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嚎……”
一聲慘叫，一聲淒厲……
如巨蟒吐信的聲音，如閃電滑過的光芒…
龍吟劍光若寒冰泠泠，劍身若寒冰通透，泠泠如波，竟無劍尖？鈍平的劍尾有些許鮮紅的血液滴落 ……
我驚魂未定的看着他們，在龍吟劍離開明爺面容時，他早已雙目是血……而歲無生握着龍吟劍的手，已有些吃力？
她‘噌’的一聲將龍吟劍豎立於地：“你不是說，看不看明昭玄都一樣麼？你不是說那賤人是我胞妹麼？老眼昏花，留着雙眼有何用？”
此刻的明爺，聲音中滿是壓抑的痛苦，不斷有鮮血自他捂住雙眼的指縫中流淌下來！
歲無生看着他的痛苦，陰沉而輕聲道：“大祭司啊大祭司，聽說你雙眼復明不久呢？此番想復明，怕是要等下輩子了！你還不如……爽快將這龍吟秘密告訴我！否則，我多的是法子折磨你！”
“妖孽……賤人！”明爺痛苦已極的聲音，怒吼道：“好，老夫今日就告訴你——用龍吟刺穿你的心臟……就算練不成那兩門神功，龍吟劍也有威力出來！”
歲無生一怔，明爺滿面鮮血的哈哈大笑起來！幽谷中的枝椏，在他笑聲中瑟瑟發抖；我也有些受不住的捂住雙耳，歲無生也痛苦的朝後退了幾步……
正在這魔音襲耳，風勢猛烈的時候……忽然高處落下一個人影，隨着‘噗通’一聲，淡綠色的女子在地上滾了一圈？
我正自一驚，又有一個蟒袍男人的身影躍落，劍勢嘩嘩……歲無生一個趔趄朝後跌倒！另一個‘哈哈’大笑的聲音響起，龍吟劍已被男人一把奪入手中！
“常言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龍躍一邊扔掉手中原有的利劍，一邊滿目精光的看着手中神劍，得意道：“聖靈女，多有得罪了！”
我目光透過龍躍，看着他身後的甄嫄……此刻的甄嫄面色蒼白，仰躺在明爺身旁，似乎被摔得不輕！在觸及明爺慘狀時，她驚急喊道：“主公——”
明爺沒理會她，也斂了慘痛神情……他只對龍躍冷哼一聲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王叔真是好能耐！”
龍躍自奪得龍吟劍開始，目光便不曾離開過它！聽到明爺聲音，他竟頗爲受用似的笑了……但見他回視一眼歲無生，歲無生亦是慍惱的看他：“龍躍，你把劍還來！”
“龍躍，你還是趁早取了這妖孽的心血……否則，這龍吟劍還真不是你該拿的！”明爺似有提醒的煽風點火，嘴角揚起冷嘲的笑意。
龍躍哈哈長笑道：“不知大祭司，此話何意？”
“你方纔藏身崖谷上頭，或許沒聽到老夫和這妖孽的對話……可知開啓這龍吟劍，需要何物爲引麼？”我實在驚於明爺的鎮定，他緊閉的雙眸還有血絲滲出……聲音卻能如此正常！
龍躍眉頭一緊，眼露垂涎之色：“《龍吟訣》和《七生訣》？”
明爺哼哼兩聲：“我孫兒練了《龍吟訣》，龍吟在他手中還是一把寶劍；龍浪練了《七生訣》，龍吟也只是一把劍而已……”
“難道龍吟劍……另有秘密？”龍躍恍然驚道！
明爺沉吟半響：“這秘密也很簡單——就是取歲無生的心血！”
龍躍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大祭司，你眼睛是如何瞎的……本王多多少少也看到了些！你莫不是想借本王的手，爲你報仇麼？”
“信不信在你！你怕得罪明昭玄……不敢動手，當老夫不知麼？懦夫！”
龍躍面色一赤，哼道：“大祭司不必相激！本王籌謀多年，起兵策到龍浪都敢殺，還怕他一個明昭玄？只不過，凡事都需有個理由……本王尚未榮登大寶，何必徒增一個敵國？”
明爺冷哼兩聲：“你可知，無戈爲何來北真皇庭？”
我一直緊張甄嫄的心，慢慢看向明爺……
只聽龍躍沉思道：“冥無戈爲西岑王解除了兩國的和親婚約，給了西岑國人情，以此換得西岑王的退兵五百里！一爲助龍浪解圍；二爲結盟北真對付東昭國；他想謀得遠交近攻的時機……好一番心計！”
明爺只是冷笑數聲，搖了搖頭。
“難道不是？”龍躍眉頭一緊：“他來皇庭的真正意圖……爲了龍吟秘密？”
“龍吟劍的秘密……老夫雖然參透的不多，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練成《龍吟訣》和《七生訣》兩門功夫的人，才能發揮它威力！”
“這算什麼秘密？本王早就知曉！”龍躍有些不快道：“但這世上，絕不可能有同時練成這兩門功夫的人！能練成一門，已是了不得！”
明爺忽然哈哈大笑：“龍躍，你身前的小賤人……方纔還和老夫吹噓，她的夫君是神人，能夠練成哪！”
“明昭玄？”龍躍嘲笑一聲：“聖靈女還會有這般異想天開的想法？”
歲無生明眸冷凝，剋制住怒氣的看他們……明爺斂了笑聲：“龍躍，老夫要說的便是另一條捷徑……你可要聽好了！”
“洗耳恭聽！若是大祭司助本王開啓龍吟，他日本王得這天下……定爲您老人家謀得一塊風水寶地！”
明爺聞言，冷冷哼聲……
龍躍見狀，又呵呵笑道：“大祭司何必猶豫？你老人家的孫兒，附註全部心血的冥無戈……還能留得全屍，已經不錯了！你不將秘密告知本王，難道真要帶入黃泉不成？”
我心頭一震，那碎裂的疼痛又似甦醒……明爺竟沒有反駁他，只是聲音悽絕道：“無戈和龍浪結盟，真正的交易是讓龍浪解除歲桃花的‘一心散’……”
“一心散？這和龍吟劍有何關聯？”龍躍的話，讓我再次將身形隱藏暗處……
“自然有關！”明爺悵然道：“老夫有塊玉玲瓏，你知道吧？”
“玲瓏碎血世蒙妖，心明回生龍吟醒？”龍躍蹙眉喃念。
明爺點了點頭：“不錯！老夫曾對歲桃花施過血瓏咒，玉瓏便留下了她的氣血……無戈試劍三月無所成，卻在一日險些被龍吟反噬！幸而當時，他懷中的血瓏替他擋住了要害……”
“然後呢？”龍躍急忙追問。
“就在那一刻，血瓏碎裂——血色盡消，回覆了原色！而龍吟劍，通體血色——大有吞噬雲霄，震懾山野之勢！”明爺說到這裡，枯瘦的雙手顫抖激動！
“果真？”龍躍眸光芒耀眼，驚喜至極！
“可惜，可惜！”明爺又激動又不甘道：“徒有氣勢，卻未能有那爆發力……你可知爲何？”
龍躍急急道：“是不是那血瓏中的氣血太少？”
“老夫當初也這麼想，所以在林州……讓龍吟劍吸了不少活人血，卻再無那威力出現！”明爺搖頭。
“如此說來，只有歲桃花的血纔可？”龍躍似是忽然醒悟，卻讓我一陣發冷！腦海裡，隱隱有芙韻的聲音在說‘終是個妖姬罷了，終是個試劍的妖女……’
“沒錯！”明爺沉吟道：“可知無戈爲何將歲桃花藏入深山？那番作爲……便是爲了證實她的血氣，與龍吟是否相通！”
“證實了麼？”龍躍目光發亮。
“自然證實了！”明爺伸手在懷中摸索，忽然道：“拿去——”
明爺話音未落，手中便脫出一封信件……龍躍伸手接住，另一手在歲無生身上一點，歲無生便渾身癱軟在地……似是被點了穴道？他復又展開信件看去！稍頃，便欣喜道：“果真如此……冥無戈每一次取她血，龍吟都有異樣！只不過……”
龍躍頓了一下，忽然擡眸道：“大祭司，他這信……怎只有一半？”
無戈的信？無戈告訴明爺……取我的血了？我又驚又難解：他何時取過我血？直至我們分離，我身上也沒傷痕啊？而當日甄嫄爲‘血瓏咒’取血，我滿手傷痕！難道龍吟劍如此神奇，可以吸血而不傷人？那爲什麼，林州那麼多幹屍？
“信的另一半，被藍瑜小子盜走了……我告訴你也無妨！”明爺的聲音，聽起來蒼老了許多：“無戈經過幾次嘗試，發現歲桃花被‘一心散’鎖住了心氣……這就是龍吟劍無法發揮威力的根源！想要龍吟醒，不但要歲桃花一身的血氣，更要解開她身上的‘一心散’……否則，徒勞！”
“原來如此！”龍躍握着龍吟劍的手，微微顫抖：“那此次，冥無戈之所以讓藍瑜把歲桃花送進來……便是和龍浪達成共識了？”
“可以這麼說！只是，龍浪不知其中詳情罷了……”明爺話音未落，忽聽龍躍低吼一聲！
“這……這是怎回事？”龍躍手臂顫抖不已，滿面都是驚白之色！
明爺凝神聽了一會兒，瞭然道：“是否手臂僵硬，有冰冷之感？”
“你怎知……莫非這，這劍上有毒？”
明爺嗤嘲道：“呸！什麼毒？這本就是龍吟的天性！你此刻才感到它的寒冷，都是因爲你練過《七生訣》……你沒見那賤人執劍都以棉布包裹麼？”
龍躍忙放開龍吟劍：“爲……爲何如此？”
“龍躍，你可知上古有一個傳說？”明爺陰沉沉道：“那是個刻在西名山的傳說。”
“什麼傳說？”龍躍看了看歲無生的手，緊張道：“那……冥無戈與龍浪爲何不懼龍吟？是因爲他們各練成了《龍吟訣》和《七生訣》？”
“無戈既不在人世了，我不妨實話與你說……其實，他並沒有真正練成《龍吟訣》！真正龍吟功成的人，豈會被男女私情牽絆？歲桃花，歲桃花……終究是個禍水！”明爺惱喝一聲：“所以老夫勸你一句，這歲氏姐妹一個都不能留於世上……你需得快快了結！”
“何意？”
“無戈在《龍吟訣》最後關頭，偏偏遇上歲氏姐妹昭山火祭……之所以功虧一簣，便因與歲桃花的生死相系！”明爺陰沉道：“你今日殺了歲無生和歲桃花……世人都當她二人是自相殘殺而死！而你又能得到龍吟的威力……有何不好？”
龍躍眸光一閃：“那傳說……”
“傳說便是：上古時的軒轅氏爲蒼生而戰，卻在與魔帝的戰場上九戰九敗……他最終得以神器龍吟爲佐……誅滅魔帝那一刻，是玄女以血試劍。”明爺喘息道：“老夫猜測，這世上能讓龍吟甦醒的，不是神女就是鬼女！好了，老夫一切都告訴你了……你還不快動手？”
龍躍掌心運氣，再次握上了龍吟劍柄……忽的又頓了一下：“既是如此，只要找到歲桃花……脅迫龍浪解了她的一心散，這龍吟便能發揮其威力了？”
“自是如此！”只聽歲無生急忙道：“王叔大位未定，何須與我東昭爲敵？”
“龍躍！你不殺歲無生？”明爺惱怒喝道！
龍躍沉吟不語，目光似有思忖……
‘哈哈’大笑的聲音再度響起，明爺此番的笑聲已經有些氣衰力竭：“別說老夫沒警告過你……留一個歲無生，便等同於多一個知曉龍吟秘密的人！更重要的是，這歲無生是那妖孽的同胞姐姐，骨肉相連……血氣自是不同‘凡響’！你有把握，歲桃花的一心散能解？”
龍躍面色一凜，執劍的手咯咯響起……歲無生俏臉慘白：“你敢！也別說我沒警告過你……我是天下巫師之首！得罪鬼神——你想入十八層地獄麼？”
“歲無生，本王不信神鬼……本王信皇權，信自己！你是對世人有威懾力的聖靈女……本王也不想手刃你！只是地宮一戰，冥無戈已喪於龍浪和空名之手；現如今，龍浪和空名也是生死未卜……”龍躍跺了跺地面，嘆道：“若是龍浪也葬身伏火之下，那歲桃花便解不了‘一心散’！本王說了，本王只信自己……本王要的，是萬無一失！”
龍躍邊說，邊朝歲無生逼近……歲無生渾身無法動彈，唯有驚恐的看他：“不……你不可以殺我……”
明爺聽到她的驚恐聲音，終於露出了快意的笑……
龍躍將無鋒無尖的龍吟劍，對準了她的心口……
甄嫄木然的看着他們，面色一片蒼白……
龍吟的寒光乍起，夜風的陰冷呼嘯！
“不……母親！母親——救我！”鮮血滲透歲無生的胸口，唯有她那絕望而恐懼的聲音，響徹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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