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而決然的三個字,將安寧心裡所有的幻想瞬間擊碎,也碎掉了她對賀文淵的信任對他的期待。
她也知道這個要求的確是過份了一些,可是賀文淵的回答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這也讓她感到心碎。
這說明在他的心裡,自己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好,我、我知道了!”
安寧努力平定了自己的情緒,艱難的說道,說時,又是兩行淚水滑落。
他寵她縱容她同情她心疼她,可是這不代表他連這種事情都可以一併應允。
於是他斂了神,耐心地對她說道:“寧寧,這種事不是打碎了一個花瓶,也不是弄丟了一件物品這麼簡單,這關係到我們之間的清白,最重要的是還關係到你嫂子,你明白嗎?雖然我們都知道這是假的,你嫂子或許也能大度的理解,可是家裡的其他人呢?還有岸飛,你讓他們怎麼想?他們不知道發生過的事情,所以他們只會認爲這一切都是真的,會認爲我們之間真的有什麼,這樣一來,你讓你嫂子怎麼在這個家裡立足?我不能這樣傷害她,不能讓她成爲別人眼中的笑話!”
一番話,賀文淵以爲自己是在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然而他卻不知,在安寧聽來,他從頭到尾都無非是在護着路兮琳罷了。
怕她傷心怕她難過……呵……安甯越想,心裡就越是堵得難受。
但嘴上依舊乖巧的迴應着:“我明白……”
“寧寧,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你要相信醫生,相信現在的醫療水平,也要相信自己。”
“嗯……”
在醫院休息了半天,下午,賀文淵把她送回家後,又回了公司。
安寧一個人在房間裡躺了許久,最後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
沒有車,又不能驚動其他人,所以他只好打電話去預約一輛出租車。
她的車子那天晚上被那幾個男人開走之後就一直下落不明,自己被……的事,她雖然阻止了賀文淵報警,但他還是以財物被盜爲自己的車報了案。
出租車很快到來,於是她拿了手袋手機錢夾鑰匙就出了門。
晚上,一家人在餐廳裡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安寧下來,於是謝嬌容便差了莫嫂上樓去看。
不一會兒,莫嫂從樓上下來,如實彙報:“夫人,小姐不在房間裡!”
謝嬌容皺了皺眉,掃了一眼其他人,問:“她跟你們說去哪兒了嗎?”
除了賀文淵外,另外幾人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哪裡有什麼時間去管安寧。
於是大家都搖了搖頭,賀文淵則隨口應道:“估計是跟岸飛在一起,咱們先吃吧,回頭給她打個電話就行了!”
這話只有賀文淵一個人知道只是個託辭而已,因爲楊岸飛今天晚上會替他出席一場應酬,根本不可能帶上安寧。
匆匆地吃完飯,賀文淵便連忙回了書房。
書房裡,他撥了安寧的電話,可是無論多少次,都是關機的提示。最後沒辦法,他只好打給了楊岸飛。
雖然明明知道他們不在一起,但聯繫不上安寧,他也只能抱着僥倖的心理試一試。
而在聽到楊岸飛的否定回答的時候,賀文淵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安寧離家出走了。
只是如果真的離家出走,怎麼會一句話都不留?想到這裡,賀文淵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隨後跟着去了安寧的房間。
開了燈,他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後果真在她牀頭的檯燈座下發現了
一張紙。
由於莫嫂只是在門口掃了一眼房間內景,見安寧不再便退了出去,所以她並未發現。
“文淵哥,我知道你一定會看到這張紙,所以事情就像你所猜測的那樣,我走了!你不用找我,也找不到我。我的確無法接受現在這樣骯髒的自己,也痛恨我肚子裡面已經存在的小生命,他讓我屈辱,讓我更加骯髒,但比起死亡,我願意骯髒而苟且的活着。雖然死亡不是必然,可我冒不起那個險,世事太難預料,我不想那麼快步我爸爸的路,我還想替他多活一些時間,多看一看這個世界。我很抱歉爲你帶來的困擾,希望我的離開能夠讓你變得輕鬆一些……寧寧!”
看着紙上的字,賀文淵的手微微的發抖,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露出一絲不悅。
正消化着,身後忽然傳來路兮琳的聲音。
“文淵!”她喚他,卻在門口的地方止了步,並沒有走進房間。
而在聽到聲音的時候,賀文淵連忙將手裡的紙捏成一團藏進手心裡,然後轉頭望向路兮琳。
他不動聲色地扯出一絲笑意給她,問:“吃好了?”
他微慌的動作因爲背對的關係,所以路兮琳並沒有看見,也沒有注意到他臉上已經掩去的慌色。
“嗯……”路兮琳點點頭,隨口問:“你到她房間做什麼?”
“沒什麼!”賀文淵笑笑,一邊回答一邊從房間裡退了出來,然後和她一起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後小會兒,他又找了藉口去了書房。
坐在書房的轉椅上,賀文淵的心裡一陣說不出的煩亂。
很顯然,安寧的離開是因爲自己。
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她非要留下那個無論怎麼想都不應該留下的孩子,只是想到手術會帶來的風險,他又稍許釋然。
也許對安寧來說,死亡真的太過容易,他也能夠理解她對死亡的畏懼。
畢竟在她二十幾年的人生裡,已經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每一次雖然最後都化險爲夷,可也是那每一次的生死考驗,使得她的心裡被蒙上了層層厚厚的陰影,帶着她無法擺脫的恐懼。
如果是以前,安寧這樣不聲不息的不見,賀文淵一定會急着出去找她。可是這次,他知道即便自己花再大的力氣再多的時間去找,也不會找到。
安寧要說的話已經在紙上說得明白,他也清楚以安寧的脾氣,她既然說了不會讓他找到就一定會藏得很好。
而現在,他擔心的不是安寧去了哪裡這種問題,而是接下來自己該怎麼向這個家裡的人解釋安寧離家出走這件事。
他不知道安寧會消失多久,他可以瞞大家一天兩天,可是如果安寧無限期的消失下去,他又該如何隱瞞?
想到這個問題,賀文淵真是煩透了。
晚上什麼事都沒做,就在書房裡因爲這件事情煩惱到深夜。
回到房間的時候,路兮琳還抱着電腦看電影,見狀,他不由地隨口問了一句:“怎麼還沒睡?”
聽到聲音,路兮琳連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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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啊!”她笑着回答。
“這麼晚了,還等我做什麼,早點休息!”他一邊說,一邊從她手上接過電腦,又順便關了機。
路兮琳也不急,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語帶撒嬌的說:“你不在我睡不着……”
若是平時,賀文淵聽到她這樣的話一定會很高興,可是此刻,他真的沒有那樣的心情。
他努力地回了個笑,卻是有些僵僵
的,很不自然。
“傻瓜,快睡吧!”
說着,他幫路兮琳拉了拉薄毯,起身去沖澡洗漱,回到房間的時候,路兮琳還睜着一雙大眼眼巴巴的望着他。
“還不睡?”
“都說了等你嘛!”路兮琳嘻嘻一笑,回答他。
賀文淵無奈又寵溺的搖了搖頭。
而他剛上牀,路兮琳又連忙朝他的懷裡一鑽,伸手抱住他的身體,將臉貼到他的胸膛上。
“怎麼了?”賀文淵柔聲問她。
“沒什麼呀,就是覺得這樣舒服!”說着,她還緊了緊臂上的力量。
賀文淵也順勢摟緊她,兩人就這樣相擁着躺在牀上。
早已睏倦的路兮琳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但賀文淵卻一整夜都沒有入眠。
第二天早上,早餐的時候安寧沒有出現在餐廳,賀文淵也找了理由搪塞過去,而介於安寧和楊岸飛走得近,她偶爾一個晚上不回家,也完全說得過去。
只是在賀文淵搪塞的時候,謝嬌容和路兮琳都帶着各自不同的心情看了他一眼。
安寧離家出走的事,他小心的瞞着,不過還不到一天時間,晚上這事兒就露了馬腳。
楊岸飛在外面忙了一天,也一天沒有聯繫上安寧,所以下午下了班,他便直接驅車去了賀家別墅。
由於這段時間安寧因爲身體的原因一直處於休假狀態,聯繫不上她,楊岸飛只當她是在家休息。
只是到了賀家別墅,他才通過莫嫂得知安寧昨天晚上開始就不在家裡了。而莫嫂看到他一個人回來,並且還開口就找安寧,便更是疑惑。
隨後沒多久,謝嬌容以及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看到楊岸飛,大家的第一反應都是詢問“安寧呢”,而也是因爲如此,安寧離家出走的事才終於沒能再繼續瞞下去。
不過賀文淵隨機應便,面對大家的詢問與驚訝,他只是雲淡風輕地解釋說安寧只是出門旅遊幾天。
這個解釋聽起來真是要多牽強有多牽強,連他自己都快聽不起來,而且從昨晚到現在,他就一直在這這件事做着搪塞與敷衍。
“你不是說她跟岸飛在一起嗎?怎麼又變成出門旅遊了?再說這就算要出門旅遊,那也該跟家裡說一聲啊,你看這不是讓大家跟着瞎擔心嗎?”
鄧琪有意無意的說着,聽似再正常不過的抱怨,卻又似刻意在挑刺一般,而他的話也是包括楊岸飛在內的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不過沒等賀文淵再說話,莫嫂備好了晚餐,於是謝嬌容連忙起身招呼大家去了餐廳,這才適時的打住了這個話題。
雖然每個人的心裡都各自狐疑,但在整個席間,誰都沒有再提這件事。
而吃過飯,賀文淵便帶着路兮琳一起上了樓回了房間。
眼看人家夫妻二人甜蜜回房,縱使其他人心裡有再多的疑惑與不解,自然也不好打擾兩人,所以很快,大家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比起其他人的疑惑,路兮琳倒是沒想那麼多,反正安寧跟楊岸飛在一起也好,還是出門旅遊也好,都跟她沒有太大的關係。
雖然大家勉強地相信了安寧出門旅遊這件事,但因爲賀文淵無法解釋她離家出走的原因,一時間,他竟是有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連他自己最信任的路兮琳,他都不敢向她傾吐半句。
看着路兮琳平靜的睡顏,他的心裡悵惘極了。
第二天在公司裡,謝嬌容找到賀文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