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錘沒了,這種東西在對付騎兵上確實有效,但高昂的造價以及對弩砲的極高要求都不適合大規模運用,雲錘造價高還好說,但發射弩砲每發射十次就開始報廢、失準,十五次就基本不能用的耗損太大,如今使用的這些,都是五年前做出來的第一批沒捨得再用,今日帶到戰場上來發揮餘熱,用完以後,這東西估計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搬到戰場上來了,太貴。
不過能夠明顯感覺到胡人騎陣再度奔行時已經沒了第一陣那種氣勢,這其中固然有戰場上多了很多袍澤屍體的緣故,但更大的原因還是方纔第一陣敗的太過徹底也太快給其他幾軍帶來的士氣打擊。
一般情況下,胡人這種一支支軍隊往上壓的戰法,是可以保證士氣的,一般情況下,軍隊的戰損比超過一成就會開始發生崩潰,但胡人這種將一支軍隊分成幾支,輪番出戰的做法卻不同,因爲出戰士兵只是總兵力的兩到三成,所以在心理上,他們有着堅實的後盾,後方兵力隨時可以支援,使得他們的戰損比可以達到三到五成。
這些年胡人學着漢人建立朝廷,還稱帝,也漸漸懂得了一些兵法,而且沒有原本華夏兵法方面的束縛,再加上胡人作戰原本散漫的緣故,才總結出這種另類的戰法,但效果卻頗爲不錯,大型戰場上這種用兵之法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彌補統帥能力的不足,同時又能將士氣發揮到極高,而且潰敗的軍隊還能回收,等到前幾輪打完之後再派上戰場造成兵力無窮無盡的假象。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派出去作戰的部隊不能敗的太快,也就是說雙方差距不能太大,否則很容易變成添油戰。
在以前,面對大乾軍隊,幾乎不會有這樣的擔憂,甚至在不久前的戰鬥中,他們第二支部隊都沒有上場的機會,南乾大軍便被擊潰了,但現在,他的對手不再是南乾,而是換成了呂布。
沒了雲錘之後,面對騎兵自以弓弩手爲主,但此刻三面合圍之下,弓弩也被分成三片進行進攻,單面的打擊自然下降。
在明顯察覺到倉西軍的攻擊力下降之後,三支騎兵開始從試探演變爲衝鋒,他們要將這支倉西軍徹底沖垮。
呂布觀察着戰場局勢,心中估算着雙方的距離,小部分的進行調整,這種規模的戰爭,若大規模變動很容易造成混亂從而被對方擊破。
弓弩手開始後撤,長槍兵上前,那之前讓敵軍疑惑的一截截竹子此刻也露出本相,架成了一個三腳架,削尖的一端面向敵軍,這一端很長,突出來的部分便有兩丈多,底端埋入土中,後方還有專門的將士壓着。
騎兵呼嘯而至,前排的長槍兵兇狠的用槍刺向馬腿,這就是步兵對騎兵的克敵之法,長槍刺馬腿,這並非呂布所創,創這個的是乾朝一名大將,呂布只是拿來用,在與騎兵的對戰中,這種戰鬥方式完克騎兵。
至於爲何南乾無法用,呂布卻能,看看此刻戰場最前方便懂了。
竹子將敵人連人帶馬刺穿,但這些竹子很快便被洶涌的衝勢撞碎,胡人帶着猙獰的笑容揮舞着彎刀殺向這些讓他們丟臉的倉西士兵,手持長槍的倉西將士一槍刺向對方的馬腿,有的刺中了,戰馬失衡,倒塌的戰馬直接壓在長槍兵身上碾壓而過,馬背上的騎士被人亂槍捅死,阻攔的長槍兵也是十死無生。
狹路相逢,勇者勝,這一刻,拼的就是誰更不怕死,而對陣騎兵最重要的就是這份悍不畏死的膽氣,這種東西,很多年前已經在乾人身上消失了。
戰場上,怕死,只會敗的更快。
鮮血伴隨着雙方將士的怒吼和哀嚎,戰鬥在開始的瞬間已經達到最激烈的程度,呂布面無表情的看着前線將士與敵人血拼,這是敵人三線作戰的後果,若敵人只是正面進攻,光是弩陣就能叫這些騎兵折損不輕,不會打到如今這般激烈。
前排的長槍手以血肉之軀將兇猛的騎兵生生逼停,失去衝擊力的騎兵只能下馬作戰,雖然悍勇,但個人的勇武面對配合默契的倉西軍就顯得微不足道,雙方相持半個時辰後,騎兵開始潰敗,那一張張光溜溜的脊背就這麼暴露在弓箭手的射程中,呂布自然不會客氣,一直用漫天箭雨將這些潰軍送到射程之外才罷休。
半天的時間便接連三陣被敗,哪怕以前也被呂布打敗過,但那不過是數千人的勝負,但這一次的戰敗,對大光這個剛剛立國不久,完全靠着武力立國的胡人朝廷來說,這一次的戰敗意義重大,他們引以爲傲的武力在這一刻已經失去了無敵光環,沒有了這層光環之後,將很難繼續在中原立足!
“騎兵集結!”呂布觀察敵陣,敵軍開始準備逃了,這個時候放棄窮追猛打可不是呂布的性格,雖然他的騎兵不多,但在壽州繳獲的戰馬不少,勉強讓他湊出了三千騎兵。
將戰場指揮權交給手下七個將領,他們將進一步壓縮胡人的活動範圍,呂布從親衛手中接過方天畫戟,將令旗交給郭哲道:“爲我指明方向!此戰,我軍必勝!”
“是!”郭哲雙手接過呂布的令旗,七名大將已經各自指揮兵馬開始散開,按照此前定好的方略,他們將在敵軍潰敗後迅速佔據有利地形,將敵軍的活動範圍不斷壓縮,直到將這幫胡人全部逼死!
字面意思,這次呂布出兵,南下的這批胡人,呂布就沒準備讓他們活着回去,包括牲口!呂布甚至爲他們準備好了墳場,只等他們一步步被逼到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