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之後,九霄城。
持續了三日三夜聲嘶力竭的呼喊之後,一切終於歸於沉靜。
“什麼?五胞胎!!!”蕭落雁大吃一驚,衝入產房。卡厄斯比她還快,金色的身影一閃,便已來到安德烈亞的身前。
金髮美女面色無比虛弱,肚子裡的五個孩子,已經把這個母親的生命能量吸盡,這一刻的她就和地底世界的原著民一樣,渾身帶着死氣,再也找不到半點生命氣息。
“安德烈亞!”卡厄斯沒去看孩子,悲慟的摟着安德烈亞嚎哭。
卡厄斯如今的實力,一眼就看出安德烈亞爲了孩子,已經油盡燈枯了,他對這個女人沒有多少愛,但安德烈亞凝聚着整個奧林匹斯族人的生命,是奧林匹斯族的希望,更是他卡厄斯唯一的精神寄託,而如今……
這個女人快死了!
卡厄斯陷入了迷茫,他不知道失去了安德烈亞,後面的路還能怎麼走,他是否有勇氣堅持着一直走下去!
“安德烈亞,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卡厄斯喃喃念道。
金髮美女臉上帶着虛弱和滿足,彌留的氣息使她伸出手摩挲着卡厄斯的臉龐,然後,她輕輕的轉頭,一排五個嬰兒映入了兩人的眼簾。
“這是我們的孩子!”卡厄斯說道。
安德烈亞點點頭,緩緩閉上眼睛,再無聲息,她的臉上從始至終,帶着淡淡的微笑,走得極爲滿足,沒有半點遺憾。
“孩子……”五個乖巧而充滿靈氣的孩子,三男兩女,正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那清澈的眼神似乎帶着靈性,不哭不鬧,違反了常理。
良久,卡厄斯才低聲說道:“你們便是我奧林匹斯一族傳承的希望啊,你們誰是老大呢……是你嗎?”
他指着排在最左邊的女嬰問道。
詭異的是,那女嬰竟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咯”的一聲笑了,小手亂舞,細小的腦袋也微微點着,似乎在回答卡厄斯的問話。
“好吧,你是她們的姐姐。作爲姐姐,就要有姐姐的風度,胸襟廣闊、沉穩厚重,你就叫……蓋亞吧。”沉吟片刻,卡厄斯爲這個女嬰取了一個名字。
“你是二哥,光有姐姐的包容還不夠,要有規矩和懲罰,你就叫塔爾塔羅斯吧。”
“你是老三,就叫厄瑞波斯吧。”
“老四,女兒啊,長得和你母親真像,應該叫你什麼呢?尼克斯?你喜歡這個名字嗎,好吧,你就叫尼克斯。”
“只剩下你了,小不點,你的哥哥姐姐都有了自己的名字,你叫什麼呢?看看你的眼睛,充滿了溫柔和愛意,不如就叫愛洛斯?”
卡厄斯這邊挨着爲五個孩子取完名字,再看了一眼安德烈亞,這個偉大的由生命之力凝聚的女人,身體裡突然飄出點點金色的柔光,緩緩上升,隨即消散在空氣之中。每一粒金光之中,都是一個奧林匹斯族人的臉孔,那是他們的靈魂得到了慰藉,昇華消散到渺渺世界之中。
蕭落雁卻是呆了,心情急遽起伏。
來到九霄城之後,出於對未出世孩子的喜愛,她整日整日的貼着安德烈亞,兩女早已成了極好的朋友,生孩子本是件幸福的事,但就在她的眼前,卻生生髮生了這樣一幕慘劇,爲了自己的五個孩子,這位母親死去了,靈魂歸天……
蕭落雁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表達眼下的心情,只是覺得壓抑,無比的壓抑,她目光在安德烈亞姐姐的身體和五個嬰兒之間逡巡,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的沉重。
“唉,五個小傢伙,你們還這麼小就失去了媽媽,今後該怎麼辦?”蕭落雁眼淚簌簌的掉,一邊無聲的哭着,一邊唉聲嘆氣。
不知哭了多久,倒是卡厄斯率先走出悲慟的情緒,安慰蕭落雁道:“你別傷心了,安德烈亞……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死而無憾了。”說着他擡頭向上望,目光穿過房樑,似乎射入了無盡的虛空,“奧林匹斯的族人們,你們放心,總有一日,我卡厄斯定會重振奧林匹斯的榮耀,一定!”
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身前的五個嬰兒,就是他希望和精神寄託的延續,無論未來的路有多難,他也會挺直脊樑,毫不畏懼的往前一直走下去!
…………
又一個月後,蕭落雁在剛巴庫海的陪同下,回到了閻羅城。
見了曲單,這位大小姐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一路的經歷細細道來,說到安德烈亞在生下五個孩子之後微笑着閉上眼睛,她的眼淚更是決堤的洪水般止不住,嘩啦啦啦一直往下掉。
曲單好生安慰半天,才終於止住蕭落雁的哭,然後,出於愛屋及烏,又或者是對嬰孩的喜愛,蕭落雁說出了卡厄斯爲這五個孩子取的名字。
蓋亞、塔爾塔羅斯、厄瑞波斯、尼克斯、愛洛斯!
當這五個名字出現,曲單驀地一震,胸中氣血翻騰,竟然差點岔了氣!
前世作爲新世紀的修真者,他雖對西方神話不甚熟悉,卻多少有些瞭解——好熟悉的名字,這五個人,不正是希臘神話中的五大創世之神嗎?!
蓋亞,大地之母,衆神之母,希臘神話中宙斯的祖母,也是希臘神話中出現最早的一位神袛!
塔爾塔羅斯,地獄冥土的創造者,深淵的本體,地獄的化身!
厄瑞波斯,黑暗的化身與本體,黑暗之神!
尼克斯,黑夜的化身和本體,黑夜之神!
愛洛斯,愛神,一切愛|欲、生育及性慾的化身!
這五大神袛,是整個希臘神袛中最早出現的神,他們沒有人類的形態,有的只是各種各樣的化身,但是關於他們的傳說,絕不遜於奧林匹斯一族中的任何一位神,即便是後來出現的十二主神!
而這五個名字激活曲單的大腦之後,關於他的朋友卡厄斯這個名字,也終於泛起一點隱約的記憶。卡厄斯,混沌之神,希臘神話中的原始神,虛空、混沌、無盡深淵,都是他的代名詞。
曲單不知道後世的神話中,是如何把這些活生生的人傳說成那個樣子的,但是他明白,後世神話中曾經盛極一時的希臘創世神們,就是從這裡開始了他們新的征程。
但是,西方的神話傳說,顯然與中國的神話是相悖的,各自的神話故事中,都有自己的創世之神,西方是他才得知的那五個嬰孩,而東方,則是盤古開天地!
到底後來的世界是怎麼來的?他猜不透,更不得而知。
壓下心底的震驚之後,這纔看向蕭落雁。蕭大小姐正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得入神,發現曲單的目光,大小姐雙頰一紅,竟然罕見的出現了羞澀,她訥訥的從法寶空間裡倒出從旌陽城偷來的一衆物品:一大堆書和旌陽城城主的“奶奶”!
曲單沒有去管蕭落雁,而是直接注意到這個奶奶,真的是個妙齡少女,十六七歲,只怕全天下得人都不會相信,這樣一個少女,會有一個三等天神境界的強者當孫子!
不過隨即,曲單便釋懷了。
這裡是地下世界,這裡的居民渾身都充滿死氣,並無生機,因此整個地底世界的人生命都是沒有限制的,永遠的長生,直到某一個時刻消亡在戰爭中,或是遇到地下世界最普遍的黑暗風暴而被奪走生命。
這位少女奶奶,可能年齡已是曲單的幾千倍了,不過是外貌毫無變化,才使得她看起來如此年輕。
“啊啊啊啊,你是什麼人!快快放我離開,否則本姑奶奶一定叫我孫子滿世界的追殺你!”少女奶奶在法寶裡關了幾年,只差一步就到了癲狂的邊緣,此時狀若瘋魔,一邊喊一邊就往外面飛奔。
曲單哪裡容她離開,蕭落雁獨身去闖旌陽城的行爲不對,不過既然已經闖了,得到的戰利品,便沒有還回去的道理。蕭大小姐在九霄城居住的這幾年,旌陽城沒少明的暗的對閻羅城使絆子,只是閻羅城在曲單的吩咐下,對其視而不見,能忍則忍了。
現如今,對方城主的奶奶都被抓來了,他即使放她回去,旌陽城也不會善罷甘休,不如來個釜底抽薪,做得更絕一點。
“你不用走了,現在我這裡住上一段時日吧,等本山人想好了怎麼處置你,再去找你的寶貝孫子細細說去!”曲單大袖一揮,就把試圖逃跑的少女奶奶抓了回來,又裝進了自己的法寶裡去。
可憐這個女鬼,誰也沒惹到,卻悲催的先後被蕭落雁和曲單禁錮,怎一個冤字了得!
但眼下顯然沒人關注她,曲單收了她之後,又和蕭落雁聊了一會兒,然後找剛巴庫海瞭解一路的情況,問完之後,傳了這位天魔族小妖一套陣法,讓他自行研究去了。
剛巴庫海對陣法的悟性之高,絕不下於曲單本人,雖然是異族,曲單此時還是動了愛才之心,不過他現在還沒打算再收一個徒弟,只是把他帶在身邊,一直觀察着。也許有一天,他會突然收剛巴庫海爲徒,介時這位徒弟練成絕技,一路殺回建木神樹五大王國,掀得天翻地覆也說不定呢……
“城主大人,旌陽城那廝又來挑釁了!我們還要忍下去嗎?”門外,曲單手下第一強者崔攀踏步而入,憤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