹嘛?如果蕭溶被抓起來,她應該高興纔是。他被抓起來,自己和母親的事就永遠不用擔心被揭發了。
她肯幫他隱瞞的初衷,不就是害怕自己和母親被趕出蕭家嗎?
這麼多年的豪門千金小姐的日子,她也過膩了,不過就是那樣,束手束腳,什麼想做的也做不了,什麼都要瞻前顧後,倒不如被打回原型,起碼逍遙自在。
可是她知道母親不行,李水蓮畢生的希望都掛在蕭致遠這一個男人身上,她足足用了二十年才踏進的這個蕭家大門,如果有一天再被人灰頭土臉的趕出去,她一定會崩潰。
蕭溶就是掐住了她這條命脈,他像最狡猾的劊子手,知道哪裡是人性的致命弱點,一刀就可令人斃命。
只要蕭溶不在了……
夜晚更冷了,蕭溶將衣領豎了起來,信步走出旅館大門。
他覺得還是今晚就搬出仙足島比較合適。
他的行李不多,途中叫了一輛三輪車,等哪位四川師傅晃悠悠的踩到平措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
凌晨三點的拉薩,安靜得像從未甦醒過。
他站在旅館門前猶豫了一會,正打算轉身走開,門突然打開了,一羣人笑嘻嘻的走了出來,走在中間的,正是穿着紅色羽絨服,戴着絨帽子的聶素問。
天色有點灰,聶素問還沒有第一眼認出他來。
已經有人熱情的向他揚手招呼道:“兄弟,我們包車去納木錯看日出,還多一個車位,你去不去?”
“去。”他想也不想的應承下來。把隨身的行李包甩到車上。
這一聲,終於令得素問側目過來。
他想,她終於認出了他。
車上的人,就是傍晚在酒吧一起喝酒吹水的老驢友們,沒想到素問鎮和他們打成了一團,還凌晨出來看日出。
車程中她也沒和他說話,也不問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靜靜的像個陌生人。
蕭溶也不去打破這種寧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