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子這麼一說,我就知道事情又要再起變故!
果不其然,太虛子話音剛落,渾天成就上前攔住我的去路,陳弘生眼中也閃過一抹光芒,盯着我道:“元方,真有這回事?”
我道:“那是太虛子施展邪術的法器,被我破了以後,就收了,與天書沒什麼關係,與長壽長生更沒有關係,他是罪在不赦,死到臨頭,胡亂攀扯,想再挑起你我的爭執。怎麼,你相信他的話?”
陳弘生道:“不信,所以我才問你。”
渾天成卻道:“陳隊長,這個軒轅寶鑑聽起來可有些熟悉,不要大意了。”
太虛子又要開口說話,青冢生早踱步過去,輕輕一揮手,我瞥見一股灰氣無聲無息的掃在太虛子的臉上,太虛子一頓,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五大隊中早有人看見,陸桐喊道:“東木先生,你做什麼?”
青冢生道:“我沒做什麼。”
陸桐道:“我看見你朝太虛子撒藥了!”
青冢生道:“沒有。不信你問他。”
陳弘生也早看見青冢生的異動,便向太虛子喝道:“太虛,說話!”
太虛子哆嗦着嘴,怒視青冢生,想要伸手,擡至半空,卻又無力地垂下,身子復又癱倒在地,呼嚕嚕的喘着氣,青冢生一副無辜樣子朝陳弘生攤了攤手,道:“你看,不是我對他撒藥了,是他太累了。一百多歲的人了,打打殺殺的,又失了九成多的功力,你們就別折騰他了,如果死了,功勞可是會打折扣的。”
陳弘生惱怒的瞪了青冢生一眼,明知道是對方在搗鬼,卻沒有證據,也沒有辦法。
他又瞥了我一眼,道:“軒轅八寶鑑,我聽起來也很熟悉。高霖楓,你出來!”
“是!”
一個頭戴“命”字帽的中年男人從五大隊衆人中走出,垂手而立,道:“大隊長有什麼吩咐?”
“你的外號是‘實在高’嘛!”陳弘生皮笑肉不笑道:“術界有名的命門高家子弟,聽說你不但是制符制器制丹高手,還對世上所有的法器,無論成名還是無名的,都一清二楚,尤其精於辨別天下間的一切文物。你很厲害!”
高霖楓躬身道:“那是朋友起的諢號,都是玩笑。大隊長謬讚,愧不敢當,我只是對古今法器略知一二罷了。”
徐宗陽在一旁低聲道:“這傢伙,我認識他!”
陳弘生點點頭,對高霖楓道:“那你知道軒轅八寶鑑嗎?是否如太虛子所說,是軒轅黃帝時期的國家一級文物?還與長生長壽有關?”
高霖楓搖了搖頭道:“不是。”
“不是?”陳弘生稍稍詫異,狐疑的盯着高霖楓。
我也略感意外,卻聽高霖楓立即說道:“那是無價之寶!但有一點碎片便可價值連城,根本不能以等閒的文物劃分等級來評判。至於是否與長壽長生有關,屬下也不十分清楚,只是歷來傳言,此鏡爲黃帝所造,曾爲黃帝時名醫巫彭所用,可照見人之五臟六腑,因此能觀病氣所在,是診病祛疾的無上寶器,所以能讓人長生長壽,後世也稱之爲靈境。還有一說,說此鏡極爲辟邪,能辨祟物,包拯得之而明察秋毫,決斷陰陽,遂成青天之名!”
我暗暗打量這個高霖楓,他知道的居然比青冢生知道的還多!而且他還把軒轅寶鑑說的如此貴重,陳弘生會不會因此而再行變卦?
渾天成已經是聽得兩眼放光,只瞅着陰沉的陳弘生。
高霖楓正在說他的最後幾句話:“大隊長,如果真的是軒轅寶鑑,您拿到手之後上繳,功勞不下於擒獲天理宗衆人!”
陳弘生眼中陡然閃過一抹極亮的光,卻稍縱即逝,他瞥了瞥高霖楓,淡淡道:“如你所說,軒轅寶鑑那麼貴重,爲什麼不出名呢?”
高霖楓道:“因爲它從宋朝之後就失傳了!據說在明末又被陳萬年所得,秘藏了起來,因此不爲世人所知啊。”
“是麼?”陳弘生道:“這麼說來,肯定是假的了。陳萬年我是知道的,術界大宗師,他藏起來的東西,今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找到?太虛居心不良,惱恨被陳元方所敗,因此反咬一口,嫁禍好人,我們豈能上當?”
這話一說出來,不但是五大隊、九大隊、邵如昕等人吃驚,就連我們這邊也都吃驚起來。
陳弘生這翻臉翻得,真是比看書還快!
高霖楓急道:“大隊長,這是可遇不可求的……”
陳弘生不等他說完話,就冷冷打斷他,道:“好了!做好咱們自己分內的事情,帶天理宗!還有,拿出你的寶貝,帶邵如昕走!”
“是……”高霖楓悻悻而退,與陸桐、萬辰、萬機等人一起朝邵如昕走了過去。
高霖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來一根似鐵非鐵,似銅非銅的繩索,末端還穿着一顆珠子模樣的小圓球,拇指肚般大小,精緻玲瓏,整個物事看上去就像一個小鈴鐺。
但是邵如昕看見那東西卻臉色一變,道:“高霖楓,你要幹什麼?”
高霖楓微微笑道:“邵姑娘,您本事太高,我們怕您中途逃脫,所以不得已,要得罪了。這個還請您戴在手上。”
邵如昕眼中寒光一閃,森冷道:“你的主意?”
“這……”高霖楓看了看陳弘生,欲言又止,陳弘生淡淡道:“是我的主意。”
邵如昕怒道:“我是回去配合做審查的,審查過後才決定我是不是犯人!你們現在就敢用這個東西對我?”
陳弘生道:“你當然不是犯人,所以我們也沒用鐐銬。”
邵如昕道:“九曲珠環索更甚於鐐銬!”
九曲珠環索,這名字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想來就是那高霖楓手上拿的東西了,看邵如昕如此反感和憤怒的樣子,那九曲珠環索必定是極其厲害的桎梏人身之工具。
但此時此刻,我們已經是局外人了,雖然感覺邵如昕有一絲絲可憐,可她多次來不聽我勸,又硬要與我做死敵,我就算心胸再寬廣,再以德報怨,最多也無非是不落井下石而已,還談不上幫她,救她。
我帶着衆人從五大隊、九大隊、天理宗三夥人中魚貫而出,往觀音廟外而去。
陳弘生忽然喊道:“大哥!”
老爸一怔,目光在剎那間似乎有些遊離,但瞬間又恢復如常,他頭也不回的道:“以後別叫我大哥,擔不起。”
說着,老爸走了兩步,忽又站住,冷聲道:“還有,以後不許你叫陳弘生!你跟我陳家弘字輩毫無瓜葛!”
我回頭瞥了一眼陳弘生,只見他衆星拱月似的站在百餘人中,卻顯得落落寡歡,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有種說不出的迷惘,說不出的留戀,還有種說不出的……快活!
他的目光緊緊盯着老爸的背影,喃喃道:“那我以後姓什麼?叫什麼?”
老爸道:“這個我管不着,也管不了。”
陳弘生又瞥了我一眼,我不知怎麼的,猛地就想起來伏牛山中的許多情形,華明、紫觀道人的身影彷彿重現眼前,我心中被針紮了似的,驟然一揪一痛,再看陳弘生的面目,突覺可憎!
我緩緩道:“現在的你,無親無故,乃是絕人,你又冷血無情,所以我看,你不如姓絕,名無情。”
“絕無情?”陳弘生一怔,隨即仰面笑道:“哈哈!好,好!從今而後,我就是絕無情!冷血冷麪,無情無義!”
我感覺一陣厭惡,扭頭便走,絕無情卻又叫道:“陳元方,你欠我一個人情!你記着,我會讓你還的!”
我心中一凜,已經知道絕無情說的是什麼事情了,軒轅八寶鑑,他故意放水,沒有追究,這也算是他給我的一個人情。
但是讓我還,他會讓我怎麼還?
只稍稍出神之際,忽聽邵如昕厲聲道:“你是找死!”緊接着又傳來“啊”、“啊”的兩聲慘叫!
我們都是一怔,急回頭看時,但見一道灰影飛掠而去,速度極快,正是邵如昕!
而高霖楓、陸桐兩人則仰面摔在地上,已不知死活。
五大隊、九大隊衆人目瞪口呆,絕無情對渾天成怒目而視道:“渾隊長!你怎麼不攔住邵如昕?”
渾天成跌足嘆道:“我正聽你說話,誰想到邵如昕會不顧自己前程,突然對高霖楓下手?”
“用九曲珠環索我,有死無生!命和前程,命更重要!”邵如昕的話遠遠傳來,末了竟然還有一句:“陳元方,你竟然不管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一個冷顫猛然打來,我渾身一緊,暗道:怎麼又扯上我了?我憑什麼管你?
絕無情喝道:“都愣着幹嘛?還不快追!”
渾天成道:“陳隊長,天理宗怎麼辦?”
“不要叫我陳隊長,叫我絕隊長。”絕無情冷冰冰的道:“萬家兄弟帶一小隊留下,其餘的人跟我和渾隊長走!”
說話間,這兩起人匆忙而去,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絕無情和渾天成都似有意無意的回頭看我,甚至那個袁橙,也幽暗的瞥過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