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歸雁閣後方的花園之中,昭火聽到傾澄說的話,拍着桌子站了起來,等着傾澄,“你說,我想出來的治療血疾的法子我師父早就試過,不行是什麼意思?”
“當年葉兒血疾嚴重到危及性命,我曾經帶她去找了你師父的。”也就是那天鬼醫老者所說的,他當年對他提出的條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的那件事,“你師父給出的結果就是,這是世界上唯一的一種他治不了的病。”
“就算是找到柯七葉孃親的血液,也不行嗎?”昭火皺眉,說話聲音之大不難看出他的焦急。
這不可能,他翻閱了各種醫書史卷,卻是查出血疾是有法子可治的,用其母親的毒血以毒攻毒,可起到換血的作用,雖然這一過程極爲兇險,但是他覺得,很可行。
“之後呢?”傾澄的目光一寸寸的晦暗下來,擒住昭火,“換血之後,需要至毒之物以毒攻毒調理四十九天,你藥單上那些毒藥不難找,但是那赤鏈蛇的蛇血,卻是缺不得的,不然你可想到了後果?”
沒有赤練蛇蛇毒蛇血,以毒攻毒很難完成,就算是血疾可以得到壓制,但是給柯七葉的身體造成的摧殘卻是難以想象的,這樣冒險的事情,也是爲何當年鬼醫聖手不願意醫治的原因。
赤鏈蛇早就不復存在,這麼多年連江湖上各種宗捲上對它的記載都是少之又少了,在很多人心中,它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的東西,又如何談得去取它的蛇毒與蛇血?
“這些都不在你的計劃之內,因爲你根本沒有好好想一想,一旦失敗,會對柯七葉造成什麼樣的傷害,你師父想了,卻是想的若是失敗,對他的名聲會造成怎樣的打擊,所以他不治,若是沒有萬全的計劃,爲了葉兒,我不會讓你拿她去冒險的。”
傾澄上前,站在細想之後幾乎愣住的昭火面前,“這些事情你並未告知即墨樺,是因爲你有八成的把握,但是有兩成會失敗,這是我不允許的。”
“你不允許,傾澄,你有什麼資格不允許!”昭火急了,拍着桌子對着昭火吼了出聲,“你不就是喜歡柯七葉嘛,你喜歡她還不敢讓她知道,這個我沒資格說啥,我是隻有八成把握,我是拿柯七葉去冒險了,但是按照你的百分百計劃,按照你不願意冒險的計劃,我告訴你,柯七葉就只有死路一條。”
死路一條這句話從昭火口中說出來,不僅將他自己嚇了一條,也將傾澄怔住了。
是呀,他一直要求的萬無一失已經將他困入了一條死衚衕,誠如昭火所言,這樣下去,柯七葉真的是隻有死路一條。
死這個字眼這樣明瞭清晰的被人在他面前提起,那樣無助的絕望還是前所未有的。
一直以來,都是他決定別人生死,一直以來,他以爲,他可以主宰很多東西,而現在,他卻覺得諷刺,他主宰不了的東西里,竟然包括他最在乎的人的生死。
“昭神醫,傾公子,有人找。”
就在兩人相當沉默的時候,劉貴步入花園,低聲說道。
前來找的是南子畫,當然,他還是以丫鬟的模樣出現在歸雁閣中的。
“你找我們有事?”
昭火看着面前這個身材高大的丫鬟,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是我們府上昆老太太的貼身丫鬟,聽聞了小姐病了,前來看望。”劉貴上前解釋,順道看了看傾澄,剛剛若不是昭火力保,他是絕對不敢將他放進院子裡來的。
“看望是第一,第二我們老夫人進來身子不好得很,昭神醫是出了名的神醫,奴婢是想請神醫與我一同前去給我們老婦人把把脈。”南子畫目光飛快的在昭火與傾澄身上掠過,並且極快的沉靜下來,對着他兩恭敬道。
“你們老夫人可是昆家的老太太楚氏?”
傾澄上前一步,看着南子畫。
“正是。”
“這天氣眼見着就要入秋了,有些風寒感冒都是正常的,柯府不缺大夫,我要在此處守着柯七葉,你還是去請柯府的大夫來看看吧。”昭火對於此事有些悶悶,畢竟他現在的主要任務是照顧柯七葉,他可不想將那麼多不相干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你隨我一同去診脈,不礙事。”
傾澄眼中光芒一沉,拉着昭火的手不由分說的將他拉了出去。
“哎哎哎,我說,我要看着柯七葉!”昭火怒了,但是傾澄已經抓着他走出了好遠。
南子畫跟在後面,往向陽閣而去。
劉貴站在門口,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總覺得,這個丫鬟有些怪,又有些熟悉呢。
向陽閣中,南子畫帶着傾澄與昭火走進了內院。
“哎,你鬆手!”傾澄拉着昭火一路往向陽閣走去都未鬆手,昭火被捏疼了,趕緊甩開傾澄的手,瞪着他,“你當我是觀音菩薩呀,誰都救?我可是鬼醫聖手的徒弟!!”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淪落到給被人看風寒的地步吧!
“昭神醫,傾公子,請進。”
南子畫往房間裡通報了,然後站出來,打開了房門。
傾澄看了一眼南子畫,拉着氣呼呼的昭火走了進去。
南子畫接收到傾澄的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之後,緩緩勾起了嘴脣,低垂眼眸,他恭敬後退,掩上了門。
房間之中,藥香嫋嫋。
玉老爺並未易容,而是端着一杯茶靜坐在房間之中,與傾澄與昭火兩人相隔的,只有一扇屏風。
“兩位請坐。”
南子畫站在他們邊上,一邊的丫鬟趕緊奉上凳子與茶水。
“不是叫我看病的嗎?人呢?”
昭火心憂柯七葉,他沒有交代綠意的是,柯七葉那藥服下去,若是半個時辰之內醒來,便無事,若是半個時辰醒不來,事情就大了。
只是已經被傾澄拉到這裡來了,他就算是是再不喜,也要給人看病完了之後纔會離開。
“昭神醫請坐,我這便去請我家老夫人。”
南子畫見着昭火神色不安,點頭之後往那屏風裡面走去。
“他們來了?”
屏風之後,玉老爺已經聽到了聲音,擡眼輕聲問着南子畫。
南子畫點頭。
“出去見見吧。”玉老爺輕笑一聲,便要起身。
“祖父,你的————”南子畫剛要提醒玉老爺他現在並未易容,卻被玉老爺笑着揮手打斷了。
“都是故人,不礙事。”
說罷,他深深看了南子畫一眼,走了出去。
昭火在聽到從屏風那邊傳來的爽朗笑聲的時候徹底懵了一下,不是說着楚氏是老太太麼?可這笑聲聽起來十有八九是男人的笑聲呀!
聞這笑聲,傾澄的目光立刻了然了幾分。
果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