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大將軍,您帶來了多少軍隊?”看着頂盔帶甲,繫着披風威風凜凜踏進府衙的大將軍楊致,胡睿一迭聲地問道.
“五千人!而且還沒有帶得及武裝起來,你這湘州武庫,應當是沒有問題的吧?”楊致走進了大堂,當仁不讓地往中間一坐.
“才五千人啊!”胡睿大失所望,”不過五千人,守住郡城問題也不大,大將軍,郡裡的武庫,下官已經前去查看過了,滿滿當當,所有的裝備都保存完好,武庫官員還是很盡職的.”
“那就好!”楊致看了胡睿一眼,從他手中接過茶盞,喝了一口,放了下來,笑道:”不過我可沒有準備守城,江上燕他們可以不理會彭春這股人馬,任由他們在萬州穿府過縣,那是因爲萬州本來就對戰爭有着充分的準備,而且多年以來戰爭不斷,人丁並不稠密,你這湘州能與萬州比嗎?你一個縣,都要比他們一個州的人多.所以我們要找準時機,出擊才行啊.”
胡睿無奈地道:”可是大將軍,他們有兩萬人,您這五千人,雖然都是老兵,但必竟久疏戰陣了,而且恕下官直言,您這五千人,可不是老明軍退役的啊!”
楊致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這五千人的確不是老明軍,但他們也是從前楚的東部邊軍退下來的,被程老帥調教過的軍隊,又能差到哪裡去?”
“是下官失言了.”程務本雖然死去多年,但他的威信,即便是過去了這麼多年,卻仍然讓人敬畏.”可是大將軍,您這五千人想去尋找對手決戰,還是太冒險了,一旦有所閃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啊!”
雖然有些畏懼楊致,但胡睿還是據理力爭.
“尋找?有什麼可尋找的?”楊致呵呵一笑:”他們的目標如果真是湘州而不是虛晃一槍的話,他們能走的地兒多嗎?我是去守株待兔.”
“那麼長的河道,哪裡能判斷他們從哪裡渡河?”胡睿喃喃地道.
楊致大笑,”胡郡守不懂軍事,自然不知道,河道雖然長,但適宜渡河的地方可真不多,他有兩萬人,想要過河之後順利展開的地方那就更少了,所以只要他們的目的地是湘州,那麼,我就可以算死他們要在哪裡過河,我就在哪裡等着他們.”
“大將軍若走了,郡城裡怎麼辦?”胡睿可憐巴巴地道.
“後續會有徵召而來的部隊陸續趕過來,你做好準備接應他們就好了.”楊致揮了揮手:”找個地方,我休息一下,你馬上安排武庫官員交接裝備.”
“是!”看到楊致心意已決,胡睿只能無奈地答應了下來.心道縱然大將軍要冒險出擊,便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敵人當真是一頭撞到大將軍哪裡去,好歹也可以半渡而擊,總是能佔不上便宜的.
正如楊致所言,帶着兩萬人的彭春,可供選擇的餘地不是不多,而是隻有一個,那就是青灘.因爲哪裡不但水流平緩,更重要的還有一架水泥鋼筋構建的大橋.彭春之所以敢肆無忌憚地選擇這一個大家都可以預料到的地方,其實是欺負此時的湘州,根本沒有多少軍隊可供調遣.明軍的主力部隊,此刻要麼在昆凌郡與郭顯成的主力部隊對峙,要麼便在徐州和萬州跟齊軍大打出手.
在這一路的向着大明腹地進軍的過程當中,他也終於清楚了江上燕帶領着的上萬騎兵沒有理會他,而是去了同方,在心裡也只能替李家榮祈禱了.從一個將領的角度來講,江上燕的選擇並沒有錯,如果他們能迅速地消滅李家榮的話,那麼以騎兵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便可以追上自己,所以一旦確定了江上燕騎兵的動向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什麼顧忌,基本上是日夜行軍,向着湘州一路狂飆猛進.
他需要爭取時間搶先過河,湘州不是萬州,沒有多少軍隊防守,只要能拿下萬州郡城,那接下來他迴旋的餘地就大多了,至少他可以據城而守,等待着大將軍郭顯成在昆凌郡的戰果,如果郭顯成一旦獲勝,那他佔據了湘州,便可以爲齊軍主力部隊提供一個有力的支點,爲大齊軍隊大規模進攻楚地奠定基礎.
所以他只能選擇青灘,搶佔大橋.用最快的速度過河.
楊致與彭春有着同樣的判斷,所以他帶着他的武裝起來五千預備役,徑直到了青灘候着彭春的到來,不過與胡睿所預想的半渡而擊不一樣的是,楊致是直接過了河,五千人背靠着河和大橋列陣,竟然是準備背水一戰.
當然,楊致的手下,並不是真正只有五千預備役,雷暴的一千雷騎也在他的麾下,另外,四艘從泉州船廠製造出來的內河快船,此刻也正在他身後的河道之上一字擺開.這些內河戰船之上可是裝備了大明最先進的速射炮,如果沒有這四艘船上的八門速射炮,說實話,楊致的心裡還真是沒有什麼底氣的,不過有了他們,那就大不一樣了.
炮船之上裝備的速射炮,與現在明軍與齊軍之中裝備的火炮在殺傷性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用了這種炮之後,任誰也不會再喜歡現在那些還被陸軍當作寶貝的火炮.
除了這些力量,楊致還有一百名貼身侍衛,這是秦風強令爲每一位大將軍配備的,這些人,清一色地裝備着大明1式.
正是因爲有了這些恃仗,楊致纔信心百倍地背河一戰,他要引着彭春孤獨一致地來強攻自己.彭春沒有多少選擇的機會,除非他不渡河,但他如果不過河的話,那江上燕一旦追了上來,他的下場又能好得到哪裡去,兩萬以步兵爲主的部隊,一旦被一萬騎兵盯上了,那遲早就是被吞掉的命運.
楊致並沒有比彭春早到多少時間,他只不過比對手早了兩個時辰抵達青灘.當他的軍隊渡過河列好陣容的時候,遠方已經是煙塵滾滾,彭春的先鋒騎兵已是抵達了這裡.
彭春是當真沒有想到楊致竟然是背河立陣,他在迷惑之餘,也是勃然大怒,這是赤裸裸的蔑視.在望遠鏡中看到騎着高頭大馬,身上大紅披風被寒風吹得高高飄揚的楊致大模大樣地立於大橋之上的時候,他立即放下了望遠鏡,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他沒有多少時間與敵人糾纏,因爲斷後的斥候,已經向他報告了江上燕的騎兵所在,距離他不過半天日程而已.
楊致的五千軍隊,除了弩機之外,什麼遠程武器也沒有帶,這與彭春差不多,彭春連弩機都沒有攜帶,像重弩這樣的重武器更是不用提,爲了追求前進的速度,他的軍隊,只是保持了最基本的裝備,軍隊的遠程武器,便只能是弓箭爲主了.好在齊國兵不像大明軍隊淘汰弓箭手已經多年,在他們的軍隊之中,弩手仍然是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
發起攻擊的首先便是騎兵.
三千騎兵狂奔而來,濺踏而起的煙塵遮天蔽日.
明軍軍陣之上,咣噹咣噹的聲音不絕於耳,正如楊致所言,這支預備役部隊雖然已經久疏戰陣,但畢竟是程務本調教過的東部邊軍,與齊軍熬戰多年,一踏上戰場,一聽到熟悉的軍鼓之聲,一看到齊國人的軍旗,齊國人的軍裝,那種根植與內心的戰意瞬間便被激發.
一面面的大盾被豎在了地上,伴隨着卡卡的聲音,所有的盾牌被組裝到了一齊,構成了一面盾牆,在盾牆的後方,一臺臺弩機從盾牆的缺口裡探出了機頭,對準了煙塵翻騰的地方
但率先開火的,卻是他們身後的四條內河炮船.
八門速射炮的炮口齊唰唰地對準了前方的戰場,伴隨着一聲令下,炮船船身向後微挫,一圈圈的浪花向着四周盪漾開去.
炮彈準確地落在了奔騰的騎兵中間,每一次爆炸,便會將或多或少的騎兵掀下馬來.
聽到對面炮彈隆隆不絕於耳地自空中落下來爆炸,彭春臉色微變.
騎兵衝了出來,再一次響起的是清脆的大明1式的聲音,楊致將他的一百名槍手集中在弩機之後,此刻這些人穩穩地站在大盾之後,穩穩地勾動板機,這些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槍手,拿子彈喂出來的這些人槍法極準.幾乎是一槍一個地將八十步左右的騎兵掀下馬來.
再向前,便聽到了弩機的啉啉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