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兒幾個雖然在閒下來的時候,會沒心沒肺地瞎扯些逗樂的玩意兒,一旦進入警戒狀態,大家相互間立馬緘默起來。
經歷過孤狼的錘鍊,大家夥兒心裡都明白;在這種完全陌生的,且視野又不是十分開闊的曠野中,容不得自己有任何三心二意的想法;蒼狼的遭遇,也時刻敲打着大家的神經。
蠍子那專注的神情,像極了一觸即發的獵食者。
毒蛇有意識地將自己的位置,往內靠了靠;暗自思量道:“像蠍子這麼優秀的獵手,爲什麼,先前我們沒有關注到呢!?按他的性格,不應該是自甘人後的那種人呀!?莫非!?”
想到這裡,毒蛇不由地多瞟了他幾眼。
蠍子在第一時刻,感應到了毒蛇的關注;扭頭掃了一眼,腮幫子上棱角分明的肌肉,瞬間緊繃了起來。
“哇塞!好敏銳!簡直,咄咄逼人的殺氣。太勁爆啦!”
毒蛇,心頭一震。
“我靠!幸虧,他不是我們的敵人。”
毒蛇腦海裡,瞬間閃現出,這麼個念頭來。
可轉念,毒蛇又禁不住,啞然失笑。
“呵呵… …我怎麼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想法!?”
疾行中,蠍子冷不丁,發出了預警。
“十一點鐘方向,四十米左右,有情況。”
毒蛇,迅速從恍神中反應過來,緊隨着孤狼的停止信號俯身警戒。
孤狼觀察片刻,引着小隊前行十數米後,再次踞守住。
不消片刻,一頭半大的幼獸,從深草中探出腦袋,好奇地打望着周遭的一切。
“後撤,我們繞過去。”
孤狼,發出指令。
“十點鐘方向,二十五米外,發現同型成年掠食獸單體。”
也就在隊伍開始調整動向的那一刻,蠍子再一次發出了警戒信號。
孤狼確認目標後,再一次命令道:“守好各自的位置,徐徐後撤。關注目標動向,如非必要,無需主動出擊。”
巡獵小隊徐徐退到安全距離外,再次調整好方向,繼續前行。
“呵呵… …牛X!不一般得,霸道!!!”
“有了他,簡直如虎添翼!”
毒蛇暗自佩服到,五體投地。
這片遠離了河流的北岸草原,比起河流附近的草原,要蕭瑟許多;隨着越來越向東深入,這片草原顯得更加凋敝。
身處這種單調蕭瑟的環境裡,連續兩天長時間行進,讓毒蛇感到異常疲憊;他的注意力慢慢開始散亂,即便緊盯住孤狼的背影,他也很難長時間地集中精力。
這種感覺,讓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沮喪;他甚至有些開始懷疑起,這一次北岸探索的意義來。
但尚存的理智又告訴他,此時此刻,不可以隨性的胡亂發泄一通;這種直接影響到團隊士氣的行爲,擱着誰,都不會被允許。
毒蛇就這樣,近乎於麻木地緊隨着隊伍一路疾行;直到,他甚至有些恍惚起來。
突然間,他被身旁的蠍子拍了一下。
“什麼,狀況!?”
毒蛇,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孤狼回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毒蛇這才徹底地清醒過來。
他本能地伏低身形,挺矛踞守住。
“我靠!幸虧,沒出什麼事兒。”
毒蛇,暗自慶幸着。
但他又吃不準,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就讓他,無比尷尬了。思量之後,他也只得守好自己的本份,凝神踞守住自己的警戒扇區。
“咔!”
“咔!”
就在毒蛇不知所然的當口,前方傳來動物的叫聲。
他緊隨在孤狼身後,伏低身形,循聲慢慢貼近。
前方的一片稀疏的草地上,一羣身後拖着一條毛茸茸長尾巴的小動物們,像是在集體狩獵。
這些長着淡淡的,灰褐色條形斑紋的,比家貓略大一些的小傢伙兒們,低伏身形,把鼻子湊近地面一路探索。
時而,又冷不丁地坐立起來,四下張望一番;快速地抽動鼻翼,辨識着四周空氣中傳來的氣味兒;緊接着,又迅速地伏低身形,在沙地上繼續搜尋起來。
它們中的一些,在搜尋的過程中,會突然地將鼻子探入沙土之中,左右擺動着深拱幾下,遂即從沙土裡掘出一些類似甲殼類的動物,或是一些植物的根莖。
一些小傢伙兒,制服了嘴裡的甲殼動物後,便伸着兩隻前爪,捧住戰利品半坐起來;時而東張西望,時而又快速地咀嚼起爪中的美食。
那些想要分一杯羹的同伴,死乞白賴地緊湊上來,不依不饒地纏住進食者。
食物的主人,立馬將美味緊緊護在胸口,一臉嫌棄地伸出另一隻爪子把乞食者推開;遇到實在死皮賴臉的主,主人也只好分出一杯羹來,避免被過度糾纏。
哥兒幾個,屏息盯着前面的這羣小傢伙兒;雖然,不太清楚孤狼真實的意圖,但大家明白,領導一定是有所用意的。
對這些雜食性的小傢伙兒們仔細觀察了一陣,毒蛇隱約地明白了孤狼的真實用意。
“這些個土著,對於這片草原的認知,可是遠遠地超越了我們;領導應該是寄希望於這些土著,從它們的身上,找尋到一些靈感吧!?”
“希望老天不負我們,能夠有所斬獲。”
毒蛇耐住性子,饒有興致地繼續觀察起來。
突然間,從側前方大約兩點鐘方向的不遠處,傳來有節奏的“咔”“咔”聲。
一隻原先隱沒於草叢中的小傢伙兒,把頭高高地探出來,對着同伴們發出了某種,感覺像是極度興奮的信號。
它的夥伴們聽到這種叫聲,即刻從四周涌了過去。
這個小傢伙兒見到同伴們過來,先是俯身用鼻子深拱了幾下腳下的沙土,緊接着,坐立起身形,對着同伴們用另一種節奏的“咔”“咔”聲,叫了幾下。
它的同伴們,也跟着俯身在沙土裡探了探,與一些後聚過來的夥伴,用鼻子相互觸碰交流一番,緊接着用一種新節奏的“咔”“咔”聲,興奮地叫了起來。
眼前的一切,更加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那隻最先發現驚喜的小傢伙兒,用鼻子回碰過同伴之後,開始在沙土中興奮地刨了起來,其餘的同伴們,簇擁着圍成一個圈兒,加入快速掘土的行列。
不一會兒功夫,這些掘土的小傢伙兒們,大半個身子,都隱沒於它們掘出的那個土坑之中了。
大家的耐心,終於有了回報。
當掘土的小傢伙兒們完全沒入土坑之中,還留在土坑邊緣的同伴們,突然間,齊聲發出了第一種節奏的“咔”“咔”聲。
緊接着,沒入土坑中的那羣小傢伙兒們,費勁巴拉地倒退着,從土坑中拖出了一個碩大的白色球莖。
孤狼在見到白色球莖的第一時刻,竄了出去。
一直蹲守在一旁警戒的幾隻小傢伙兒,即刻向同伴們,發出了一種節奏急促的“咔”“咔”聲。
收到警戒信號的那羣小傢伙兒們,奮力地拖住白色球莖,想要快速地逃離。
衆人緊隨在孤狼身後,疾速貼近這羣驚慌失措的小傢伙兒;快要奔到近前時,一直拖着白色球莖的那羣小傢伙兒們,只得丟下到嘴的美食,向前方倉惶地逃竄出去。
這些個圓耳朵尖鼻子的沙土精靈們,並沒有徹底逃離;它們在距離衆人不遠處重新聚集起來,齊齊地坐立住,向着衆人發出另一種節奏的“咔”“咔”聲。
大概是在抱怨,突如其來的這羣無恥之徒,搶奪了它們的美食罷。
孤狼頗爲費力地雙手捧起白色球莖掂量了一下,準備返回土坑一探究竟;這些個小傢伙兒們,見到衆人意欲離開,隨即也緊追了上來;當哥兒幾個返身驅趕它們時,它們又迅捷地向後退卻。
不管是進是退,這羣小傢伙兒們,始終若即若離地與衆人保持着相對安全的距離,聒噪地“咔”“咔”抱怨個不停。
哥兒幾個來到那個直徑大約有一米,深度也接近一米左右土坑。
孤狼將白色球莖遞給蠍子,跳進坑裡探查一番。
“呵!這東西,扎得還挺深。”
“黃連!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黃連仔細端詳,白色球莖上連着的莖杆,隨後,小心翼翼地刨開坑邊的浮土;在土坑的西側八點鐘方位,刨到一株被小傢伙兒們咬斷了的藤蔓。
他小心謹慎地將整條滕蔓,從浮土中慢慢清理出來,遂即,將這條滕蔓末端的切口,與白色球莖上,莖杆處的切口認真比對一番,又比對了兩枝莖杆的顏色,聞了聞它們的味道;甚至用刀從兩處莖杆上分別切下一小塊兒,嚐了嚐它們的味道。
“沒錯!就是,它啦!這個球莖,就是這株滕蔓的塊根。”
黃連說完,用刀從球莖上剔下一小塊兒果肉,放入嘴裡細細品味。
“味微甘,性平,糙;清熱,止吐。呃嗯!應該是,這樣的。”
見到黃連一副專注的學究狀,毒蛇禁不住一陣感慨。
“能把事情做到如此純粹和極致,果真不簡單;看來這些東西,已然完全浸入了他的骨髓裡。不簡單,果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