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裡正爲百姓日夜操勞,沒過多長時間,劉知縣就接到了要去京城上任的通知。走的那天,劉知縣站在縣衙門前,拉着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張竈王,沒想到你我二人剛剛相識就要分別了,唉——幾個月的風和雨啊藏了多少夢,黃色的臉黑色的眼不變是笑容,你給我的轎車像是一隻雞,不論它來自何方將去向何處,一樣的人一樣的雞,曾經坐着它留在我心中,一樣的人一樣的雞,未來有機會我們一起開車,手牽着手不分你我昂首向前走,讓世界知道我們都是隋朝人……”他說得如泣如訴,讓我感動得大哭失聲:“縣太爺,你就放心走吧,陽谷縣就交給我了。”一聽這話,劉知縣突然停了嘴,納悶道:“上級還沒安排,怎麼就交給你了?”我笑道:“不是你已經答應我,你走以後,讓我當知縣的嗎?”劉知縣登時發了怒:“這話我說過麼?好像沒有吧?你不要污衊我,我從來不幹買官賣官的事情。”
“你奶奶的……”我一時語塞,他怎麼可以反手爲雲覆手爲雨呢?
“好你個大膽西門慶,膽敢辱罵朝廷命官!”劉知縣大吼一聲,“三班衙役,給我將西門慶拿下!”
“誰是西門慶?我乃竈王爺!”我猛然覺醒,原來這傢伙早就知道我是誰呢,乾脆不承認吧。
兩邊的衙役一時也慌了手腳,弄不明白我倆這是作的什麼遊戲,一個個傻不楞登在原地跳起了踢踏舞。借大家都在愣神的機會,我索性豁出去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還知道我是冒充的竈王爺了,而且你又不想幫我升官,乾脆老子不讓你走了,在這陽谷縣裡自封個縣太爺玩玩吧!我一步跳到臺階上,大聲宣佈:“三班衙役聽令,把劉得滑給我綁了!”衙役們因爲弄不明白我們到底是在做什麼,全都不聽我的。看來不來點硬的是不行了。我脫下鞋,鼓起嘴巴“咣咣”地在腮上來了兩下,這比驚堂木可響亮多了,效果好過後來我發明的高音喇叭,連幾個聾啞衙役都打了一個哆嗦。我一把揪過一旁**的劉得滑,指着他的鼻子說:“他現在已經不是縣太爺啦,說了已經不算啦,大家都聽我的!下面我宣佈:本竈王反了!這陽谷縣城已經歸我管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這座縣城的老大,不聽話立刻斬首!”
以前就被我收買了的範統、範岱兄弟倆振臂呼道:“造反有理,革命無罪!跟着竈王爺反了!”
有幾個衙役還在交頭接耳,被二兄弟一腳一個踹翻在地,大哭連聲。
比干正趕來上班,見此景象,立時明白,也高叫一聲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堅決響應!”
衙役們悶了一陣,嗡地炸了鍋:“反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
劉知縣徹底沒了底氣,反着腦袋囁嚅道:“張竈王,我也歸順你吧?”
我探詢地看了比干一眼,比干衝我點點頭,我拍拍劉知縣的肩膀說:“小鬼,當我的師爺吧。”
比干上前摘下劉知縣的官帽給我戴在頭上,哈哈大笑:“恭喜張知縣上任!”
當下,我安排衙役們拿起武器攻佔了陽谷縣駐軍營房,奪取了軍事領導權。比干也帶人搶佔了縣裡的報社、劇團、茶館等宣傳機構,並即刻向全縣人民傳達了集體**的指示。大戶人家害怕了,急急忙忙收拾了金銀細軟,拖家帶口往城外亂跑。我早有安排,各個路口都派了專人看守,一經發現,立即泡入水牢。大戶富紳的所有家產一律分發給窮苦百姓。一時間,整個縣城像開了鍋一樣熱鬧,人們歡呼雀躍,喜氣洋洋,齊聲歌唱:“盼竈王,迎竈王,竈王來了吃他娘……”
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和比干光忙着處理眼前的事情了,倒把劉知縣的管家趙管家給忘了。那趙管家瞅了個空擋,從護城河裡潛水出了城去。在劉知縣家清點人數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個人。我吃了一驚,連忙問劉知縣,趙總管去了哪裡?劉知縣大驚失色:“麻煩了麻煩啦!趙管家知道你的底細,怕是去京城告密去了。”我差點張倒在地,這可如何是好?我立足未穩,萬一朝廷派兵前來鎮壓,以我目前的實力,怎敢跟朝廷分庭抗禮?本以爲稍微緩和一下,等我操練好人馬再對外正式宣佈起義,這不一下子亂套了嗎?冷不丁出了一身冷汗。
“比干兄,事已至此,你看如何處置纔好?”我急急地問比干,身上的冷汗泉眼一般地冒。
“不要害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號召全城百姓,拿起武器保衛家園。”
“對對,咱們給他來個全民皆兵,不怕皇帝老兒前來討伐。”劉知縣也附和道。
“得滑兄,你不要在這裡跟我們打馬虎眼啦,”比干招呼左右道,“將劉得滑拿下,水牢伺候!”
“這怎麼話說的?”劉知縣死活不走,扯着比干的胳膊直打墜,“我是真心想起義啊……”
比干想要甩開他,我拉住了比干,納悶着問劉知縣:“你爲什麼要起義?難道朝廷對你不好?”劉知縣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撇嘴巴,哭了:“因爲我犯了貪污罪,皇上招我進京就是想直接把我‘雙規’……”我明白了,捏着他的鬍子將他扯了起來:“貪污腐敗應該治罪,家產充公,暫時在我的身邊戴罪立功吧。”拽着他坐到了椅子上,“來,先對我說說隋朝軍隊的情況。”“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劉知縣道,“隋朝的軍隊好久沒有實戰經驗了,不堪一擊。”“可是咱們也得有這一擊呀,”我說,“誰來幫咱們擊這一擊呢?這人至少也得是個劍客吧?”
劉知縣慢條斯理地清了清嗓子:“劍客嘛,有,而且是國際一流的,就看你的面子啦。”
比干矜持地咳嗽了一聲:“憑我比干丞相還請不動他麼?你先說說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劉知縣道:“此人身長八尺,面色焦黃,整天一付懶洋洋的樣子,善使一把生鏽的破劍……”
我嗤之以鼻:“這不是一個落魄書生嘛,有什麼希奇?”
劉知縣搖頭晃腦地說道:“不可小瞧此人啊,此人性郭,名喚亞鵬,早年跟隨塞外第一俠士練習啞巴功,不出幾年就成了世上第一流的俠客。這郭亞鵬天資愚笨,可是他貴在肯吃苦,能下力,而且自身條件也不錯,最可貴的是,他拜了一位叫做王飛的女俠練習天山寒月劍法,目前已經達到了國際一級劍法大師的水平,去年在西域坎大哈論劍大賽上榮獲男子花劍第一名,女式摔交第二名……”
“別說了,”比干打斷劉知縣,轉向我道,“竈王爺,咱們這就去找郭大俠?”
“馬上去,”我吩咐範統、範岱道,“你二人立刻去把郭大俠給我請來。”
“縣太爺,我們恐怕請不動啊,”範統哭喪着着臉道,“郭大俠的脾氣我知道,沒有女人他是斷然不會來的。”
我問範統是怎麼回事,範岱接口道:“郭大俠好色呀,而且還得質量好的,男人恐怕請不動他。”
我一時犯了愁,這樣的人物要是從春香樓找幾個女子去怕是不頂事,可眼下哪裡有上檔次的女人呢?
比干在一旁沉吟半晌,一拍大腿道:“去,就說把劉知縣的家眷都給他!”
劉知縣慌了神,把手擺得像跳神:“別介別介,哪有這麼辦事兒的?”
我照屁股踢了他一腳,怒吼道:“國難當頭,還管什麼兒女情長?奉獻了吧。”
範氏兄弟一走,我問比干道:“你覺得這就妥了嗎?”
比干看着劉知縣,輕輕搖了搖頭:“NO,這纔是第一招,還得想個更好的辦法。”
劉知縣因爲擔心再讓他奉獻什麼,哭唧唧地說:“別再打我什麼主意了啊。”
比干不理他,喃喃自語:“請劍客幫忙還是冷兵器,得來點兒高科技的東西才能拒敵於千里之外啊。”
他說得對,一般武林高手都應該有那麼一點帶有科技含量的玩意兒。但是一般的高人都是不顯山露水的,武林高手也是一樣。就好像我,平時非常低調,因爲相貌英俊,還被人誤以爲是個花瓶,這真是我的煩惱啊。所謂桃李不言,自下成蹊,一味地於人爭辯只會丟失自己的人格和身份,所以我任憑風吹雨打,絕不在現實當中爭辯一句。大家對武林高手的認識可能是從金庸先生寫的一本《笑傲江湖》裡面的一個老和尚而來。那個老和尚不費吹灰之力便化解了正在決鬥的內力,可惜老和尚比起我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我是一個非常優雅的人,受過良好的教育,從小便熟讀四書五經,諸子百家,博覽羣書,可是我卻非常鄙視老和尚那樣,一點都不懂得大智若愚,知有而化無,也許我這樣對大多數人來說太苛刻了,但是對於我這樣,既俊美灑脫又才華無限的武林高人,這是最基本的標準了。只不過,暫時我的身上還沒有科技含量高一些的技巧,方纔聽比干這麼一說,我登時想到了一種尖端武器——火箭!如果能夠製造出火箭來,那可就厲害大啦。首先可以用於高空偵察,敵方的一舉一動全在我們的掌握之下;再一個就是可以從空中往下投擲磚頭瓦塊什麼的,一擲一個準,想打你的腦袋絕對不會打到你的褲襠裡去。當下,我把這個想法跟比干簡單一說,比干大喜,揮手叫道:“好主意,馬上製作!”
用什麼製作呢?如果單純製作一隻火箭,沒有人在上面操縱,很有可能反倒被敵人利用。我靈機一動,人!用人制作!人只要飛到了天上,一切技術問題全都迎刃而解。大家都知道,火藥的成分是,磷、硝、碳,無味而且也沒什麼營養,如果吃進肚子裡斷然不能消化。我的設想是,忍着點兒,把這幾樣東西做成藥丸吃下去,每日三次,空腹溫開水送服。爲什麼要這樣呢?飛天呀!讓我來給你解釋一下這樣做可以飛天的工作原理:如果嚴格按照我說的方法按時服藥的話,藥丸在肚子裡就會越積越多,多到一定程度,效果就出來了——爆炸!別擔心,肚子不是一個全封閉的物件,在它的下方有一個小小的孔兒,就是那個百姓稱作**,文人稱作**的洞洞。當飛天的那個人感覺時機即將來臨的時候,馬上吃一大口饅頭或者燒餅(注意,麪條之類的軟食品不頂事兒,當然,有條件的話,吃點兒肯德基、麥當勞什麼的也無所謂)將咽喉密閉,然後拿出火鐮湊近屁股……後面將會發生什麼,這我就不用說了吧?想到這裡,我當場宣佈了我的宏偉計劃。
比干又開始搖頭:“NO,NO,萬一飛到一半兒的時候沒藥勁了,那豈不是要掉下來?”
這個問題我不假思索就回答上來了:“比干兄沒玩過二踢腳麼?”
比干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是在天上飛着再服藥?那能趕趟嗎?”
這傢伙夠笨的,我怒道:“什麼服藥?倆人綁在一起飛,不等那個失效,這個接着上!”
比干低着腦袋想了一陣,擡頭提議道:“這個設想從理論上是靠得住的,不過依我之見還是不妥,萬一起飛時打嗝了怎麼辦?沒上天倒入了地了。再說,人的肚子裡什麼東西都有,萬一飛行途中被這些東西堵塞,那不就像槍口被泥塞了,將會發生‘炸膛’一樣嗎?你總不能要求飛行員修煉辟穀功吧?這樣的飛行員就算不‘炸膛’也會噴出一些不明不白的東西,破壞本縣形象啊。你看這樣好不好?這個任務讓和尚們來完成,佛家子弟吃素,什麼豆腐啦,蔬菜啦,五穀雜糧啦,這類食物在他們體內通過細菌反應會不斷地產生沼氣,燃燒起來能量大,而且可以源源不斷地產生,這樣纔有足夠的能量在天上飛行。日行千里尚小,說不定能夠日行十萬八千里呢。所以,我堅持這個想法。”
“這個主意好!”我高興得跳了起來,“來人!馬上召集全城僧人來縣衙開會!”
“不用召集了,貧僧們來啦——”門外呼啦涌進了一羣和尚,其中還夾雜着幾個尼姑。
“哎呀,師父們可真是開通,這就同意了?”我歡喜不已,連忙招呼他們進來。
“縣城遭難匹夫有責,何況我們還世代吃着陽谷百姓的供奉?”領頭的和尚頷首合十道。
“那就麻煩師父們了,”說幹就幹,我吩咐衙役道,“快請師父們去後院清理腸道。”
說到這裡,估計有看官兄弟笑話我了,你小子吹得也太厲害了吧?敢情中國在隋朝的時候就有了用於戰爭的火箭?這你得耐心聽我解釋:諸位小的時候一定玩過鑽天猴、二踢腳什麼的吧?我說的也就是這個道理,說白了,這玩意兒跟放屁的意思差不多,都是利用尾氣衝擊物體使之上升的原理。至於用沒用在戰爭上面我還真沒有考察過,反正我覺得應該有,泱泱大中華,什麼事情不應該走在世界的前列先?別誤會,我說的不是前列腺,是前列,剛纔這種語法可能有錯誤,但是我覺得不這樣說,不足以表達我作爲一箇中華兒女的拳拳愛國之心。
看官,道理你差不多已經明白了吧?我估計後來的噴氣式飛機也是根據這個原理設計製造的。其實,中國歷史上有很多人都掌握了這種飛行方法。一等飛行員稱作“航天”,輕煙般飄然飛行,說什麼時候落地就什麼時候落地,時間長短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二等飛行員稱作“爬雲”,飛翔起來還算瀟灑,只是時間有些短,也就三五日吧,落點也不是那麼準確,或田野或溝渠,全看當天的風向;惟有下等者上不得檯面,因爲這種飛行員懶惰,臨陣時心情又急噪,草草吃幾口苞米餅子堵住嗓子便急於飛昇,半分鐘不到就掉下來了,落箇中風偏癱,半身不遂,遍尋老軍醫而不得,叫聲“傻冒”都算給他面子……閒話少說。我這裡將火箭製作的注意事項剛剛演示完畢,範氏兄弟就進來了。
我衝上去急急問道:“郭大俠來了麼?”
範氏兄弟一甩胳膊,蹲在了當地:“**孃的,丫挺的跟我裝B!”
一聽這話,我慌了:“他不肯來麼?”
範統氣哼哼地說:“來個屁?那小子一看我倆是男的,當場練上了啞巴功。”
比干湊上來說道:“這就對了,當場練功那是躍躍欲試呢。”
範岱衝比干翻了一個質量甚好的白眼:“躍個屁試?他直接不說話啦。”
“這便如何是好?”我一時犯了難。
“劉知縣,你過來一下,”比干將劉知縣喊了過來,“是你爲國出力的時候了。”
“哥們兒,我也是一個男人啊……”劉得滑愁眉苦臉地攤了攤手。
“跟我打馬虎眼是吧?”比干扇了他一巴掌,“回家叫你老婆去!”
對,這是個好辦法!我當即給範氏兄弟使了個眼色,讓他們押着劉知縣出了門去。劉知縣剛剛出門,一個守門的衙役就跌跌撞撞地衝進門來:“報——報報報!大事不好……官兵將縣城包圍起來啦!城門外旌旗招展,營盤紮下了三十多裡!”這麼快?我的頭髮豎起來了,天亡我也!想我西門慶忍譏受辱好幾個月,剛剛篡權想過幾天舒服日子,這麼快就要完蛋了?蒼天何忍吶……跑吧?往哪裡跑呀,滿城外都是如狼似虎的官兵,能跑得出去嘛。舉起白旗出城投降?那還不如死了呢。聽說隋朝皇帝是個暴君,一旦抓到膽敢造反的刁民,不分青紅皁白一律施以宮刑,他纔不管你難受不難受呢。歪頭看看比干,這傢伙比我也強不到哪兒去,緊緊抱着露在領口下的“柺杖”,呆望着灰濛濛的天空**,口裡不住地呢喃:“完了完了,完了啊……剛剛得到的勝利成果,一下子就沒了。”
外面傳來陣陣戰鼓的轟鳴聲,官兵們好像已經開始功城了。
不行,不能就這樣乖乖地等死,我喝令衙役道:“再探,看看圍城的是哪路官兵?”
衙役囁嚅道:“我已經探聽明白了,攻城的是剛剛歸順朝廷的丐幫幫衆。”
“丐幫?”比干一愣,猛地揪住了衙役,“幫主是不是長了個牛頭,叫做黃秋生的?”
“撒手啊,”衙役被他揪得嘴臉歪斜,不停地哆嗦,“幫主叫啥俺不知道,腦袋不小倒是真的。”
“妥了!”比干撒了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果然是他,我的老同事黃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