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淵怔了怔,未置可否,但最後仍是順了她的意。
到家後,路兮琳當他不存在一般,自顧地換衣服洗澡洗漱,完全把他晾在一邊。明明是在自己家裡,卻因爲被路兮琳冷落,而變得像是私闖了民宅一般,讓他好不尷尬。
就這樣坐在房間裡看着路兮琳收拾好上牀,他才終於受不了她的無視,訕訕地開口。
“過幾天我會帶寧寧去醫院做手術!”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開口就提到這件事,他只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彙報,好像只要這麼說了,路兮琳就會好過一些,就會原諒他一樣。
路兮琳原本並沒有打算理會他,但最後,她還是沒能忍住,嘲諷地輕哼了聲,說:“難不成她還真當那是你的種,打算生下來嗎?”
她這一說,竟是讓賀文淵有些啞口無言。
“兮琳,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路兮琳反問,“事實上她打不打掉孩子跟我有什麼關係?反正現在大家都認爲那是你的種,到時候孩子沒了,最多就是讓大家覺得是我容不下那孩子,所以強迫她去墮胎,把我當成惡毒的女人罷了。”
賀文淵無言以對,路兮琳心裡難受得不行。
即便是自己已經這麼說了,賀文淵卻還是不做任何表態,依舊護着安寧,不僅心甘心願頂下那個爛包,現在連就算她受委屈,他也可以不管不顧。
“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他不說話,路兮琳也懶得再跟他多說,於是開口對他下了逐客令。
大概沒有人會像賀文淵這麼悲劇了。
明明是在自己家裡,自己的妻子就在面前,可是她卻對自己說叫他回去?
爲免路兮琳不高興,賀文淵很快從房間裡退了出來。
當然,他沒有就此離去,而是一個人去了客房。
路兮琳沒聽到客廳開關門的聲音,倒也不真的起來強要他離開,反正她只是不想看到他而已。
由於夏季有多個項目要啓動,賀文淵最近幾天忙得焦頭爛額,以至於他也暫時沒有那麼多心思去管安寧的事。
好在眼看主要的事情差不多定了下來,於是看看時間,打算週末這天陪安寧去醫院。
晚上回到家裡,吃過飯他特地找到安寧跟她說了這件事情,安寧對此也沒有提出異議。
週末的前一天,謝嬌容一個老友的兒子結婚,她早些時間已經接到喜貼,同樣接到喜貼的還有賀文淵和鄧琪一衆。
於是週六上午,一行人一起出現在了婚禮現場。
分爲上下兩層的中央禮廳被裝飾得二盼的豪華,鮮花迷眼,連牆上也點綴着白色的玫瑰花。
路兮琳原本並沒有打算參加,但因爲賀文淵在受邀之列,而自己作爲他的太太,自然免不了同行。
於是在這樣的被迫無奈之下,她不得不一同前來。
不僅她,連安寧也一起來了,當然,她是陪同謝嬌容來的。
見賀家一行人到來,主家連忙熱情招呼,一陣恭喜祝福過後,幾人便一起去了禮廳。
路兮琳雖然也陪賀文淵出席過不少宴席聚會,但對於這個圈子,路兮琳是陌生的。
她跟在賀文淵的身邊,陪他與人寒喧,安寧則陪着謝嬌容,而相比之下,路兮琳則顯得遜色得多。
比起她的
陌生,安寧似乎有不少熟識的人,沒一會兒,便見她和幾個同樣年輕貌美的女孩聊得火熱,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顯得優雅完美。
路兮琳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沒一會兒,她便找了個藉口離開禮廳去了廳外透氣。
廳外也三五成羣的站了不少人,路兮琳穿過人羣一路來到走廊。
走廊的中間的樓梯上,仍有許多道喜的賓客絡繹不絕的前來,路兮琳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站在門口迎接賓客的一對新人。
路兮琳已經不記得自己第幾次參加別人的婚禮了,每次的婚禮都很有自己的特色,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氛圍。
說起來自己也是有過婚禮的人,但是每一次,在面對別人的婚禮的時候,她的心裡都會有一絲隱隱的遺憾,就像上次在葉芳婷婚禮上的時候一樣。
路兮琳趴在走廊的欄杆上胡亂地想着,忽然聽到有人喚自己。
“芳婷?”
微微地定了定神,循聲望去,竟是見着紀遠站在離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紀、紀遠?”
結巴出聲,路兮琳不禁面露訝色。“紀遠,你怎麼在這兒呀?”說着,她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新人的方向,又問:“你也是來參加婚禮的?”
聽說這裡今天被包下來了,除了這場婚禮之外,並不接待其他的客人。
“嗯!”紀遠點點頭,“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他倒不奇怪路兮琳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畢竟今天結婚的人是商賈之子,也是個年輕有爲有頭有臉的人物,賀文淵受到邀請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像他自己一樣。
而路兮琳在得到他的回答後,也瞬時釋然。於是她笑了笑,說:“裡面有點悶,我就出來透透氣!”
紀遠也勾了勾脣角,只是眸中,卻是劃過一絲心疼。
看着路兮琳臉上的笑容,他竟是覺得那笑容帶着憂傷。
想到安寧說的那些話,雖然他很不想觸及她的傷痛,卻還是忍不住問她:“芳婷,你……最近好嗎?”
儘管前幾天才通過電話,但兩人也真的有些時間沒有見面過了。
“很好啊!”路兮琳笑着回答。
她愉悅的笑容與輕鬆的語氣,讓紀遠覺得她真的不像是有半點不好的模樣,那一瞬間,紀遠甚至覺得只是自己多心了,也沒有安寧說過的那些事情。
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那就好!”
“你呢?跟伯母還好嗎?”
“我們都很好!”紀遠笑回答,“她就是老唸叨你,說你也不去看她了!”
“嗯……有點忙,所以一直沒時間,對了,明天週末,要不明天我去看她,伯母明天有空嗎?”
忙,真的是個萬能的託辭。
“只要你去,她什麼時候都有空!”
“那就這麼說定了。”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閒聊中,紀遠幾乎一直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以試圖在她的臉上搜尋着他想要的信息。
只是路兮琳就像一個天生的演員,她把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得很好。
賀文淵在廳裡一邊和人閒聊一邊等着路兮琳,結果見她半天都沒回來,於是連忙結束了跟人的談話出了禮廳。
當他看到她和紀遠正在走廊口的地方聊得眉開眼笑的時候,
心裡不由地涌出一股酸澀。
他大步走到路兮琳面前,故意忽略掉紀遠,直接伸手攬住路兮琳的肩膀,柔聲問:“怎麼出來這麼久?”
路兮琳被他突兀的舉動弄得很不自在。
她臉色微微一怔,隨即才淡淡的回答他說:“裡面太悶,我在這兒透透氣!”她找了個藉口,甚至沒有解釋自己和紀遠在一起的原因,雖然本來就沒什麼原因。
“你好賀總,好久不見!”賀文淵的無視並沒有讓紀遠感到尷尬,反而大方地和他招呼。
聽到紀遠的話,賀文淵這才正眼看他。
“你好啊紀總,你也來參加婚禮?”似問非問的語氣,臉上帶着淡淡的淺笑。
“是啊,正好到的時候碰到芳婷,就跟她聊了會兒,聽說最近賀總好像遇到了不少煩心事!”
紀遠笑着說道,說時,更是故意意有所指地提及賀文淵所謂的“煩心事”。賀文淵聽了,神色果然劃過一絲微恙,儘管那反應極其輕微,卻依舊被紀遠捕捉進眼裡。
就像剛纔路兮琳對賀文淵的反應一樣,那抹怔色和她不同時往日提到賀文淵時的溫柔語氣與神情,都讓紀遠明瞭在心。
婚禮加上婚宴,一直到下午兩點多鐘才結束。
賀家一行人並沒有留下來參加下午的娛樂節目,宴席過後便一一和主家道了別準備離去,同樣打算的,還有紀遠。
紀遠和賀家人一前一後離開禮廳。
其間,安寧不時拿眼瞟看紀遠,紀遠卻都當作沒有看見一般,並不看她。
從門口開始,一路的走廊裡就不時有人扎堆聚在一起,大多是些相熟的人臨別的閒聊。
因爲人多的關係,偶爾一個段落顯得有些擁擠。快到走廊樓梯口的時候,路兮琳擡眼掃了一下,發現那裡也聚了不少人。
“慢點寧寧,這兒人多!”
鄧琪見人多便順手扶了一下安寧,以保護她和肚子裡的孩子,相比起她,被公認爲孩子父親的賀文淵卻是顯得漠然許多,全程只緊緊地攬着路兮琳。
“文淵!”正走着,忽然有人喊了一聲。
賀文淵順勢看了一眼,見是關霖。
“大少奶奶!”關霖走過來,和路兮琳招呼了一聲,便又對賀文淵道:“怎麼,這就準備走了?下午這兒還有不少活動呢!”
“我先過去了,你們慢慢聊!”
人多嘈雜,路兮琳並不想在這兒多留,於是找了藉口先行離開,賀文淵點點頭,說:“好,先上車等我!”
路兮琳也不多說,跟關霖說了聲拜拜便轉身離去。
到了走廊樓梯口的地方,走到最前面的謝嬌容已經先下了樓梯,鄧琪隨後而下,走到路兮琳前面的安寧卻在樓梯口處停了腳步。
她忽然轉過身來面向路兮琳,路兮琳看了她一眼,準備繞開,安寧卻幽幽地輕聲說道:“你說……如果我從這裡摔下去,會怎麼樣?”
一句話,說得路兮琳驀地一僵,愕然看向她。
計劃中,安寧是打算挑個事端然後趁亂陷害路兮琳,不過她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路兮琳突然感到身後被人撞了一下,於是一個不穩身體往前一傾。
她本能地伸手想去抓面前的安寧,卻不料剛伸手,手還沒觸到安寧,安寧就直接往後一仰,然後整個人就順着樓梯滾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