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白雍如何糾結,總之,這個叫白慕的少女在確認了他的身份之後,理所當然的賴在了這裡,看那樣子,大有常住不走的意思。
白雍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化了這個雷人的消息,他訥訥的看着少女在自家屋子裡到處亂躥,自作主張的選了一個房間作爲她的房間,然後,又開始四處翻箱倒櫃,整個一調皮搗蛋的自來熟丫頭。
“咳咳……白慕是吧?你能不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你娘真叫白靈?她現在在哪裡,還有,你爹呢……”思索了一會兒,白雍攔下了準備拿院子裡的花草下手的少女。
可惜少女並沒有停下來,拔出一棵白雍花了許多時間照料的蘭花,看得白雍心中一顫,她將花兒湊到鼻端聞着,嘴裡回答道:“是啊,我孃親口說的,您就是我爺爺,喏,這個鐲子,是我娘從小戴在我手上的,她說以後我見到了爺爺拿出來給您看,您自然就能認出來……”
白雍撒眼一瞧,果然認出來了。
這個鐲子是祖輩傳下來的,白雍成親的那一天,他把她戴在了新娘子的手腕上,後來女兒出世,妻子早逝,鐲子就到了女兒手中,此時面前的少女拿出來,一下就勾起了白雍的回憶,也終於確認,這個白慕的話多半是真的了。
“果然是白靈的東西,她人在哪裡?快說!”白雍急切的問,確認了身份,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一見自己的女兒。
“你……你兇我!”少女扁了扁嘴,“哼,就不告訴你,你和我娘都兇我!”
白雍:“……”
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好不容易重新安撫了這個小姑奶奶,少女終於正面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娘在一個很遠的地方,那裡山很高,水很好,還有好多的叔叔阿姨,不過他們都好煩的,成天不愛說話,一點兒也不好玩……只有二孃才喜歡和我玩,可是啊,這一次二孃也不理我了,於是我就離家出走了……哼,我纔不告訴你我娘在哪裡,不然你就會去通知她抓我回去!”
“不會不會,白慕啊,我是不是你爺爺,爺爺怎麼會出賣孫女呢?”
“切,我娘都出賣我呢,二孃也出賣我!反正我就是不說,您要是收留我呢,我就住下來,不收留我就出去流浪啦,外面的世界也挺精彩的!”
白雍哪敢不收留,現在就是這小姑娘要跑,他也得拽回來綁住,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得到了女兒的消息,他心裡的激動和感慨,足以讓他睡不着覺!
到了第二天,白慕似乎心情不錯,白雍又用了半天的時間軟磨硬泡,於是小姑娘又透露了一點信息,白雍前後整合,終於明白女兒的這些年的經歷。
原來,白靈當年帶着鄭慕離開,兩人在聖族各國輾轉流浪,後來進入了一個神秘的地方,那裡有許許多多的人都在修煉,實力強的不可思議,兩女頗爲心動,便留了下來,一直修煉至今。期間白靈有了白慕這個女兒,兩人都不曾離開那裡,只是問起那個地方,白慕就是閉口不說,顯得頗爲警惕。
而少女口中的二孃,就是和白靈一起出走的鄭慕,白雍聽到這裡,覺得頗不爽快,自己女兒居然和別的女人一起嫁了同一個男人,這男的真混賬,要是被他見到,還不一掌拍死!只是當問到少女的父親是誰,少女就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也是閉口不答。
白雍無奈,只得帶了少女去見鄭玄,至少有了鄭慕的消息,通知他一聲是必要的。
果然,鄭玄得到了消息,老眼兩行濁淚,滿足的閉上眼睛。幾天之後,鄭玄去世了,他人生的遺憾,在臨死前終於得到了些微的彌補。
…………
傳道場,曲單迎來了天劫之後的第一個訪客,是陸壓。
這位當年原本是蕭落雁師父的道人,現在和曲單的關係,倒比他那個便宜徒弟來得更親近,這一回他來找曲單,是要探討一些修行路上的心得。
曲單很興奮,因爲陸壓這樣的強者到訪,對他是一種認同,同時也說明他終於站在這個世界最巔峰的水準了,回頭俯瞰,才驚覺自己一路走來,已經有了這麼大的成就了。
“小子,你不簡單!”這是陸壓見面的第一句話,“看過你晉升天神境界的一慕,特別是最後那一道雷,斬仙飛刀竟然不能傷其分毫,老道有許多感悟,前日閉關了一回,總也不能完全悟透,這就厚着臉皮來找你指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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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單笑着回道:“無妨,陸壓前輩能夠到訪,是小子的榮幸,指點不敢,小子還要向前輩請教一下天神境界的修煉呢,說起來,這件事卻是無人說過,小子至今還很迷糊。”
陸壓哈哈一笑:“好吧,老道今日就先爲小友你講解一下天神之上的境界……”
天神的境界,共分九等,初始第一等,即爲曲單此時的等級。蠻荒星上大部分天神,譬如九絕、九殤、九殺、隨風等,這些曲單見過的曾經高不可攀的神級人物,都是一等天神;而二等的天神相對來說較爲稀少,陸壓道君當年曾在荒蕪秘境救出的嚴辰、魏都,就是兩位而等天神;再往上是三等的天神,這個境界的強者更少,曲單認識的,只有一位炫炎——雪族玄機塔上玄武迴歸之前的那一位。
天神三等爲一個門檻,相對來說,前三等只要機緣領悟到了,還是有一定的希望,從第四等開始,便是一個質的飛躍,這個境界,非要數萬年的毅力和修煉,再加上逆天的機緣,纔有可能升上去。對於普通天神而言,那是遙遙不可及的境界。
整個蠻荒星,達到四等天神的不過四個人罷了,便是天地四靈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而他們之所以有這樣的實力,乃是擁有一套絕密的傳承,可以將上一代的修爲和記憶全部傳承下去,經過無數年的積累,方能成功。而其他天神,都只能遙望這個境界,而不能到達。
四等之上第五等,便是陸壓道君的境界了,除了他之外,還有鯤鵬、女媧娘娘,以及一直不曾出世的盤古,都是五等天神之境界,他們是整個蠻荒星實力的最巔峰。
五等之上,六、七、八、九等,即使對天神而言,也只是傳說中的境界,蠻荒星衆天神一直在探索,如何才能晉升更高的等階,但就目前而言,他們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路。
因此,在曲單晉升天神之境的時刻,那覆蓋數千裡方圓的劫雲驚動了他們,這與從前出現新的天神時境況完全不同,引起了諸多天神的在意,在幫忙曲單抵抗天劫之後,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一點感悟,於是紛紛閉關,陸壓道君也是如此,不過很顯然他失敗了,雖然有那麼一絲朦朦朧朧的東西在心間縈繞,卻總也抓不住,於是陸壓道君這才求助上門,希望能從曲單的交談中,抓到那一絲靈感。
聽完這些,曲單將心頭自己揣測的天神境界做比較,這纔有了個大概。
原來,天魔一族的天魔們,以及奧林匹斯一族的星空騎士,都才一等天神的實力啊,二等的天神便算是超強者了;而那魔君級別的天魔,大概相當於三等有餘四等不足的天神境界,因此朱雀等人可以與魔君戰鬥時以一敵衆,卻又無法完全消滅對方。
這樣說起來,曲單就發現之前自己想當然劃分的境界,稍微有一些出入,天神九等麼,果然很強大啊。
接下來,陸壓道君就向曲單問起了天劫的情況。
曲單自然是知無不言,修道的精髓便是逆天行事,自己這條路上走的很徹底,因此會受到天地規則的懲罰,或者說是考驗,這在前世是極爲普通的道理,因此說與陸壓道君,也並無什麼大不了的。
“天地的規則麼……”陸壓道君想了想,自言自語道。
“是的,這是通俗的說法,如果按照道家的說法,這就是天道!天有常而道無常,天道就是天地間的規則,有人逆反,則要降下懲罰,就是我所經歷的天劫了!”
“原來如此,這數萬年的時間,其實所有的天神們都在探索,已經瞭解到了一些規則,譬如所有的天神都是壽元無疆,這是我們找到的一種規則……”
曲單點點頭:“小子也發現了這一點,這個規則,我稱之爲生命規則。”
“唔,是的,這就是生命的規則,天神們逆反了天地間生命的規則,所以可以長生不死……生命規則之上,其實大家還發現了力量的規則,這個規則,每多領悟一重,實力就提升一層,力量規則圓滿,就能達到三等天神最高的境界……”
“第四等極其以上境界的天神,則需要領悟新的東西,就目前所知,是空間的規則……宇宙星空何其大,如此廣袤的空間,即使窮盡天神的無窮歲月,也難全部走遍,因此,空間規則便是四等五等天神需要領悟的,而五等以上,大概便是時間的規則了,這一點就是現如今所有天神的最高門檻,無論是老道我,還是女媧娘娘、鯤鵬真君,亦或是盤古,都在時間的規則面前束手無策……其實就連空間規則,大家也只是一知半解,老道在空間面前,至今仍不能隨心所欲的進行穿梭,反而是空間陣法的運用,幾乎趨於完美了,說起來真是慚愧……”
曲單認真的聽完,方纔明白,如今所有的天神們都在時間的大門前停滯不前,對於道的探索止步於此,無法跨入更高的境界。
想想自己,如今剛剛晉升因果之境,後面的路還很長,天神以前領悟的是生命規則,三等天神以前是力量規則,六等以前是時空規則,九等……應該便是因果的規則了,這大概也是爲什麼修真第三境界叫做因果之境的原因。
隨後,陸壓道君又問及了曲單關於“道”的修煉的各種問題,曲單都一一作答,最後這位五等天神若有所悟的點着頭,離開了傳道場。
這之後,曲單盡心的投入傳道場的傳道之中。
隨着時間的推移,傳道場的名聲越來越廣,不僅僅有無法在力量修煉上取得成就的傳統意義上的廢人前來聽道,還有那些力量修煉傑出者也漸漸出現,年紀輕輕就有八九階力量境界的強者不再是傳道場的稀客,後來更是出現了覺醒以上的強者們。
他們前來,一半是慕名而來,另一半則是想看看傳說中的“道”是否有傳言那般神奇,順便挑戰一番,或者留下來學習。
因此,隨着名聲傳開的同時,也帶來了許多的麻煩,每過三五日,便有人前來罵山,開始時曲單還好心好意的勸說其離開,不行就出手震懾一下,後來實在是厭煩了,便在山門用大|法力鑄造了一塊糅合了五行之力的巨石,上面陣法符籙密佈,令這塊巨石堅硬得足以承受天神的全力一擊,重量更是達到了上百萬斤,曲單在那石頭上書:“凡挑戰者,須擊碎此石,或將之舉起。”
這樣一來,果然前來挑戰的人都和那石頭過不去了,一個月的時間,來了十幾個挑戰者,但沒有一人能夠將石頭擊碎或者將其舉起,悻悻的圍觀着,有那新來的挑戰者,他們便添油加醋的一番訴說,讓這些人對那石頭升起仇視之情,最後幸災樂禍的看着新來的強者無功而返。
就這樣,這些挑戰者們在山下漸漸形成了一股新的勢力,這股勢力專門與傳道場作對,凡是從裡面出來的人,都要羞辱一番,方纔放過。
人們談起這些人,都是聞之色變,畢竟真心來聽道的人,多是實力不強,無法在力量修煉上取得多大成就之人,與這些膽敢前來挑戰的人有着巨大的差距,不過幾個月,這股勢力就成了一個毒瘤,嚴重的影響了傳道場發展。
“二哥,那些人你得管管,太不像話了!把我們這個當成什麼了,好欺負的對象麼?你也真是好脾氣,被人欺負上門了,還一臉淡然,要是四弟早就咽不下這口鳥氣,找那些人出氣了!”卜熊三如此抱怨道。
曲單此時正在堂上,裴採南在閉關突破道境九重境界,因此不見人影,他笑了笑說道:“這種事是不可避免的,有了名聲就會遭人嫉妒,傳道場也不能免俗,不過這些人真是太過分的話,懲罰一下也是應該的,三弟,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別下太重的手,免得讓人詬病我傳道場心黑手辣,容不得人。”
卜熊三狠狠的點頭,大步離開了。
剛到山門,就遇見怒氣衝衝的卜熊四,老四一邊走一邊大罵,對象正是那些盤踞在山下騷擾的人,卜熊三便將曲單的話說了一遍,兩人一合計,火爆的卜熊四一馬當先,殺向敵人的根據地。
到了地頭,這頭火爆的熊蠻子二話不說立刻開打,抓住人就是一番重手,以他現如今覺醒七階的實力,對付普通的強者根本無需費什麼力氣,片刻就拍翻了好幾個人,這一來就惹了衆怒,一干本就看傳道場不順眼的傢伙立刻就找到了藉口,摩拳擦掌,紛紛涌上來,準備大幹一場。
卜熊四也不鳥他們,只顧自己動手,不多時,這些最多不過覺醒二三階的強者,就被追的只剩下四處亂跑的份兒,再沒有還手之力了。
卜熊三慢來一步,發現這些人已被老四解決了大半,那些被他拍翻的,皆是骨骼斷裂,今生怕是再不能用武力逞強了,更有重傷者,眼看只有半口氣吊着,不知還活得過幾個時辰不。
卜熊三大驚,趕緊去阻止老四。二哥可是說了,給點小懲罰可以,別鬧得太嚴重,不能讓傳道場留下不好的名聲,但老四這一番出手,恰恰是反其道而行之,只差沒有豎個牌子說:“誰敢惹我,拿腦袋來!”
當他追上卜熊四,拉回來之後,一切都已經晚了,一干惹事的強者,十個有九個都躺在地上哼哼,剩下一個也嚇得魂飛魄散,鑽進山林逃之夭夭了。看着滿地的重傷者,卜熊三頗爲無奈。
將這事兒報知了曲單,曲單只是沉默了一下,回道:“知道了,就這樣吧。”卜熊三忐忑的出來,曲單自從天劫之後,什麼事都風輕雲淡的,看不出喜怒,卜熊三也不知道曲單到底生氣了沒有。
事情的後果果然有些讓人頭疼,不知什麼時候,外界開始傳播起了一些對於傳道場不利的話題,什麼坑人道場,誤人子弟,土匪行徑,蠻橫無理……總之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曲單得知此事後,仍然是淡淡的笑笑,置之不理。
但是事情卻不會就此完結,大約一個月之後,突然一天一名強者飛臨傳道場山門口,轟然一擊,將曲單豎在山門口的巨石擊得粉碎,怒罵道:“兀那小兒,不過成神幾許時日,就敢如此囂張,打傷我的徒兒,今日爺爺來教訓教訓你!呔,曲單快滾出來!”
聲如雷霆,傳遍傳道場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