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營註定要讓秦風失望了,因爲他們沒有撒丫子跑路,而是按照秦風的安排,一路撤回了安陽城。
而此刻,西部邊軍在落英山脈之內中伏,全軍覆滅的消息也在全郡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來。整個安陽郡全都亂了套了,靠着大楚內地方向上的,收拾了金銀細軟,立馬跑路,而靠近落英山脈的,便只有一個地方好去,安陽城。
當敢死營全軍兩千人抵達安陽城的時候,看到城下密密麻麻的都是逃難而來的百姓,大門口,數排安陽郡兵全副武裝地站在門前,逃難而來的百姓正依次入城,而入城的條件很簡單,十兩銀子一個人。
不管青壯老弱還是婦孺孩童,人憑十兩,交銀入城,童叟無欺。
聽到前頭士兵的回報,剪刀與和尚兩人都是憤怒之極,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忘不了發一筆國難財。
“媽的,老子雖然是個花和尚,但看起來比他們還要高貴一些。”和尚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憤憤然地道。“老子打死打活,一個月才二十兩的軍餉,他孃的這些郡兵,這會兒子功夫,就不知收了幾千幾萬兩了。老子以後也要去當郡兵。”憤然的他突然笑了起來,“等老子也當了郡兵,再去逛窯子就不用賒帳了。”
剪刀翻了一個白眼,對一過位奇葩同僚,表示無話可說,這位花和尚當真是除了這個,再也沒有別的愛好,每個月的餉銀,包括打了仗的賞銀,繳獲,這位全都義無反顧地送到了青樓去了,在井徑關,這位花和尚是最受青樓女子青睞的。
“通知了他們的頭兒沒有,我們要入城。”剪刀懶得理和尚,對回來的士兵說。
“副尉,城門口守着的是郡兵的宿副將,他說,我們不能入城。”士兵道。
“什麼?”剪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宿遷不讓我們入城?”
“是的。”士兵重重地點點頭,“他說我們是邊軍,職責便是守衛邊疆,安陽城是他們的防區。”
“****他娘,他是怕我們進去後斷了他們的財路吧!”剪刀大怒,大吼道:“通知弟兄們抄傢伙,宿遷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阻攔我們?他不讓我們入城,我們就殺進城去。”
敢死營是夥什麼人?是連邊軍同僚都不放在眼裡的橫貨,一個個都是唯恐天下不亂,士兵們一聽剪刀的話,頓時一個個眼裡發光,嗷嗷叫着就拔出了鐵刀。
和尚也笑咪咪地連連點頭,他當然也想進城,城裡的青樓女子檔次可比井徑關要高檔得多了,當然,價格也要高得多,不過眼下兵荒馬亂的,自己好歹是個兵頭,進了城,說不定就能遇上白貼上來的,那就可大撿便宜了。
“剪刀,不要亂來。”舒暢一聲斷喝,“眼下是什麼時候?還能火併麼?別忘了十數萬西秦兵已經殺來了,雙方鬧翻了,我們進不了城,到時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你也不爲兄弟們考慮考慮。”
“舒大夫,可他們不讓我們入城,我們怎麼辦?”剪刀紅着眼睛,怒道。
“這隻怕是郡兵的意思,我看程郡守不見得知曉,我們兩個進城去先去拜見程郡守,眼下西秦人大軍來襲,敢死營的戰鬥力天下聞名,我不信程郡守會捨得讓我們這支生力軍?”舒暢道。“和尚在這裡管束軍隊,和尚,這裡難民衆多,管好所有的士兵,要是有人敢在這裡亂來,不等你們秦老大回來,我就先處置了你,信不信我讓你終生不舉?”
和尚臉色大變,“舒大夫,你沒事兒別嚇我,放心吧,誰敢佔這些難民的便宜,我先割了他的腦袋喂狗。”
城門口,郡兵副將宿遷歪着腦袋看着剪刀,他的職銜可比剪刀高,雖然郡兵的職銜比邊軍系統要矮半級,但宿遷也比剪刀要高。
“看着我幹什麼,是不是我要也交十兩銀子的入城費?”剪刀橫眉冷目地瞪着宿遷。
看着怒髮衝冠的剪刀,宿遷大笑起來,“二位要進城,自然是不用交的,不過我勸二位還是不必白費功夫了,程郡守是不會讓你們敢死營進城的。我看你們敢死營還是夾着尾巴快跑吧,跑慢了,小心被西秦人砍了腦袋,你們敢死營可是他們的大仇人。”
剪刀怒極,手慢慢地扶上了刀柄。宿遷冷笑:“要打架?我可不怕你?”如果敢死營全營與郡兵打鬥,郡兵那就是典型的渣渣,但如果單打獨話,宿遷的個人能力,還真不懼剪刀。
舒暢橫了一眼剪刀,衝着宿遷拱了拱手,“多謝宿副將。”手腕一翻,拖着剪刀就往城內而去。
此時,安陽郡城府內,郡守程平之正在與郡兵統領楊義商議安陽城防守之事,西部邊軍全軍覆滅,消息傳來,全郡震動,程平之一邊向京城告急,請求援兵,一邊趕緊準備安陽城的城防,命令郡兵馬上準備作戰。同時招募青壯,組建民兵隊伍,只不過這些民兵隊伍能有多大的戰鬥力,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程郡守,萬萬不可讓敢死營進城!”聽完城門口收錢的宿遷派人報來的消息,楊義想也沒想,當即對滿臉喜色的程平之大聲道。
正自歡喜的程平之大愕,先前的消息是西部邊軍全軍覆滅,他本來已是沒了指望,但現在敢死營居然回來了,敢死營那可是天下聞名的精兵悍將,如果有他們幫助守城,安陽城說不定就能守住,到時候保全安陽城,那可雖大功一件。
“這是什麼道理?”程平之有些不滿地看着楊義,心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郡兵還想着搶功,也不想想,你們擋得住西秦人嗎?與敢死營比起來,你們郡兵完全就是一羣烏合之衆,我豈有不用精兵用爛人的道理?
郡兵歸屬郡守直接指揮,楊義說起來也是程平之的下屬,不過這位郡兵統領,程平之又哪裡敢得罪,他可是左相楊家一個什麼轉彎抹角的親戚,雖然不知隔了多少代了,但總是還有個名份在哪裡,他能在這裡當上郡兵統領,那也是楊相的功勞。這安陽城中的郡兵將領,十有八九都是朝廷權貴安插在這裡沾光撈功的,真正能上戰場的人,只怕十個之中也沒有一個。程平之雖然明知如此,卻也無可奈何,朝中的大人物們,又有哪一個是他能得罪的?以前有左立行的邊軍在前,他也懶得操心了,沾光就沾光吧,左立行都不在乎,自己在乎什麼,但現在,關係到自己的腦袋和前程,那可就不一樣了。
楊義向程平之挪近了幾步,低聲道:“程大人,這可關係到我們全城人的性命啊,您要是讓敢死營進了城,說不定那些西秦人就真要攻城了,敢死營再能打,是十幾萬西秦人的對手,連左帥都打敗了,生死不知啊,惶論一個敢死營了。”
“難道說不放敢死營進城,西秦人就不打安陽城了?”程平之惱火地道。
“正是這個道理。”楊義嘿嘿的笑了起來,“大人,這幾十上百年來,西秦人無數次入寇,什麼時候打過安陽城,他們哪一次不是進來掃蕩一翻便走了?他們要得是錢,要得是糧,可不是要命,真將安陽郡殺一個血流成河,將這裡弄成了一個無人區,以後他們還有地方討食麼?”
“這跟敢死營有什麼關係?”
“程大人,關係大了去了,敢死營與西秦人是死仇,這些年來,敢死營殺了多少西秦人?不說別的,單是他們的校尉秦風,便殺了西秦卞家八九個子弟,您知道這一次領兵前來的是誰嗎?卞無雙,西秦卞氏家主。如果讓敢死營進了城,說不定他就會報私仇而下令攻打安陽城,那時候可就真是完蛋了。”
“你,你是說把敢死營丟在城外讓卞無雙去對付?”
“卞無雙將敢死營殺光了,這口氣自然也就出了,對於安陽城還有什麼興趣,了不起到時候我們送些銀錢過去,讓他們退兵算了,大家和和氣氣,豈不是好?如果他們真要打,多一個敢死營又有什麼用?”楊義陰陰地道。
程平之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不認識一般地看着楊義,這也太陰險了。
“程大人,我這可是爲您着想,也爲這滿城百姓着想啊,只要安陽城不破,到時候在朝廷面前,您就有交待了,至於其它地方丟失,被劫掠,那是左立行的邊軍之過,與您可沒有關係!”
“聽說那個秦風可是一個暴脾氣,連左帥桌子都敢掀的人!”程平之有些猶豫,“要是他強要進城怎麼辦?”
“秦風沒有來,如果此人來了,哪裡還會與我們打招呼!”楊義笑道:“只有幾個副尉而已。秦風不知跑哪裡去了,程大人,您可得拿定主意啊。到時候守城有功,我再去楊相哪裡爲您活動一下,咱們一起調離這個鬼地方,西部邊軍完了,安陽郡可就不是一個人呆的地方了,得早些走纔是正途。”
程平之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