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螳螂捕蟬

白亮雖已看出形勢對已不利,但仍臨危不亂,鎮定超人,他打算先制住眼前這個秦尤再用以威脅其他幾人,不然,他便難以脫身無事。

就在他心念方轉之際,秦尤突然倒縱,退開一丈,同時,背後也傳來衣袂飄風之聲,另外幾人,已然逼近!

看來要糟,白亮心知若是不跟他們去“金陵卓家”,就非得把這條命豁出去不可,當即咬牙橫心,卓立不動。

對面秦尤目中飛閃狡猾兇芒,嘿嘿笑道:“如何?白四爺!‘江南五鼠’是光棍,莫非也會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看還是彼此免傷和氣的好!”

白亮挑了挑眉,笑道:“算我白亮交黴運,既然碰上了,姓秦的,你就看着辦吧!”

秦尤目中暴射兇芒獰聲長笑,道:“‘江南五鼠’果是好漢,個個一副鐵錚錚的硬骨頭,令人敬佩得很,無如,敬佩是一回事,我幾個奉命攔客又是一回事,既然如此,秦尤只好得罪了!”

話落,他便要揮手。

可是突然間,白亮只聽得背後砰砰連響,陡然回頭,不禁怔住。

背後,那四個黑衣漢子,不知怎地,竟然倒下了兩雙!

回頭再看,白亮心中一鬆,頓時大喜!在秦尤背後,又多了個人,長眉鳳目,虯鬚如戟,那是燕小飛,這位“鐵血墨龍”,負手站在秦尤背後,一動不動。

剎時間,白亮明白了,背後那四個中年漢子,不是突然之間中了風,而是個個躺在“鐵血墨龍”的神功絕藝之下。

同時,他也明白了燕小飛的用意,揚眉一笑,走了過去,說道:“姓秦的,冥冥之中,自有神助,老天爺幫了我的大忙,你如今……”

秦尤沒等白亮話完,轉身便跑,砰地一聲,正好跟背後的燕小飛撞了個滿懷。

燕小飛卓立不動,穩如泰山,可是秦尤則如同滾瓜葫蘆一般,身形倒跌出好幾尺,摔得鼻青眼腫,但卻顧不得叫痛,也不想看清所撞之人是誰,更不敢破口叫罵,只是翻身爬起,繼續快跑。

只聽背後白亮笑道:“瞎了眼的東西!看看眼前是誰?”

一句話提醒了他,擡眼一看,只覺腦際轟地一聲,心膽欲裂,魂飛魄散,兩腿微顫發軟,砰然跪了下去。

燕小飛連看都未看他一眼,擡頭對白亮笑道:“我是不放心你,所以跟過來瞧瞧,果然被我料中,我不信這是卓王孫父子的主意,他兩個不會那麼笨。四俠,咱兩個永遠難有閒着的時候,你弄二個,我弄三個,咱們紫金山中走走!”

說着,一指點倒秦尤,把他提了起來,另一隻手又提了兩個,便自當先行去。

白亮沒多說,也一手一個,跟蹤而行!

他兩個身影方逝,另一處街口,轉出兩人,一個是目光陰鷙,俊美瀟灑,風度翩翩的白衣書生,另一個則是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漢!

那白衣書生赫然就是多日未見的“金陵卓家”少主人卓少君,那黑衣大漢,則不知名。

此時,卓少君目注燕小飛二人去處,面罩寒霜,眉騰凶煞,冷哼一聲,轉註黑衣大漢道:“這是誰的主意?”

黑衣大漢似甚爲畏懼這位少主人,身形一顫,躬下了身道:“稟少主人,屬下不知,也許是師爺……主……”

卓少君輕喝說道:“閉上你那張鳥嘴,師爺功力雖廢,他那心智之高,卻是放眼宇內,無人能及,怎會出此下策?回去後,即刻查明報我,不得循私,不得有誤,知道麼?”

黑衣大漢身形再顫,慌忙應聲稱是。

卓少君再望着燕小飛二人去處,脣邊突然泛起一絲懍人的冷酷狠毒笑意,衣袖擺拂,瀟灑邁步,往西行去。

黑衣大漢如逢大赦,一步一趨地,緊緊跟在身後……

三日過後,宴期已至。

這一晚,紫金山那深谷之中,燈懸處處,把谷內照耀得恍同白晝,纖毫畢見。

谷中,所有帳篷已然拆除,在那空地之上,擺了數十張圓桌,桌面雪白,玉箸銀盃,顯極豪華,又極盛大。

此際,桌上杯箸整齊,尚未上菜,但是,那數十圓桌四周,已然座無虛席,坐滿了三山五嶽,四海八荒的武林英雄,江湖豪傑,稱得上是一場羣英大會。

這種集天下名門幫派於一堂,聚武林所有精英於一處的盛況,委實百年難見!

谷中,雖然坐滿了天下武林豪雄,但並無喧嚷吵鬧之聲,只因爲,無論黑白兩道,正邪二途,都有相當身份,知所矜持,把談笑的聲音,抑壓得極爲低小。

這時候,遠在谷底那僅有的一座帳篷內,燈下坐着幾個人,是仲孫雙成、燕小飛、南宮隱,還有樂長宮。不過,一位是谷主,兩位則是師門尊長,所以樂長宮不能坐,他只是垂手侍立一旁。

看樣子,燕小飛跟南宮隱二人,是剛纔到,因爲几上那兩杯待客香茗,獨自熱氣騰騰。

只見燕小飛長眉微皺,擡了擡頭,道:“真令人難懂,‘白衣四靈’不但未跑,便連人犯也看守得好好的,難不成……”

南宮隱雙眉一軒,截口說道:“這有什麼難懂的?虧你還稱奇宇內呢!兔崽子們狡猾得很,他們是有心等待着今夜動手,而那動手的,也必是外來之人,這樣既可滅口,又可不暴露‘白衣四靈’的內奸身份。兩全其美的事,哪個不會做?”

燕小飛點頭說道:“所以我說,今夜萬萬大意不得,老哥哥如今總該相信了吧?”

南宮隱哼了一聲,道:“我老人家早就信了,又不是現在纔信的!”

敢情此老是有找碴兒之意。

燕小飛沒再理他,笑了笑,轉註仲孫雙成道:“敢問谷主,谷內一切都準備好了麼?”

仲孫雙成今夜刻意地打扮了一下,雲髻高挽,環佩低垂,身着一襲絹質淡黃宮裝,風華絕代,美豔無雙,美得俏,也美得媚,聞言螓首微頷,嫣然笑道:“就只等燕大俠下令擒賊了!”

燕小飛道:“這發號施令,還得由谷主……”

仲孫雙成美目流波,含情深注,笑道:“莫忘了,燕大俠今夜是主人!”

燕小飛呆了一呆,剛要說話,仲孫雙成嫣然含笑,又復說道:“請柬之上,具名的是燕大俠與仲孫雙成兩人,而燕大俠爲主,仲孫雙成爲副,燕大俠如若不信,請問長宮。”

燕小飛沒問,他知道,仲孫雙成既然這麼說,那就絕對假不了,長眉微皺,苦笑不語。

南宮隱老眼一睜,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哈”地一聲,笑道:“這敢情好,哪裡是宴邀羣雄,分明是要大夥兒來一杯高興酒兒,我老人家毛遂自薦,執冰……”

仲孫雙成立時紅了雙頰,嬌羞欲滴地連忙垂下螓首,乍喜還驚,那模樣兒美得撩人!

燕小飛長眉一挑,怒目而視。

南宮隱伸了伸舌頭,乾笑說道:“小龍兒,你別瞪我老人家,以後若你求我老人家拿主意的時候,保險有你的樂子受。不信,咱們是騎驢子看唱本,走着瞧!”

燕小飛就是拿他沒辦法,哭笑不得,忽施殺手鐗道:“老哥哥莫是喝多了?那好辦,少時麻煩老哥哥……”

南宮隱着了急,一瞪老眼,道:“小龍兒,你敢?你要是敢再出什麼鬼花樣,不給我老人家酒喝,我老人家肚子裡的吉祥話兒可多得很,惹翻了我時,可別怪……”

燕小飛深知此老脾氣,他可是說得出便做得到,尤其是不讓他喝酒,他能讓鬼見了他都發愁,還真不敢招惹他,連忙收回目光!

仲孫雙成卻突然擡起螓首,嬌靨上紅雲未退,那下脣之上,還有兩個明顯的貝齒痕印!說道:“南宮大俠放心,今宵這谷中美酒,是夠您老開懷暢飲……”

一聽有酒喝,南宮隱立現精神,眉飛色舞地,抹嘴“嘿嘿”直樂。那付饞像兒,令人發噱地道:“好,好,好,世上還有好心人,誰要是敢再說女人心腸狠,我老人家第一個不依。小龍兒,聽見了沒有?你不給喝,有人給喝,你不願聽,有人願聽,可別怪我老人家吃裡扒外,軟骨頭似地,出賣朋友,一個‘酒’字,便被人收買了。你不能怪我,該怪老人家腹內的酒蟲不爭氣,非我老人家之過也。”

燕小飛沒敢理他,只有裝作沒聽見。

南宮隱復轉注仲孫雙成,毅然拍胸說道:“女娃兒,你能放多少個心,就放多少個心,只要我老人家在今宵這一頓上,吃喝得痛痛快快,沒話說,爲朋友兩肋插刀,你的事兒,包在我老人家身上。”

他是未醉便裝瘋,越來越不像話了。

仲孫雙成立刻又垂下了螓首。

燕小飛可真坐不住了,只得硬起頭皮,鳳目一瞪,挑起雙眉,叫道:“老哥哥,談點正經的好不?酒……”

“你小龍兒懂得什麼?”南宮隱擺手截口道:“什麼是正經的事兒?這事兒不正經,普天下就……沒……”

眼瞥及燕小飛雙目中那微帶怒意的懾人寒芒,連忙改口笑道:“小龍兒,別瞪眼好不?有什麼話,說吧!” щшш •тTk дn •c○

燕小飛要是真發脾氣,他還真懾讓三分。

燕小飛道:“老哥哥,適才你隱身谷口,可曾見有甚麼形跡可疑之人?”

南宮隱抓抓頭,皺眉說道:“這叫我老人家怎麼說嘛?我老人家雖然眼皮甚雜,但可不能個個認識,再說,認識我老人家的人多,我老人家認識的人少,而且都是前來赴宴的,你是說說看,誰可疑,誰不可疑?”

他這話兒,可也不失爲正理,燕小飛皺了皺眉,道:“我的意思是說,老哥哥可曾發現,有無‘金陵卓家’的人混進此谷?”

南宮隱道:“要問我老人家所看見的,那是沒有,不過,我老人家可知道,在座必有‘金陵卓家’來的人!”

南宮隱略一沉吟,轉註仲孫雙成,道:“谷主共發出了多少請柬?都請的是那些個人物,可有……卓……”

仲孫雙成擡起螓首,截口說道:“燕大俠該知道,那沒有用,咱們又不能攔在谷口,個個先察看請柬,再放人入谷呀!”

燕小飛點了點頭,道:“但至少可以知道,有沒有多出人來!”

仲孫雙成呆了一呆,道:“對,長宮,你站在遠處數數看!”

樂長宮躬身說道:“稟谷主,屬下數過了,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那表示“金陵卓家”沒有人來。

此言一出,燕小飛爲之一怔,仲孫雙成卻似不信地,望着樂長宮道:“你什麼時候數的?”

樂長宮道:“稟谷主,是適才羣雄陸續入谷之際!”

仲孫雙成笑了,揚了揚黛眉,道:“你如今再去數數看!”

樂長宮應聲過帳而去,須臾回報,仍是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這下可夠專人費解的,明知今夜“金陵卓家”絕不會不派人來,混在羣豪之中。但請柬發出多少張,便來了多少人,而且,“金陵卓家”自不會在被邀之列,人數相符,莫非……

南宮隱忽地叫道:“小龍兒,不必想了,這一夥兒,必有‘金陵卓家’的人,只是咱們不知道是誰而已,還費的什麼腦筋?”

燕小飛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只是,老哥哥,如此一來,那就更難防範的了!”

“不見得!”南宮隱頗不以爲然地搖頭說道:“我老人家倒不以爲兔崽子們,能看穿咱們這着妙計,再說,既有咱們那着妙計,還怕到時候不知道誰是誰麼?”

燕小飛沉吟未語,樂長宮這時躬身說道:“稟谷主,時辰已至,請谷主……”

仲孫雙成擺手說道:“知道了,我這就出去,你先去照顧那一邊吧!”

樂長宮領命而去,仲孫雙成跟着站起,皓腕輕擡,嫣然笑道:“燕大俠,南宮大俠,請!”

燕小飛與南宮隱雙雙起立,左右傍依,掀簾而出。

仲孫雙成豔絕塵環,天下武林中,雖聞“脂粉情魔玉羅剎”之名,而無緣一睹那傾國傾城姿色的,可是大有人在。

如今,她在一位宇內第一、蓋世英豪,和一位當世出了名難纏的,連鬼見了都頭大的人物陪同下,蓮步輕盈,嫋嫋而行,只一出帳,便驚四座!

在他那容光豔色之下,全場數百道目光,齊注一人,個個摒息寧神,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有的,甚至於目瞪口呆,直如突然間被人制了穴道。

良久,良久,羣豪之中,才陡然有人出聲輕嘆,緊接着一片“嘖嘖”異聲,四處響起,但那貪婪目光,卻仍然是霎也不霎。

燕小飛泰然安祥,到沒什麼,南宮隱卻皺眉低低說了一句:“怎麼個個都是這樣一副窮兇極惡之像?沒……”

仲孫雙成更是落落大方,毫無忸怩羞澀之態地,美目輕掃,嫣然一笑,蓮步再移,直趨主座!

主座,設在那數十張圓桌之外,桌上擺設,一同客席,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桌面上,鋪着一張大紅桌巾。

自然,燕小飛與南宮隱,是陪着她落了主座。

那數百道目光,也跟着她移動,一直到仲孫雙成落座,方始又自動地,凝注一點。

坐定,南宮隱又嘟嚷着開了口道:“我老人家這哪是吃喝享受?在這麼多雙灼灼賊眼之下,我老人家好不自在,簡直是在受罪嘛!”

仲孫雙成則面含微笑,輕舉皓腕,微擺柔荑。

在她柔荑擺處,由谷底行出了兩隊人來,一隊,是手端菜餚的黑衣彪形大漢,另一隊,則是手執銀壺的青衣美貌婢女。

主人豔絕塵寰,侍婢自也不會太俗,那隊青衣美婢,個個國色天香,姿色上乘,可說是選盡天下美色。

上菜了,青衣美婢隨帶香風,翩若驚鴻,一席兩名,爲座上嘉賓,武林豪雄,把盞斟酒。

這些個三山五嶽,四海八荒的草莽人物,平日裡的享受,無非是些大碗酒大塊肉而已,幾曾見過這等場面,這等陣仗?

由始至終,這一席酒宴,吃喝得好不舒服,自然不在話下!

有些生具寡人之疾的黑道邪魔,目光儘管貪婪,引人心惡的色迷饞像,儘管暴露,又食指儘管大動特動,但懾於主座上那三位威名,可絲毫不敢有明顯放肆的舉動。固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實在說起來,還是吃飯的傢伙要緊,也只好望着美色而暗暗興嘆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主座上突然站起了執杯的燕小飛,他長眉雙挑,朗聲發話說道:“諸位,燕小飛先敬諸位一杯,然後有樁大事奉告!”

面對“鐵血墨龍”,羣豪不敢怠慢,紛紛執杯站起。

“不敢當,我等該敬燕大俠!”

“好說!”燕小飛揚眉笑道:“燕小飛恭爲東主,先乾爲敬!”

說完,舉杯一仰而幹,然後舉手請那些也自飲盡一杯的武林羣豪落坐,並揚聲又道:“承蒙諸位俠駕辱臨,燕小飛這裡先致謝意,水酒淡薄,菜餚粗陋,雖然不成敬意,卻是主人一片誠心,但請各位盡興一次!”

一面說話,一面抱着手環揖,繼續笑道:“雖說邀宴,但無事不敢驚動諸位,本意是想藉此機會,向諸位揭穿一樁駭人聽聞,與舉世武林安危,極有關係的絕大陰謀……”

此言一出,羣豪之中,立刻起了一陣**,有人揚聲叫道:“燕大俠只管請說,我等洗耳恭聽!”

“不敢當!”燕小飛淡笑說道:“在座均爲當世高人,面對高人,燕小飛不敢有所隱瞞,再說,此事已非秘密,燕小飛也無須諱言,諸位此次不遠千里,不惜犧牲,嘗風霜之苦,冒性命之險,會聚於江浙,多半均是爲了爭奪武林至寶‘蟠龍鼎’而來,但,諸位可否知道,‘蟠龍鼎’究竟落在何方?落在何處?……”

羣豪無一人開口,顯然個個都有了私心。

燕小飛揚眉一笑,道:“我可以奉告,其實諸位也知道,‘蟠龍鼎’落在當世首富,所謂世代殷商的‘金陵卓家’……”

羣豪中,又是一陣**!

“諸位雖知道‘蟠龍鼎’落在‘金陵卓家’,可是燕小飛敢說,在座除了霍觀音門下的‘一俊二嬌’外,無人知道這是一樁意欲一網打盡天下武林精英的絕大陰謀……”

**再起,並有部份目光,紛紛投向東隅座上的“一俊二嬌”。

“一俊二嬌”泰然安祥,視若無見,不愧高人門下。

須臾,有人叫道:“老朽斗膽,請問燕大俠,怎見得,這是一樁意欲一網打盡武林精英的絕大陰謀?”

燕小飛目光投注,見發話之人,是一精神矍鑠,五旬上下的青衣老者,燕小飛頗不陌生,淡然一笑說道:“是河北‘朝天堡’的顧堡主麼?”

青衣老者抱拳起立答道:“不敢,老朽正是顧興武。”

“顧堡主請坐!”燕小飛還了一禮,道:“恐怕顧堡主跟在座的諸位一樣,只知道‘金陵卓家’是世代殷商,而不知道‘金陵卓家’不但個個會武,而且功力高絕,奇人深隱,臥虎藏龍,不啻……當……”

羣豪中突然有人笑道:“恕陳某人斗膽插嘴,燕大俠似乎言之過重,據陳某人所知,‘金陵卓家’雖有會武者,那也不過是幾名護院的武師而已!”

發話者,爲一灰衣老者,是“蜀中一劍”陳天南。

燕小飛望了他一眼笑道:“陳大俠錯了,據燕某所知,‘金陵卓家’少主人卓少君,一身功力,足列一流,由此看,他卓家無須什麼武師護院!”

陳天南大笑說道:“誰不知道那卓少君是個文質彬彬的風流公子哥兒……”

“陳大俠,我燕小飛試過!”燕小飛截口笑道:“再說,當此之際,那卓少君要是個文質彬彬的風流公子哥兒,他敢終日闖蕩街頭麼?”

陳天南呆了一呆,道:“那有可能,他不知道消息走漏,天下武林人物,都已聞風而來!”

燕小飛道:“在座有幾位恐怕知道,那放出風聲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卓少君自己手下!”

陳天南一怔,默然不語,卻又有人說道:“有道是,書呆子既呆又癡不怕死……”

“他或不怕。”燕小飛道:“但我以爲在座諸位之中,必有人打算劫持卓少君,以換‘蟠龍鼎’。我試問,哪幾位可曾跟梢過他麼?我不相信,憑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還能擺脫在座的老江湖!”

那發話之人,寂然無聲,沒再說話!

燕小飛笑了一笑,又道:“天下武林齊集金陵,且是爲了‘蟠龍鼎’而來,若說‘金陵卓家’不知道,那也是欺人之談。既然知道,我也不以爲憑一個殷實商家,在羣雄環伺,旦不保夕的情況下,還能處之泰然,毫無懼色!”

目光一掃羣豪,換口氣,接着道:“再說,前些時,仲孫谷主爲此曾在這谷中,困住了多位武林同道,想不到幾天後的一個夜裡,卻突然被悉數縱去,而縱去這多位武林同道之人,也是來自所謂‘世代殷商’的‘金陵卓家’,諸位均爲明智高人,有這許多疑點,我認爲很夠了!”

羣豪鴉雀無聲,個個變色,顯然這些正邪兩道的高手們,已有所疑。但,突然,陳天南一躍而起,大叫說道:“燕大俠,事關重大,陳天南斗膽要說一句話,‘鐵血墨龍’四字,威震武林,既有所教,我等不敢不信,只是,空口無憑,燕大俠若想藉這句話兒,便使在座同道,放棄奪寶之爭,只怕很難。”

燕小飛一笑說道:“多謝陳大俠明教,燕小飛也知道空口無憑,難以使在座相信,燕小飛也有鑑於此,所以今夜也特地請到幾位有力證人……”

陳天南一怔說道:“怎麼?燕大俠尚有人證,莫非?……”

燕小飛笑道:“陳大俠如今莫問,稍待自知分曉。”

陳天南未再說話,卻仍然流露不信與不服神色。

燕小飛卻極其從容,揮手輕聲喝道:“帶人!”

只聽得谷底有人遙遙應了一聲,走出一行人來。

那是以樂長宮爲首,“白衣四靈”殿後,中間押着“子午追魂手”鮑耀寰,及那名喚秦尤的中年漢子等五個兄弟的隊伍。

這行隊伍一出現,羣豪無不悚然動容,一齊目光投注!主座上,南宮隱停止了吃喝,各席上的兩名青衣美婢,也放下了手中銀壺,個個出神注視着座上羣豪,微現緊張地一動不動!

顯然,她們不但是爲羣豪斟酒,而且還負有監視羣豪,預防異動的重大使命!

轉眼間,隊伍行近,鮑耀寰等人一字排列席前,樂長宮與“白衣四靈”,則躬身退後,緊立一旁!

燕小飛當下指着鮑耀寰笑道:“諸位,可有人認得他是誰麼?”

羣豪中突然有人輕呼道:“他莫非就是昔年獨霸一方的‘子午追魂手’鮑……”

羣豪剛起**,燕小飛淡笑截口道:“不錯,此人正是‘子午追魂手’鮑耀寰。不過,他如今在‘金陵卓家’,只是一名小小的頭目而已!”

此言一出,**更大,並突然有人揚聲厲喝道:“山不轉路轉,鮑耀寰,我只道你早巳死去,卻不料你竟然龜縮在‘金陵卓家’,當上頭目?你……你且還我兄弟的性命來!”

隨着話聲,西隅裡一名紫袍大漢,滿面悲怒地,振臂而起!

驀地,青影閃動,一名青衣美婢已到了他的身後,玉手輕擡,按上肩頭,然後俏生生地笑道:“這位貴賓,幸勿輕舉妄動,敝谷主自有主張!”

那名紫衣大漢,竟然站不起來,不但他的臉上變了顏色,舉座羣豪,也無不震動,霍地立起好幾個人來,憤聲問道:“燕大俠,這是什麼意思?”

燕小飛笑道:“諸位,諸多海涵,人證得來不易,燕小飛與仲孫谷主,唯恐他們被人殺之滅口,不得不如此做法,以防萬一,望勿見怪!”

此言一出,舉座恍悟,立起來的那幾個,愧然坐下。那紫袍大漢厲聲叫道:“難道我這殺弟之仇,就罷了不成?”

燕小飛微笑說道:“燕小飛不敢阻人報仇,不過那要等他作證之後,我再放了他,任憑兩位覓地一搏!”

不愧英豪,這才公平!

紫袍大漢立刻改顏相謝,青衣美婢也收回了玉手,但卻站在他背後,一步不再遠離!

燕小飛淡淡一笑,方待再復開口,突然臉色一變,立即轉向仲孫雙成,低低說了幾句,仲孫雙成竟也花容變色,眉挑凶煞,美目凝威,冷哼一聲,招來樂長宮,然後小聲吩咐了一番。

樂長宮躬身如飛而去,燕小飛卻隨即轉向羣豪,又是一副平靜、灑脫、豪邁神情,微笑說道:“諸位,臨時發現了一點小小事故,敬請諸位稍坐片刻,再聽聽鮑耀寰所言證詞……”

話猶未完,樂長宮已如飛奔回,手上多了只小瓷瓶兒,雙手遞交燕小飛,然後又復轉身而去。

燕小飛招來近席一名青衣美婢,把手中瓷瓶交給了她,然後轉向羣豪笑道:“諸位,有件事情,燕小飛不得不奉告一聲,是忝爲主人的一時失察,被人在酒中下了毒,幸好毒性甚慢,尚未蔓延,讓燕小飛及時發覺,此瓶之中,爲仲孫谷主珍藏解藥,請諸位每人各用一粒,即刻服下,失察之處尚請多多原諒,並安心繼續吃喝……”

話落,一揮手道:“趕緊換酒!”

羣豪霍然色變,面面相視,不由駭異之極,這時,青衣美婢已將瓶中丸藥,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粒,幾名青衣美婢,應聲而去。

羣豪取藥在手,正要服下。

出乎衆人意料之外,那“蜀中一劍”陳天南,突然又是一聲厲喝道:“諸位且慢!”

跟着,他大笑而起,雙目怒芒暴射,凝注燕小飛叫道:“燕大俠原諒,害人之心,雖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我等不願看着人家垂手獨得重寶,不到毒發,不敢服藥!”

這話說得夠明顯,羣豪果然不敢貿然服下解藥。

仲孫雙成黛眉剛挑,南宮隱忽地離座而起,指着陳天南,怪笑說道:“陳天南,我老人家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纔好?你一計未成,又生二計,等到毒發,還服的哪門子解藥?你當我老人家只知喝酒,別的就不懂麼?”

陳天南臉色爲之一變,旋即冷笑說道。“就算真的酒中有毒,那誰又能知道,毒是誰下的?是何用心?”

這句話份量很重,影響力也很大,砰然一聲,羣豪之中,站起了好幾個,齊聲冷笑說道:“陳大俠說得不錯,本來是宴無好宴,只怪我等錯把……”

南宮隱鬚髮俱張,大笑道:“好滑好毒的東西!你們‘金陵卓家’雙管齊下,一方面在酒中下毒,一方面又派人混在羣豪中間,伺機來殺鮑耀寰滅口,如今,鮑耀寰難殺,毒也被人發覺,遂又生二計,出言挑撥,我老人家恨不得把你……”

“老哥哥!”燕小飛突然伸手一攔,笑道:“老哥哥且莫動氣,陳大俠也請息怒,這一場誤會,在所難免,如今毒被發覺,鮑耀寰也未被殺害,我燕小飛願以‘鐵血墨龍’四字擔保,有哪位信得過我,請隨我快服解藥,莫使親痛仇快,莫讓陰謀得逞!”

“鐵血墨龍”四字爲保,那還有什麼話說,但,就在羣豪要服解藥的剎那間,一張桌子上,突然站起了“勾漏雙煞”中的公羊聲大,揚眉叫道:“燕小飛,別人不知你的爲人,兄弟卻很知道,日前,若非仲孫谷主出手,你便難逃我兄弟那‘追魂天羅’,你不過是個欺世盜名的……”

“公羊老大!”燕小飛倏地擺手笑道:“我明白了,我只能這麼說,你兄弟所遇,不是我燕小飛,而是有人假扮燕小飛,到處招搖撞騙……”

公羊赤嘿嘿冷笑道:“燕小飛,這話是你說的,可惜我兄弟不是三歲孩童!”

話聲方落,東隅裡驀地站起了“一俊”柳少白,他雙眉微剔,目射寒芒,冷笑說道:“你兄弟跟三歲孩童差不了許多,你不是說燕大俠難敵你兄弟那‘追魂天羅’麼?如今當着天下羣豪,何妨再複試試看?”

燕小飛還真沒料到,在這種時候,柳少白竟會突然大爲轉變地,幫着他說話,口雖不言,心中可着實感激不已。

“二嬌”也大感意外,驚喜地剛叫了一聲:“大師兄……”

柳少白已然挑眉又道:“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重寶易求,朋友難得!衝着‘鐵血墨龍’這四個字兒,死了也頗有價值!”

話完,一翻手腕,首先服下解藥!

此舉,看得仲孫雙成目閃異采,南宮隱則大叫說道:“好哇,柳娃兒,壯哉此言,我老人家交你這個朋友!”

“還有我姐妹兩個!”孟嵐君、陳紫雲雙雙含淚站起,滿臉激動,也將解藥一起納入檀口!

這一變化,端的感人!燕小飛遙遙拱手致謝,羣豪也各覺羞愧,不再猶豫,紛紛服下解藥!

就在這時,驀地裡一聲輕笑,傳自谷頂:“這纔不愧爲我‘哀牢斷魂崖’的門下!”

“一俊二嬌”聞聲齊震,仰首夜空,連忙喊道:“恩師……”

燕小飛已知來人是誰,舉手高拱,揚聲說道:“霍觀音俠駕既然光臨,怎不……”

只聽谷頂有人笑道:“霍如霜有名的怪脾氣,自知惹人討厭,不願在人前湊什麼熱鬧,如今既蒙大俠寵召,敢不從命?”

話聲甫落,一條灰影降自夜空,飛射落於席前,那是位頭髮斑白,面貌卻如四十出頭的灰衣婦人,清奇孤傲,雙目開合之間,寒芒四射,威凜懾人!

仲孫雙成急忙趨前見禮,寒暄中,霍如霜說道:“三個劣徒年幼識淺,太不懂事,請谷主要多多照顧!”

仲孫雙成慌忙謙遜,南宮隱卻大叫說道:“老婆子,咱們可是十年難得一見,一見便似冤家對頭,來,來,來,你我先鬥三百杯!”

霍如霜瞪了他一眼,笑道:“你這酒鬼,心腸真好,莫非要拿毒酒害我?”

此言一出,衆人無不失笑。

“冷麪觀音”威震武林,羣豪也紛紛站起,拱手爲禮!

這時,“蜀中一劍”陳天南,悄無聲息地,向着鮑耀寰等人,揚了揚手,然後騰身欲遁!

鮑耀寰突然笑道:“陳天南,你瞎了狗眼,竟想害我?”

語畢,急拉秦尤等人,閃身飄退,站立之處,隨即一陣嗤嗤連響,不知是灑落什麼毒物?立時焦黃了好大一片,毒性之烈,令人觸目心驚!

如此一來,自然驚動衆人,南宮隱更是氣極,冷冷一笑,叫道:“兔崽子,在我老人家眼皮底下,竟敢撒野,好,好,好,你還想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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