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給我按按肩吧!”李清聳聳肩膀,“這熱水一淋上去,怎麼感覺有些酸酸的!”李清閉着眼睛道。
身後的寶兒呆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兩隻小手搭上了李清厚實的肩膀,剛剛一搭上去,李清就感覺不對了,霍地睜眼,轉過頭來,桶裡的水嘩的一聲四濺開來。
兩人四目相對,寶兒兩隻手還保持着前伸的姿態,前胸卻被李清劇烈的轉身動作濺起的水花淋了一個透溼,又跟白天一樣,緊緊地貼在身上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李清是一臉的不解,滿眼的迷惑,寶兒則是一臉的惶恐,滿心的害怕,半晌,寶兒忽地大叫一聲,原地蹲了下來,因爲李清此時已經坐桶裡站了起來,大半個身子裸露在外面。
寶兒一聲驚叫,也叫醒了李清,嘩啦一聲,他又坐回桶裡。小心翼翼地從桶的邊緣上探出頭來,“寶兒,怎麼是你,誰讓你來的?”
“是那位年紀大些的官爺,說我不來,大帥您會生氣的!”寶兒帶着哭音抽噎道。
李清一下子明白了,該死的李文,他氣得七竅生煙,“李文,你給我滾進來!”
門霍地打開,李文果然是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大帥,大帥,怎麼啦!”
“怎麼啦,怎麼聽,看你幹得好事!”李清怒吼道。
看着蹲在地上的寶兒,李文臉上露出了笑意,“這個大帥……”
桌上飯菜雖然談不上豐盛,但對於一個農家來說,的確是傾其所有了,大碗的臘肉,鮮殺的老母雞,煎蛋,還有一些園子裡新鮮的蔬菜,要是沒有先前那一折戲,李清一定吃得是分外香甜,但現在,席上的氣氛卻有些古怪,李清悶着吃飯,吳四娘和寶兒兩人伺候在一旁,寶兒眼睛還是紅紅的。而來當陪客的虞太公和虞老三都是臉色古怪,不時瞄一眼一邊的寶兒。坐在李清下首的李文和李敢兩人嘴角似乎一直都帶着笑容,氣得李清吃上幾口飯便瞪他們兩人一眼。
李敢有些心虛,拿腳輕輕地碰李文,李文卻鎮定得很,不管大帥怎麼想,這只是一個不傷大雅的事情,大帥不定心裡怎麼想得呢,白日裡看來,大帥對這寶兒的確很不錯嘛!
氣氛這麼尷尬,飯後虞老太公和虞老三忙不迭地告辭,李文送兩人出門,“兩位,大帥到這裡的事情,不想有任何人知道,二位知道怎麼做吧?”
虞老太公吶吶地道:“大人,大帥在我們村子裡,我們擔不起這個責啊,能不能悄悄地稟告一下游縣令!”
李文眼睛一瞪,“聽不明白我的話麼?大帥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還有今天的事情,都給我爛在肚子裡。”
“是,是!”李文眼睛一瞪,久經沙場的那股殺氣自然而然地就生髮了出來,對面兩人都是一陣激凌,連聲應是。
看到李文返回,李清沒好氣地問道:“你又嚇唬人家了?”
李文笑道:“我哪裡敢啊大帥,他們可都是您的故人,我只是叮囑他們不要把大帥來這裡的事情說出去。”
李清揮揮手,“回去後再收拾你!”轉身看着吳四娘,“四娘啊,今兒個不好意思,我這個屬下自作主張,這,唉,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算了,不說了,今兒個天晚了,睡吧睡吧,明兒個一早我還要趕路呢!”
躺在大牀上,軟乎乎的,李清摸了一下,被褥下面鋪着厚厚的稻草,整個被子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香。這種香氣李清很熟悉,那是少女的體香,心裡不由一愕,莫非這是寶兒的褥子。
門輕輕地一響,李清擡頭看時,卻見寶兒又出現在門口。
“寶兒,你怎麼這時候還過來了,有什麼事嗎?”李清坐了起來。
寶兒站在門邊,低着頭,李清看見她的脖頸都是紅的,見到寶兒只是兩手絞着衣角,低着頭,不作聲,李清不由大怒,跳下牀來,“不是李文那個混蛋又逼你來的吧?還翻了天了,李文,李文,你給我滾過來!”
李清赤着腳跳起來便向外走。
“不是的,大帥,不是他!”寶兒趕緊叫道。
李清一愕,他的怒吼聲卻已傳到房門外,爲了衛護李清,李文和李敢就在門口搭了一塊牀板,聽到李清的喝聲,李文一跳而起,站到門口,叫起撞天屈來,“大帥,我真沒幹這事,是寶兒她自己過來的。”
“寶兒,他說得是真話嗎,放心,你大膽說,要是他逼你過來的,我今天不好好地抽他我就不是李清!”李清轉向寶兒。
寶兒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孃親叫我來的。”
啊!李清不由傻了眼,吳四娘這是什麼意思。
“寶兒,你先回去吧,我這裡不需要人服侍。”李清柔聲道。
寶兒擡起頭,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大帥,我真得可以走嗎?”
“當然,當然,你現在就可以走,告訴你娘,不要胡思亂想,我李清不是那樣的人,都是崇縣出來的老人了,你娘應當瞭解我的,去吧去吧!”
“哎!”寶兒快活地答應了一聲,轉身便跑。
“瞧瞧,多單純一小姑娘,被你們嚇成什麼樣兒了?”李清看着李文斥道:“這事兒傳出去,我李清還能做人嗎?”
李文嘿嘿地笑了起來。
“滾出去滾出去,別在這裡討人嫌了!”李清喝道。
被他們這一攪回,李清僅有的一點睡意也被掃得一乾二淨,躺在牀上,聞着那幽幽的細香,腦子裡不由泛起寶兒那一雙清澈透底的眼睛,“多純的一姑娘啊!”李清在心裡想道,可惜讓李文這混蛋給攪風攪雨,弄得大家尷尬不已,不定這個時候吳四娘,虞老三他們會想些什麼呢!
還好,明天早上就可以擺脫這尷尬了!李清想道。
李清想得太美好了。尷尬還在繼續。
第二天一大早,李清便爬起來準備走人,一夜沒有睡好,眼睛裡還布着血絲呢,吳四娘但跪倒了李清面前。
“四娘,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李清訝道。
“大帥,求您帶走寶兒吧!”吳四娘求道。
“你說什麼?”李清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大帥,寶兒很好的,除了不識字,什麼多好,大帥就收她當個丫頭吧,不然我怎麼跟她的爹爹交待啊!”吳四娘說着說着居然哭泣起來,“寶兒,來給大帥跪下,求大帥帶你走!”
寶兒看着吳四娘哭泣,不明所以,也便跪了下來,仰着臉看着李清。
“這是幹什麼?”李清有些煩燥地道:“吳四娘,我爲什麼要帶走寶兒啊?寶兒跟着你不好麼,再說我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帶走她呢,你把我李清看成什麼人了!”說到最後,李清隱隱已有些怒意了。
“大帥,寶兒昨天服侍您洗澡了!”吳四娘哭道,“她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啊!”
李清狠狠地瞅了一眼李文,都是這個混蛋幹得好事,低頭再看時,寶兒已是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去,隱約便可見雙眸之中淚光閃閃。
李清大感頭痛,“四娘啊,昨天是一個誤會,我沒有,唉呀,怎麼說你才明白呀!”
吳四娘擡起頭,道:“大帥,昨天虞老三他們都說大帥看上寶兒了,他們出去肯定會說的,這一傳出去,以後那個還敢娶寶兒啊,寶兒要是嫁不出去可怎麼辦啊?我怎麼給他爹爹交待啊!”
李清搔着頭皮,“這,這……可是……”
李文走了過來,“大帥,吳四娘說得是呢,昨天的事,虞老三他們都看見了,這一傳出去,四鄉入裡,都以爲寶兒是您看上的女孩,那個還敢吃了豹子膽上門提親啊,您不帶走寶兒,真會耽誤她的。”
看到李文上來幫腕,李清立即氣不打一處來,“你不說,都是你幹得好事,回去後給我去軍法處領二十軍棍!”
“是,是,大帥,回去後我一定去領軍棍,可是現在,怎麼辦?”李文指着面前的兩個女人。
“好吧好吧,我帶上,帶上不行麼,吳四娘,你別哭了,我書房裡還差一個人打理,就讓寶兒去,行不行?”李清連連搖頭。
“多謝大帥,多謝大帥,這一下我總算能給寶兒她爹交待了!”吳四娘破涕爲笑,寶兒跟着大帥走了,那以後就要享福了。
“寶兒,還不快去收拾收拾,跟着大帥走!”
“娘,我捨不得你們!”寶兒一下子哭了起來。
“傻丫頭,你哭個什麼,你該高興呢,以後跟着大帥,就不用像我們一樣在田裡刨食了,以後錦衣玉食,可要記得有空回來看你爹孃啊!”母女兩人抱頭痛哭,搞得李清覺得自己活脫脫就是一個惡霸一般。
大步走出房去,看到李文腆着臉湊到跟前,飛起一腳便踢了過去,李文也不躲閃,反正以他的武功,李清這一腳踢上身,也不過是毛毛雨罷了,看大帥的眼睛,倒真瞧不出什麼怒意來,心裡不由得意起來。
半晌,寶兒提着一個碎花布的小包袱,怯生生地出現在三人面前。
“李文,你把馬給寶兒騎,你給我牽着馬!”李清喝道。
“是是是,大帥,我給寶兒姑娘牽馬!”李文笑嘻嘻地牽着馬走到寶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