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哥,你、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我怎麼聽不明白?”
除了不敢置信,安寧也的確不明白,她可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做的那些爛事此時早已被賀文淵瞭如指掌。
賀文淵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那眸光早已不似過往那般,溫柔已故,此時只有滿滿的憎惡與厭煩。
“文淵哥,你說話呀,爲什麼突然這麼對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見賀文淵不說話,安寧又繼續追問。
“你做了什麼,錯了什麼,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嗎?”
賀文淵冰冷的聲音掠過她的耳膜,也掠過所有人的耳朵。
她若是心有所悟,賀文淵或許不會對她冷至如此程度,可是她越是無辜茫然,賀文淵心裡就越是憤怒。
而賀文淵說完,原本就聚集在安寧身上的目光變得更加緊密,就像是要從她的身上找到賀文淵話裡的答案一般。讓已經尷尬不已的安寧更加尷尬!
但即便如此,安寧竟仍是沒有往壞的方面想。
她動動脣,還想再說什麼,卻不料謝嬌容忽然從沙發上站起來。
她的動作牽動了全場的注意力,大家看看她,她只是蹙着眉淡淡的對賀文淵說:“跟我上來!”
說完,她便轉身走向樓梯,一陣“蹬蹬”的聲響過後,謝嬌容的身影便消失在二樓的走廊口處。
賀文淵什麼也沒說,很快起身跟了上樓。
賀文淵和謝嬌容一走,客廳裡本來就茫然不解的幾人,變得更加摸不着頭腦。
路兮琳收回追逐賀文淵的目光後,望向楊岸飛。
他蹙着眉垂着眸光,像是在思考着什麼,路兮琳看了他兩秒,總覺得有些不對,於是開口問他:“岸飛,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文淵他……”
“是啊岸飛,你在文淵身邊做事,這究竟是發生什麼了?”
聽到路兮琳開口,鄧琪也連忙出聲附和地問。
“岸飛哥,文淵哥他怎麼了?爲什麼突然趕我走?”
一有人起了話頭,該出聲地跟着就全都出聲了,鄧琪的話音剛剛落下,身爲主角的安寧也忙不失迭地問楊岸飛。
由於他和安寧距離近,安寧問他的時候還順勢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搖晃了幾下。
“哥做事一向不會不會無緣無故地做任何決定,寧寧,你不會是做了什麼事把他惹毛了吧?”
賀文策是唯一一個沒有問楊岸飛的人,反是直接問安寧。
安寧被他問得茫然,楊岸飛聽了則是擡眼不快地瞪了賀文策一眼。
而賀文策也不等安寧回答,更加沒有理會楊岸飛的目光,乾脆從沙發上站起身,笑了一聲,說:“你們想知道爲什麼,等會兒等哥下來,直接問他不就行了?”說完便轉身上了樓。
楊岸飛坐在沙發上,掃了一眼先後詢問自己的幾個女人,最後目光落在安寧的身上。
見他看着自己卻又不回答,安寧心裡更急了。
“岸飛哥,你說呀,到底是怎麼回事?文淵哥爲什麼突然這麼對我?”
看她一臉急切與疑惑沒有絲毫覺悟的樣子不說,反而還追問賀文淵這麼做的原因,楊岸飛只感到深深的失望。
一個人做了什麼,真的可以這麼毫無知覺嗎?
想到她遭受的痛苦,楊岸飛心痛到不行,可是轉念
又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又更覺痛心。
沒有什麼比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有一天從純潔的天使變成陰暗的惡魔更讓人痛苦的事情了。
比如說現在的安寧,楊岸飛看着她,竟是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陌生無比。
而面對安寧的詢問,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有些話似乎已經到了嘴邊,可是動了動脣,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還有事,先走了!”
楊岸飛無法面對此時的安寧,最後在安寧祈盼的目光中淡淡地說了一句,便起身走向大門。
一聲沉悶地聲響從玄關處傳來,楊岸飛仰頭看了一眼沉暗的夜空,沒有星星,天空黑得像是一張巨大的黑布,仿若隨時都會吞噬掉這個燈火燦爛的城市。
楊岸飛一走,客廳裡就只剩下了三個女人,場面變得有些尷尬。於是跟着,鄧琪也找了藉口上了樓,最後直接只剩了路兮琳和安寧面對面坐着。
這一來,氣氛就更怪了。
安寧腦子裡耳邊,全是賀文淵剛纔說的話。
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賀家養小姐,以後跟賀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不僅如此,明天就必須搬出去……
這對安寧來說何止是六月驚雷,簡直就是晴天大霹靂,劈得她頭昏眼花不說,心臟都像是要停了一般。
路兮琳皺着眉頭看了看她,她垂着眸子呆坐在沙發上,看起來不解而又不安,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路兮琳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安慰的話是無從說起的,而且對安寧,她也根本開不了那個安慰的口。
再說賀文淵跟謝嬌容。
書房裡,一股肅意籠罩在清冷的空氣裡,兩人面對面坐着,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謝嬌容,此刻竟是緊緊地皺着眉頭,而她對面的賀文淵也同樣的好不到哪裡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突然做出這種決定?”
謝嬌容看了一眼賀文淵,沉着聲問他。
賀文淵迎着她的目光,舒了舒眉心裡的褶皺,忽地嘆了一聲,說:“媽,到了這個時候,有些事也是該讓你知道了。”
謝嬌容一聽,眉頭皺得更深,而賀文淵並未理會她的神色,便開始娓娓地講述起來。
從結婚紀念日那天的事情開始,一直到前幾天男人找安寧都找到自家大門,賀文淵說得極爲詳細,也花了些許時間。
而當他終於把事情如實說完的時候,謝嬌容緊皺的眉心褶皺變得更加緊實,且神情的震驚程度也遠遠地超越了賀文淵宣佈將安寧趕出賀家的時候。
謝嬌容完全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縱使她永遠淡定無亂,此時也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驚措,還有震怒。
不過她想說什麼,卻被賀文淵搶先阻斷。
“事情我已經全都告訴你了,不管你聽了是信還是不信,或者還有什麼樣的想法,今天晚上我宣佈的決定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說完,他便起身繞過辦公桌,直接出了書房。
事實上事已至此,謝嬌容又怎麼會不相信?她沒有理由會在安寧和賀文淵之間選擇信任安寧,更何況賀文淵從來就不是個會沒有任何理由便做一個決定的人,尤其是這件事情還針對的是安寧。
他對安寧的寵愛,謝嬌容可是一直都看在眼裡。
謝嬌容靠在椅背上,靜靜地望
着對面已經人去椅空的座位,心裡沒來由地想到安寧懷孕的事。
想到自己當時的武斷,有那麼一絲微恙從心裡劃過。
當然,她也沒有想要讓賀文淵改變他的決定!
賀文淵從書房裡出來後,走到樓梯口的地方朝客廳看了一眼,見其他人都已經散去,路兮琳卻還跟安寧一起坐在客廳的時候,他直接下了樓。
聽到下樓的腳步聲,路兮琳下意識地擡眼望向樓梯的方向,見到賀文淵,她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喊了一聲“文淵”,而聽到她的聲音,有些走神的安寧也頓時回了神,望向賀文淵。
“文淵哥……”安寧語帶哭腔的喊他,賀文淵卻似根本沒有聽到一般,只是溫柔地朝路兮琳笑了笑,問:“怎麼還坐在這裡?”
“我等你呀!”路兮琳回答。
其實說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坐在這裡半天,卻又跟安寧沒有說半句話,她就是莫名的有些挪不動腳。
說着,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安寧,安寧站在賀文淵的身邊,兩個相距不過半米。
她伸手抓着賀文淵的衣袖,但很快便被賀文淵輕輕地抽,從她的手心裡脫了出來。
“可以回家了嗎?”路兮琳覺得有點尷尬,於是又趕忙出聲,賀文淵聽了,卻是微微一笑,說:“今天晚上就住在這邊!”
“誒?”路兮琳怔了怔,問:“爲什麼呀?”
“我累了,不想開車!”賀文淵隨口找了個理由,說完,便牽着她的手準備上樓,不過在他走到樓梯口的地方的時候,他忽然又停了腳步,扭頭看了一眼安寧,冷冷地說:“好好收拾你的東西,你只有一晚上的時間!”
冰冷的語氣,聽不出來他對安寧一慣的溫柔與寵溺,安寧聽到他的話,本來就已經淚水盈眶的她,眼淚頓時滾落而下。
“文淵哥……”
望着二人離去的背影,她哭着喊了一聲。
賀文淵沒再理會她,路兮琳卻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安寧淚眼婆娑的樣子映入她的眼簾,讓她覺得心裡怪怪的。
安寧呆呆地站在客廳裡,眼睜睜地看着賀文淵牽着路兮琳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對自己卻只有冷冷的一句話,她心上一痛,一個恍神跌坐到沙發上。
低低地嗚咽聲從客廳裡傳開,但沒有人理她也沒有人安慰她,只有她孤寂的聲音與身影。
哭了一會兒,她終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自己還有懷疑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或者賀文淵說錯了,那麼現在,安寧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沒有聽錯,賀文淵也沒有說錯。
可是誰能告訴她,爲什麼?
想着,她抹了一把淚眼,擡頭看了一眼樓上,接着她“蹬蹬蹬”地上了樓。
房間裡,賀文淵正在浴室裡面洗澡,路兮琳則坐在沙發上抱着電腦上網,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路兮琳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將電腦往邊上一放,起身去開了門。
安寧站在門口,哭得發紅的眼眶有些微腫,臉上的淚痕還帶着淺淺的溼意。
“有事嗎?”
兩人對視了幾秒,路兮琳終於先聲打破沉默,她的語氣淡淡的,斂了往日對安寧的厭惡,卻也沒有表現出對她的同情,只是平靜地問她。
“我找文淵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