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公,如今長安城還需依仗二人,這般做法,是否太過了些?”士孫瑞剛從鄭泰那裡回來,本來想像鄭泰那般不再管事,但終究放不下,還是前來詢問一聲。
“我已送了賀禮前去,如今正是多事之時,他二人此時設宴未免小題大做,待關中穩定之後再做不遲。”王允對此倒不以爲意,他倒不是故意給兩人難堪,只是沒想到朝中其他官員更不會給兩人多少顏面。
說到底,二人雖是董卓心腹,但在軍中威望遠不如呂布大,更不似呂布有力壓羣雄的戰績,加上雖說是有功,但也只是關鍵時候沒站在董卓那邊而已,只是這些,遠不足以讓這些士人放下身段來結交,哪怕是假的。
包括王允在內,這點從拉攏呂布和拉攏李郭二人的態度上也能看出些來。
“君榮何故說此事?”一旁的皇甫嵩疑惑的看了士孫瑞一眼,是這兩人沒看清楚自己的分量,這有什麼問題?
“在下去看過,除了徐榮、王方等幾員將領之外,無人前去赴宴,我知諸位不屑此二人爲人,但他們如今手握軍權,麾下又是西涼悍卒,還有徐榮、王方這二人與李郭也是故交,讓他們這般難堪,是否不妥?”士孫瑞皺眉道。
“老夫也未想到會是這般結果。”王允皺了皺眉,雖說確實看不起,但這等時候讓二人丟了面子也確實非他初衷。
“此時前去也有些晚了,日後再設法彌補吧。”王允最後給了個總結,在他看來,這顯然不是什麼大事。
“咣噹~”
正在擺放桌案的貂蟬一個沒站穩,正給士孫瑞端上來的酒翻了,撒了一地。
王允皺眉扭頭,看到貂蟬時怔了怔,隨即怒罵道:“你這賤婢,怎連這些事都做不好!?”
“司徒公不必如此。”士孫瑞也被貂蟬的容貌氣質驚訝了一把,不過終究是見過世面的,很快移開目光,未曾失禮。
貂蟬連忙跪倒在地,對着王允恭拜道:“家主息怒,貂蟬只是方纔想到一些事情,走了神,方纔冒犯了僕射!”
“你這賤婢莫不是又在思春!?”王允一看到貂蟬,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失敗的美人計還有呂布那嘲諷的笑容,送人不捨,留在身邊看到她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失敗,所以每每面對貂蟬,哪怕只是稍有差錯,他總會大發雷霆。
“貂蟬沒有,貂蟬只是突然想到一事,那李傕與郭汜兩位將軍面相兇惡,平日言行也並非良善之輩,此番受此羞辱,若是懷恨在心,突然報復,怕是難以招架!”
“你一賤婢,焉知軍國大事,還不給我滾回去!”王允一指後堂,怒喝道。
“喏~”貂蟬不敢再留,躬身告退。
“司徒,此女說的倒也有些見識。”士孫瑞目送貂蟬離開後,看向王允笑道。
王允擺擺手道:“一小婢所言,不必當真!”
“也未必。”皇甫嵩搖頭道:“那李傕、郭汜,確非良善之輩,自董賊伏誅以來,這二人報復了多少昔日董卓麾下政敵?司徒,此等睚眥必報之輩,不可不防!”
王允聞言也不禁有些動搖,李傕、郭汜或者說西涼軍中就沒什麼良善之輩,呂布、牛輔、段煨還有那死掉的董越,哪個像好人?
“今日落了他們顏面,還是小心些好,免得此二人報復!”士孫瑞見兩人都認可了自己的說法,微笑道。
“報復?”王允皺眉,這兩個人報復的手段,多半就是兵變了,若真是如此,還是該先下手爲強,如今這長安城,可容不得半點波動,扭頭看向皇甫嵩道:“不如……先下手爲強?”
本來還想靠這兩人招攬一些西涼散軍,充實一下長安的兵力,沒成想一次宴會讓雙方原本還不錯的關係變得針鋒相對起來!
皇甫嵩聞言有些遲疑,大敵當前,這種事有些不智,李傕和郭汜二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如今正值用人之際鬧出這出來……
另一方面來說,王允的顧慮也不是沒理由的,這兩人若是臨陣反水,對長安的打擊絕對是毀滅性的。
皇甫嵩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答應。
士孫瑞也是類似的心裡,不過這事兒得有個定論,當下開口道:“司徒公,若能有十足把握將兩人徹底殺掉並能順利奪取其兵權,那便殺之,若沒有,還是當以安撫爲主!”
“明日我入宮與陛下商議,義真手握禁軍,可選數百銳士伏於未央宮,待改日上朝之時,只待二人出現,便立刻亂刃分屍,義真當迅速率兵前去接手二人兵權,義真以爲如何?”王允看向皇甫嵩道。
殺人奪權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上次在董卓身上就有着極爲成功的經驗。
皇甫嵩點點頭,算是應下了這件事。
做這種事,自然要秘密行事,不過李傕和郭汜這邊,此刻也在商量下一步對策。
“此番沒能殺那皇甫嵩老賊,着實可恨!”李傕府中,送走徐榮、王方等來客之後,李傕和郭汜卻是喝着悶酒。
雖然設宴初衷是不懷好意的,但這個結果也着實叫人心塞,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這次計劃失敗並非消息敗露所致,但這個好消息實在很難讓人振奮起來。
算個屁的好消息?
“此番讓那老賊逃了一命,不過萬幸不是你我謀算出錯,還可再找機會!”李傕陰冷道,這次他可以肯定郭汜帶來的消息是絕對準確的。
這幫士人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中,等這次戰爭結束,他們沒了利用價值,被逐步削去權利是早晚的事情,玩朝堂上那一套,董卓都栽在了這些人手中更別說他二人了。
“機會?”郭汜端着酒觴,帶着幾分自嘲道:“人家連與我等獨處都不屑,何來機會?”
想殺皇甫嵩,必須出其不意,這長安城中要想調兵,肯定會被對方所知,在自己府邸裡有家將調遣,這些家將都是軍中悍卒,做起事來自然方便。
但想要在外面殺皇甫嵩,光是調動兵馬便很容易被人察覺,可能還沒靠近皇甫嵩就已經暴露,那還打個屁啊。
想殺皇甫嵩,在這長安城中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只要第一次沒成功,那接下來就只剩你改下火併了!
“將軍,有宮中宦官求見。”正在兩人喝悶酒之際,卻見一名家將匆匆進來,對着李傕一禮道。
“宮中宦官?”李傕皺了皺眉,隨後招手道:“請。”
“喏!”
雖說只是小人物,但畢竟是天子身邊的人,說實話,李傕也不太清楚天子現在算是怎樣一個狀態,感覺跟董卓臨朝的時候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好像又有那麼一些不太一樣。
總之天子身邊的人過來,保持一些基本禮儀是沒錯的。
不一會兒,一名宦官進來,對着兩人一禮道:“奴婢楊禮,見過兩位將軍。”
“楊禮?”郭汜回想了一下,看着楊禮道:“我記得你,你以前跟那呂布走的很近。”
“將軍說笑了,對於奴婢來說,這滿朝公卿,哪一個不是山一般的存在?溫侯要尋奴婢問話,奴婢怎敢回絕?”楊禮連忙躬身道。
“倒也有些道理。”李傕問道:“卻不知你來此有何要事?可是陛下有何詔書下來?”
“與陛下無關。”楊禮搖了搖頭,從袖中取出一卷白絹,恭敬地雙手捧上道:“奴婢方纔是去司徒府送一些陛下的賞賜,在司徒府中,受一婢女央求,將此物帶出,送來給郭將軍。”
“司徒府?”郭汜頓時來了精神,一把搶過那白絹打開,字跡果然如前日得到的一般,也沒細看,只是看向楊禮道:“那婢女可是十分貌美?”
“奴婢看的倒是不清,將軍知道,對於奴婢這樣的人來說,女子美醜並無任何意義,不過以其體態來看,在宮中也屬極品。”楊禮自嘲一笑道。
“多謝!”郭汜從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塊兒隨身玉佩遞給楊禮,不顧對方的推辭,強硬道:“收着,以後再去司徒府時,遇到那婢女送信也要勞煩。”
“舉手之勞爾。”楊禮搖了搖頭,對着郭汜一拜道:“那奴婢便愧領了。”
道謝之後,楊禮便恭敬地離開了,此時郭汜才認真去看白絹上的內容,片刻後,面色陰沉的道:“那王允老兒竟與皇甫老賊密謀害你我性命!”
“什麼!?”李傕聞言,一把將那白絹搶來去看。
“你輕點兒!”看着白絹差點被李傕扯壞,郭汜忍不住罵道。
李傕卻是飛快的掃過白絹,片刻後皺眉道:“可能在宮中對你我動手?”
“應該是上朝之時,那皇甫嵩掌握禁軍,宮中對你我出手再適合不過!”郭汜猜測道。
“既然如此,你我也無甚好顧忌的了,下次早朝,你我直接帶兵入宮!”李傕咬牙道。
“此舉是否太過莽撞?”郭汜皺眉道。
“不然如何?不上早朝是給對方口實,上早朝,你我根本沒辦法在宮中安排禁軍,既然如此,不如公開來戰,趁着早朝百官都在未央宮之際,你我率部將未央宮一堵,還需要怕什麼?”李傕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