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之後,王宮側門外兩名錦衣少年偷偷聚在了一起。:
乍見紫陌一身男裝,怔過之後,皺起了眉頭,“你幹什麼呀,怎麼又這身打扮?”她卻神秘莞爾,目光在他身後警覺地張望,“你沒帶人出來吧,我可還想背上拐帶的罪名。”
他“撲哧”一笑,輕柔地環住了她的肩,“當然沒有了,這麼難得的機會,本又不是傻。有你這‘飛龍將軍’做護衛,還需要帶人保護嗎?”
“唰”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只見她手持一折扇,輕舉過胸前,脣角彎輕笑,雙目若流星,“走吧,咱們今夜就去夜訪醉香樓。”未等他反應,她已搖着摺扇大步走向了市井。
他依然愣在原地,只覺汗水悄然滲溼了內衫。衆所周知,這醉香樓乃是和城中最大的青樓紅館,其間夜夜笙歌,萬花齊放。總是引得和城中富家公,人雅士流連忘返。就連他也曾在蒙崇峻的鼓動下,而微服去過幾次,若此時與她同去被人認出,那可如何是好?
急行幾步,追上了她,猛然將她抱住,在她耳邊宛如撒嬌,“別去那兒了好嗎?以咱們的身份,怎能去那種地方呢?不如咱們去聽海樓吧!那兒開個雅間,茗聽潮,多麼遐意的夜晚,你覺得呢?”
“啪”一扇輕擊在了他的手臂上,驀然回,眼中閃爍着狡黠,“何必如此緊張,看你這滿頭的大汗,不就是醉香樓嗎?若心裡坦蕩,哪兒不是一樣?何況今夜我就想聽小曲兒,你陪不陪我去,不去算了,我一個人去。”
“不行!”他更緊張了。且不提她那花容,只言她身上那股龍族的貴氣,外加貓兒的優雅,就足夠迷倒衆生的了,更別提她那雙美的星目,或許當年的自己也正是因此而犯下的天條。若此刻讓她單獨前去,以她那一杯倒的酒量,那就別想等到大婚才冊封了,悔的可就只有自己。
緊緊扣着她的手腕,他已是滿面怒顏,“紫陌,你別這麼任性好嗎?我算是服了你,一個女孩要去那種地方,你就不怕裡邊兒的豺狼虎豹吃了你嗎?”
“我是龍!”她笑得很詭異,卻帶着一種讓他難以抗拒的力量,“我是萬靈之王,有誰能吃得了我?!”
“你——”他侷促地要命,真是後悔不該輕易答應她的請求,“哎!你這麼想玩兒,那不如回宮,我爲你專設酒宴,你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本捨命奉陪了!”
“嘻嘻!”她笑了,擡起玉指輕撫着他的臉頰,“那不一樣!在宮裡,我無法看清你的真面目,我今夜就要卸下你全部的僞裝。”
“好!我承認我去過那地方,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我與崇……”提到他,忽然讓他感覺有些傷感,惆悵了片刻,他接着說道:“我與他去的時候,他只管享受,可我眼前總是有着你的影,揮都揮不去,我又怎麼可能背叛你呢?”
她眼中漸漸退卻鉛華,微笑也變得柔媚,踮着腳地伏在了他的肩上,於他耳邊細語輕言,“倘若你沒騙我,那今夜就讓我來彌補一切,若是假的,那就讓你告別從前。我不會再離開你,因爲我不會再讓你去冒險。若要讓我在神位與你之間再做一次選擇,我寧可選擇這溫暖的人間。”
一滴熱淚終究敵不過她的柔情,劃過眼眶落在了衣襟上,“若能回到前世,我寧可永遠守護你,也再不會將你推入輪迴!”
忽然間,笑容在她臉上變了味,“可你的來世,再次把我扔下了山崖,害得我永遠也回不了家,我恨你!”她竟然口中說着恨他,卻將頭靠在了他的懷裡,“我恨死你了,無賴小!”
“是嗎?臭貓,我也恨你,我恨不得把你吃掉!”
“哼!”她推開了他,將那扇再次一揚,“我這‘南詔第一帥貓’感覺怎麼樣?”
“帥貓?天哪!你給我回宮去,別在這兒胡鬧了!”他憤慨的想要捉住她,然而她卻以更快的速閃到了一旁,“我這飛龍將軍你也想抓住?你做夢吧!”縱身一躍,她已上了屋頂,持扇遮面,回眸一笑,腳下癡走如履平地。
“紫陌!”他驚呼一聲,拔腿便追,可無論如何,她都像那揮之不去的魅影,不急不慢,卻總是在他前方。此時並非深夜,轉入正街之後,她的瘋狂之舉頓時引起了一片喧囂。“飛龍將軍!”的呼聲此起彼伏,反而將的呼聲掩蓋得一乾二淨。只是他的身後,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出現了衆多的禁軍。
該死!這貓兒精了,原本這禁軍已中十分隱蔽,可依然無法逃過她的眼睛。“紫陌!別跑了,我跑不動了!”跑出一段程後,他已是力不從心。禁軍則一直跟在他的身後,不緊也不慢,直到見他已無力再追,這才趕了上來。可就在此時,她卻忽然從房檐躍起,猛然環住了他的腰,腳下一踩御空而起,漸漸消失在了衆人視線裡。
“你怎麼知道我帶着禁軍?”
“因爲你爹從前也用過同樣的花招,而且上次出宮,你也是得到了他的允許。你當我真的那麼傻,那麼好騙嗎?倘若我猜得不錯,今夜你出宮,同樣是得到他的允許。”紫陌的狡猾,真是讓他張口結舌,窘迫地嚥了下口水,臉上終於堆起了尷尬地笑容,“你都知道啊!那你知道內侍對於咱們這兩次出宮的記錄嗎?”
她撇了撇嘴,狠狠白了他一眼,“不就是侍寢嗎?可惜你至今都沒得逞,上次被訓了吧!御書房出來時候看你臉色我就知道了。”
“嘖嘖!”他欣賞地咂起了嘴,“你聰明瞭,有時候聰明得都讓我有些害怕,難怪朝中總有人讓父皇收回你的兵權與爵位,現在朝堂上——”他甜蜜地笑了笑,“衆昹都傻眼了!”
“爲什麼?我明年還要披甲上陣,我……”望着他那滿臉的得意,她已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了,回去頭去,臉上泛起了一絲紅雲,“不可以的,迦異!我還有我的使命,我要改變歷史讓你成爲一代是君啊!”
“我不要你改變什麼,我要在明年五月之前,讓你成爲咱們孩的孃親!”
她用力地搖了搖頭,一種星隕的感覺籠罩着她的心靈。這便是身爲女最終的歸宿,無論之前曾有多麼輝煌,最終都要淹沒在這無情的現實裡,甚至連歷史都不會對自己有任何的記載。
“你哭了?你是高興還是難過?”他終於猜不透了,只能輕輕爲她拭去了淚,指尖劃過她冰冷的臉,卻被她有意地避開了,“不要碰我,我不是你的寵妃,我是上陣殺敵的飛龍將軍!”更多的淚水流了下來,她再也無法御空而行,與他雙雙落在了醉香樓外不遠處的小巷裡。
一抹清淚,紫陌絕決地望一,猛然推開了他,如風般狂奔向了旁邊的醉香樓。
“紫陌!”他呼喊着,“你要去哪兒?你要幹什麼?”然而她卻頭也不回,腳下略微一頓,深吸了口涼氣,踏進了醉香樓那富麗堂皇的墳墓。
大驚,一種爲不祥的預感在心頭蔓延。從袖中拿出一支響箭甩向了天空,借煙火綻放的光明,追尋着她的腳步衝進了醉香樓中。
紫陌進入堂內,直奔老鴇跟前。連她自己都不知爲何要如此作踐自己,開口便問道:“你就是這兒的老鴇嗎?你認爲我值多少銀兩?”
老鴇頓時嚇了一跳,眯着眼睛打量着這位俊得讓她都甚敢驚訝的“貴公”。見“他”一身錦衣玉袍,卻問出這種不着邊兒的話來,着實讓她吃驚不小。
“公,您開什麼玩笑呀?像您這樣的貴公,來咱這兒只有尋歡的,哪來自賣的道理?您就別拿我這老婆消遣了!”
紫陌緊鎖柳眉,傷心不已。她並不是真的想要將自己賣掉,但唯有如此,才能讓他無法將自己困入宮門,“我是說真的,而且我也不是男……”
“蒙紫陌!!!”那憤怒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後傳來。四周雜亂的絲樂聲驟然停止,無數驚駭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了過來。
老鴇此刻也已嚇出了一身冷汗,“蒙?”她竟然是蒙氏的孫!難怪長得如此出衆,原來竟是王族中人。
紫陌呆愣地望着他向自己走來,揮手將一記耳光狠狠甩在了自己臉上,嘴角滲出了鮮血,她卻始終不感覺疼痛,只是心中默默地滴血。
“放着妃的位置不做,你跑這兒來給我丟人!你難道非要氣死我,你纔開心嗎?”
對於眼前此人,老鴇似乎還有些映象,依稀記得他曾與另一位富家公來過此地尋歡。然而揮金如土,但卻連花魁娘都看不上眼。方纔乍聽他言,她是赫然驚醒,如若沒有猜錯,那他的身份真是貴不可言。
“鳳迦異!”她剛一開口,他便已然撲了上去,瘋狂地吻着她,手在她的身上肆虐地遊走,“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若敢對不起我,我不會放過你!”
“迦異!”她哭讓人心都碎了,他終於停止了對她的折磨,緊緊擁着,無際的惆悵,“我答應你,若真如你所預言的那樣,那咱們就一起上陣殺敵,好嗎?”
她點了點頭,仰視着他,想要對他擠出一個微笑,卻發現怎麼都辦不到,而他卻欣慰地笑着,目光中充滿了對她的寵愛,“還好來得及時,要不然可就麻煩了!我的小貓只能屬於我,誰也別想從我身邊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