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伴隨着大案轟然倒地的是莫洛憤怒的吼叫聲,大帳之內,將領們噤若寒蟬,包不凡回來了,隨他一起去豐縣的五千精兵加上數萬青壯,卻是一去不復返,能跟着包不凡逃回來的不過百餘人而已。
五千精銳呢!如何不讓莫洛心疼,那些民夫青壯損失了也就損失了,但那五千軍士,卻是自己費了老鼻子勁兒才攢起來的,像那樣的軍隊,自己攏共也就兩三萬人而已,一下子去了五千,怎不惱火?還有那些武器裝備,也全都白白的損失掉了。
包不凡跪在地上,低着頭,不敢作聲,這一仗,他敗得無話可說,但他也不認爲自己的指揮上有什麼錯誤,兩支千人對,迎戰對方四五百人,二比一的比例,還讓人打得潰不成軍,最終自己集結了三千人,與對方硬撼,還是被打得大敗。這不是自己的問題,這是雙方士卒戰鬥力相差太大的問題。
但他不敢辯解,他知道莫洛的脾氣,這時候與他逆着來,只會是火上澆油,說不定一巴掌拍下來,便能將自己拍個半死。
吳昕站了起來,對着一屋子的將領道:“李寒,鮑華留下來,其它的先回去整頓軍隊,預備接下來的總攻戰役吧!”
吳昕身爲莫洛麾下四大金剛之首,身份與其它人大不相同,因爲在莫洛的核心隊伍當中,他是唯一一個懂得軍事的人。可以說,順天軍,他幾乎可以當一半的家。聽到吳昕的吩咐,衆人紛紛站起,向莫洛行了一禮,然後退出了大帳。
“大王,小有挫敗而已,無須大動肝火!”吳昕轉過身來,對莫洛道。
“五千人全軍覆滅,這還是小有挫敗?”莫洛惱火地道。
“大王,即便是大敗,也不宜在此刻大動肝火。軍隊之勢,首在於氣,並不是每一個跟着我們的人,都是信心百倍的,如果大王亂了分寸,打了鎮定,下頭有些人便不免會心裡頭打鼓了,而我們現在草創之初,是萬萬少不得這口氣的。”吳昕道。
聽了這話,莫洛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包不凡,“包兄弟起來吧,我也是氣糊塗了,你受了不輕的傷?”
“不妨事。”包不凡趕緊道。
“起來,坐下,給我們講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能將你打成這樣的,莫不是齊人已經進入了豐縣麼?”莫洛有些氣惱地道。在他的心目當中,能有如此戰鬥力的,現在恐怕也只有齊人的部隊了。
“末將不知道。”包不凡遲疑了一下。
包不凡的這個回答,讓大帳內剩餘幾人都不由得側目,仗打輸了也就罷了,豈有連對手是誰也不知道的道理?
“這,這是個什麼說法?”四大金剛排行老三的李寒不滿地看着包不凡。
“對方打着的旗號是太平軍,可什麼太平軍,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包不凡看着大帳內幾人,“末將麾下有一個豐縣出身的人,這一次了隨末將一起突圍出來了,聽他說,這股號稱太平軍的人,原本是盤踞在雁山之上的一股土匪。”包不凡道:“可是土匪,怎麼可能有這般戰鬥力,所以末將又懷疑這只不過是齊人的障眼法而已。”
包不凡詳詳細細地將豐縣黃梁崗一役的經過講了一遍,聽得大帳之內幾人都是皺起了眉頭,這可真不是什麼取巧,而是實打實地硬撼,就算引誘包不凡分了兵,可分出去的兵,依然是對手的一倍有餘,但還是輸了,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土匪豈有這樣的戰鬥力?”莫洛連連搖頭,他自己就是山匪出身,包不凡也是如此,土匪如何打仗,他們是一清二楚,但眼下這股莫名跳出來的敵人,卻更像是一支軍隊。
“吳昕,這隻怕當真是齊人假扮的吧?”
吳昕眉頭緊鎖:“不像,他們的打法與傳統的齊兵戰法完全不同。”作爲曾經的越國將領,吳昕自然對齊人的打法有着很深的研究,可這股敵人的風格,完全與齊人不在一個調調上啊,。
“你說你麾下有一個人是豐縣人?”吳昕問道:“把他叫起來,或者他知道得更多。”
被召到大帳之中的陸一帆,看起來可比包不凡要乾淨多了,包不凡身上是血跡斑斑,看不見的內傷更是要命,可這位,卻是連一根毫毛也沒有傷着。不過此刻在一位九級巔峰高手和四個八級高手的環繞逼視當中,陸一帆卻是連心肝尖都在發抖。
怕啊!
“陸一帆,雁山之上的那股土匪是怎麼一回事?”吳昕微笑着問道,眼前這位,看起來膽子不大,自己都能聽到他心臟的砰砰的跳動聲。
聽到吳昕問的是這事兒,陸一帆長舒一口氣,剛剛一瞬間,他還以爲自己逃跑的事兒,又被抓包了呢。
“大王,各位將軍,雁山土匪是這樣的。”鎮定下來的陸一帆,恢復了流利的口才,開始講述他所知道的雁山羣匪。
“兩個九級高手?”大帳之內響起驚呼之聲。
“曾生擒活捉了沙陽劉興文五千人馬?”這一次,大帳之內,卻是目瞪口呆了。
半晌,莫洛終於反應過來了,包不凡更是一長身子,一把便封住了陸一帆的衣領:“你這個王八蛋,如此重要的情報,爲什麼不早稟報?”
“大王,大王,包將軍,不是我不報,是他們那一次,完全是取巧啊!”陸一帆大叫起來:“那一次所有人都以爲他們只有百把人,可誰知他們有上千人啊,他們將劉興文誘進了絕地畹谷之中,從外面將谷口一封,那些沙陽郡兵便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能投降,他們並不是將劉興文打敗得啊,這一次我順天大軍足足數萬人,千餘人的盜匪,哪在話下,我,我以爲這些土匪必然會逃得無影無蹤,不敢來捋大王的虎鬚,可那裡知道,他們真敢啊!而且,而且這一次他們的隊伍又擴大了一倍啊!”
吳昕低頭沉思,眼前這個陸一帆說話不盡不實,肯定有所隱瞞,不過也可以斷定,此人倒不是奸細,只是這股土匪,聽起來極不一般,去年年前,還只有千把人,就算是取巧,能將劉興文打成這般狼狽模樣,也足以說明他們的戰鬥力,而不過數月時間,便又將隊伍擴充一倍,戰鬥力卻絲毫不因爲隊伍的擴充而有所減弱,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
“莫非真是齊人掩人耳目的一招?”吳昕看向莫洛,莫洛也正在看向他。
“大王,我們原本的計劃,本來是在席捲沙陽郡之後,便向被齊人佔領的越地進攻,不但能佔據道義的制高點,更能解救那些被齊人虐待的同袍,但如果真是齊人出手了,只怕我們的策略便要有所改變了。”吳昕緩緩地道:“齊人肯定不止這點人馬,如果我們在拿下沙陽郡之後,貿然發動進攻,只怕便會跌進齊人的圈套當中。”
“極有可能是齊人。”莫洛點點頭:“這天下,九級高手可也不是白菜蘿蔔,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的,除了齊人,能這麼奢侈地在豐縣這種小地方也放置兩個九級高手,誰又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們是爲了對付大王您。他們深知,如果只有一個,是斷斷不可能阻止您的腳步的,但兩個,便足以與大王您抗衡甚至戰而勝之了。豐縣,去不得了。”吳昕道。
“如今之計,該怎麼辦?如果那頭去不得,往正陽郡麼?可那裡如今越國朝廷已經嚴陣以待了。”莫洛有些苦惱地摸了摸腦袋,原以爲齊人正在準備與楚人的大戰,不會顧及到這個方向上,想不到他們卻早已布了後手。
“先得拿下沙陽郡!”吳昕斷然道。“拿下沙陽郡之後,大王便擁有了長陽,沙陽兩郡之地,長陽貧瘠,可以爲大王提供兵源,沙陽富庶,可以爲大王提供糧草兵器,有此兩地作支撐,我們便可以靜下心了,好好地訓練一批士卒出來,等到楚齊大戰爆發,或者秦越戰爭再起之時,便是我們出兵之日,到時候四國交戰,纔是我們大顯身手的時機。”
“可以不可以勸降劉老頭兒,此人在沙陽郡威望素著,一手遮天,如果能讓他投降我們,那事情可就好辦多了!”李寒突然道。
“只怕很難。”吳昕道:“劉老太爺在沙陽郡一手遮天,這沙陽郡說是他的私人領地也不爲過,我們如今來搶他的家財了,他焉肯拱手相讓?不到山窮水盡,他只怕是絕不會向我們低頭的。”
“那就打,打垮他。”鮑華惡狠狠地道。
“打,也不簡單呢!”吳昕嘆息道:“劉老太爺是個聰明人,我們進入沙陽之後,他不與我們爭一地一城之得失,將下面的縣城盡數放棄,將所有的青壯都集合的郡城之中,打得便是與我們長期耗下去的準備,他是算定了我們後勤壓力太大,準備堅持到我們耗不下去的時候,自動退走呢!”
“進攻,必須進攻!”莫洛突然站了起來,“吳昕,後天凌晨,發起攻擊,由你來指揮,我潛進城去,找機會幹掉這劉老兒。只要他一死,沙陽郡城,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