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逝去的約定

經過一個半月的漫長跋涉,紫陌終於風塵僕僕的回到了南詔.站在山巔俯視着整座和,她心中真是感交集。這近一年的分別,也不知他是否已經長大,想到他那越來越帥氣的樣,她忍不住的竊喜。原來有失必有得,雖然被他害得這麼慘,可他卻將自己的前世都賠給了她。這麼帥的小帥哥,竟還專一得那麼可愛,況且除了他有時會拿老鼠嚇唬她之外,她實在是找不出不愛他的理由。

想到馬上便能與他相見,她不禁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如今他那冠禮之期已過,已不再是小孩,與他之間的約定,是否也應當遵守呢?她不知此時若要與他相見,他將如何對待自己?

奮力向着和飛奔,好想與他早些團聚。然而一切似乎正與她開着玩笑,當她終於來到和城前,卻見滿城披白,全民戴孝。紫陌怔住了,站在城門口,呆呆地望着來往的人羣,心中頓時一沉,一種爲不妙的預感在她心頭蔓延開來。

擋住一個過的老婦,紫陌疑惑的問道:“老奶奶,我能跟您打聽個事兒嗎?”

老婦緩慢的擡起頭來,打量了紫陌一眼,道:“閨女兒,你是外地來的吧!這南詔出大事了,昨夜病故,今日全城姓都得戴孝,你還是快去買一身兒吧!若是去晚了,這孝布可就要賣光了!”

然而還未等他將話說完,紫陌已然呆愣在了原地,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心口也是堵得發慌,可淚水就是無法落下,全身陣陣發麻。

他死了?!怎會這樣?歷史上的記載並非如此,難道是自己無意中改寫了歷史?如若不然他爲何如此早逝?

老婦見她不動,擡起手來在她面前揮了揮,“你沒事兒吧?閨女兒,你這臉色好差呀!”

紫陌想要回答,卻一張口便噴出一口鮮血,嚇得老婦連連退後。

“閨女兒!你怎麼了?快來人哪!有人吐血了……”

對於他的驚慌,紫漠視或無睹。深吸一口涼氣,踉蹌着向王宮方向奔去。她腦中只有一念頭,無論如何也要見上他一面,即使今生緣盡,來世定要與他再繼前緣。

老婦見她如此怪異,心中不免爲其擔憂。跟在她的身後,一小跑,一直追到了王宮門前。

紫陌一見侍衛,立刻撲了上去,對其言道:“我是葉榆王段木,請大哥代爲通傳……”

然而還未等她說完,那侍衛已然一聲大喝,“哪兒來的瘋女,可知這兒是何地,豈容你等亂闖?”

原來兵變之後,整個禁軍已被徹底換光。如今的侍衛禁軍沒有一個見過葉榆王的,只知其護駕被擒,卻不知其實爲女。原本紫陌對此也無須過理會,可此刻她已是急火焚心,一時之間也是無法展開御空之術。

“大哥!我求你了!我真的是葉榆王爺……”

“你是葉榆王,我還是本主(大理地區信仰本主)老爺呢!”侍衛怒喝一聲,顯然已失去了耐心。手中長戈一抖,將她推倒在地,“你走不走?若還要在這兒胡言亂語,本軍爺今日就讓你爲陪葬!”

身後跟隨而來的老婦,見此情形,急忙上前正想將她扶起,卻聽得她一聲長嘯,“殺吧!我回來就是爲他陪葬的!”

侍衛明顯也給鎮住了,緩緩放下了手中長戈,將信將疑地與旁邊的侍衛竊竊私語,“兄弟,你見過葉榆王沒有?聽說‘他’還真是個女人哦!”

那侍衛皺起了眉頭,思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不過聽說他還是‘飛龍將軍’,應該不會是女人吧!”

趁此時機,老婦急忙扶起了紫陌,好心地勸道:“閨女兒,快走吧!這兒不是開玩笑的地方,咱們還是快去找大夫幫你看看吧!”

紫陌回頭望着這位好心的老婦,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用力地搖了搖頭,“不!我不能走。我本與他有約在先,若是他真的死了,那我就爲他陪葬!”說着,她終於想起了什麼,顫抖着從懷中取出一副護眼銀翳,交到那侍衛手中,懇切地說道:“大哥,這回你信了吧!我的確是那飛龍將軍段木,若是不信,那你便將此物交給皇后,她定會親自前來見我!”

說罷驟然倒了下去,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老婦見此,不禁皺起了眉頭。活了大半輩,還從未見過如此癡情的女,擡頭便對着那侍衛破口大罵:“你們這羣守門的狗崽,她都只剩這半條命了,還拼了命的要去見皇后娘娘,難道這還能有假?”

侍衛被罵,顯得灰頭土臉。急忙拿着手中的眼翳轉身離去,老婦這才蹲了下去,將紫陌扶了起來,用力地掐着她的人中穴,試圖讓她能夠醒過來。

時間並未過去多久,果然見皇后與其一干人等跟在了那侍衛身後,急匆匆的向着宮門而來。跑在最前的,正是公主姚兒。乍見紫陌,她霎時一怔,但立刻便反應了過來。因爲曾經哥哥告訴過她,木“哥哥”不是男,此刻一見,讓她格外的傷心。猛然撲到了剛剛甦醒的紫陌身上,放聲大哭,聲音格外的悽婉。

紫陌抱着她,同樣淚流滿面,卻讓旁邊的老婦都驚駭於眼前的一幕。原來她真的是“葉榆王”,看來傳聞並不虛假。都說是因選妃之事而與王爭吵,結果回殿之後一時想不開而殉情自殺。而殉情的對象卻正是面前這位“葉榆王爺”,原本一場笑話,此刻卻變得如此殤情。

“紫陌姐姐,我哥他……嗚嗚……”小公主哭得很傷心,紫陌卻也無力將她抱起。只能席地而坐,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我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兒?”

“嗚嗚……昨天晚上……嗚嗚……哥哥把聖旨……嗚嗚……把聖旨貼在了那邊兒那塊大石頭上,嗚嗚……然後回殿以後……”她指着宮門外的一塊巨石,哭得依然很厲害。

“姚兒!”怡冰已然趕到,立刻喝住了她的哭訴。目光卻移向了旁邊跪倒的老婦,柳眉一挑,問道:“此人是誰?爲何本宮從未見過?”

紫陌這纔想起,方纔正是這位好心的老奶奶將自己救醒。急忙回答,“義母,這是位好心的奶奶,方纔正是她救醒的我。”

怡冰這才注意到紫陌嘴角殘留的鮮血,不禁心頭一痛,黯然淚下。想來她是真的動心了,從前還一直擔心只是一廂情願,此刻雖然知道了一切,但卻爲時已晚。

“義母,殿下是何時去了的?是什麼原因以至如此?他在哪兒?我要見他!”紫陌一連竄的問題,卻讓怡冰十分爲難。原本之事,對外一概稱之爲病逝,而其實卻並非如此。昨夜他的確是將聖旨貼在了巨石之上,隨後便回到殿中痛哭一場。也不知是何時服下的毒藥,等到哭聲落後,侍者便發了他已躺在了殿中。手中抱着畫卷,枕上全是淚水,人卻已然停止了呼吸,御醫看後也是無能爲力。

“昨天晚上,哥哥抱着畫像服的毒……”童言無欺,小公主想都不想便脫口而出,紫陌一聽,卻是兩眼一亮。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抱着小公主一躍而起,飛一般的向着宮中奔去,絲毫不去理會身後怡冰的叫喚。

“他在哪?”紫陌邊跑邊焦急的詢問着,腳下一陣風聲,整個身體御空而行。

“還在中和殿!”小公主顯然並不奇怪她這異術奇功。

“謝謝!”紫陌發自肺腑的說了聲謝謝,身形一晃,已然飛過了殿頂。紫陌知道或許他還有得一救,因爲他體內那半粒內丹,並未迴歸原先的主人。

“哇!”小公主已然驚呆,從前只知她能躍上樹梢,卻不知她竟能御空而行,“姐姐,你好厲害!”她忍不住的讚歎,紫陌卻苦苦一笑,“我若真的厲害,就讓我能夠救活他吧!”她並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如此回答,但她明白畢竟要救活他。如若不然便會改變歷史,那將來的一切,便將不復存在。

“好哦!好哦!”小公主一連串的鼓掌,“這回即有哥哥,也有嫂了!”

“……”紫陌一頭黑線,臉上劃過一絲緋紅,但卻只是曇花一絲,因爲她早已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若是龍血無效,她只能將那剩下的半粒內丹也給他。如此一來,她卻只能灰飛煙滅,再也回不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家。

剛一落地,此陌放下了小公主,無視着衆人驚駭的目光,縱身飛奔闖入了中和殿裡。此刻的他依然還未收斂,躺在榻上,宛如只是睡着。龍牙雙劍與那副畫像都放在枕邊,他的臉上蒼白中帶着淡淡的笑意。或許在那最後一刻,他終於見到了她的出現,緊緊將她擁在懷裡,再也不會讓她離開。

紫陌一抹清淚,對着雙劍揮手一揚,短劍應聲飛出,瞬間劃破了她的手腕。鮮血如注般從她腕上涌出,她卻苦澀一笑,走上前去,將血喂進了他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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