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小南眼睛一亮,看了一眼朵朵家的方向,一聲嘆息,“唉,這樣的人生,太悲慘了!”
“真的,太悲催了!”
“就像作家三毛說的,有誰,在這個世界上不是孤獨地生,不是孤獨地死?”
“可是……”
“如此寶貴的生命,怎麼就能如此輕易去褻瀆呢?”
“六子,大喇叭,爲什麼要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人生呢?”
“爲什麼?”
“這,到底是爲什麼?”
“錢沒了,還可以再賺。可,命呢?”
“命呢?一旦死去,那可是花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
“六子,大喇叭!不該啊,萬萬不該走這一步?”
“還丟下了朵朵?”
“就像小雨一樣,打小失去父母的疼愛。還有雪兒,早早就離開這個世界!”
“雪兒!”
“雪兒你還活着嘛?”
“假如你還活着,你又會在哪裡?”
“我怎麼總感覺你還活着?”
“相信,你一定還活着吧?!”
小南遙望天空,望穿雙眼不見伊人,只有殘星彎月。尤其遠處傳來唐古的《相思的苦》:等待了一天又一天/只爲了那一句誓言/相思的苦都這麼甜/有緣不怕情路遙遠/想你的時候望望天/哪顆星星是你的眼/你的輪廓不斷浮現/從未離開我的視線/又見月圓掛天邊/思念隨月色蔓延/你是否也在望月兒/是否也把我想念……
歌聲如此幽美。
這個時候小南卻是孤獨的,王紅是孤獨的,雪兒是孤獨的,沈巖是孤獨的,段凱也是孤獨的,等等,孤獨的人似乎還有很多?
可是,此時此刻錢六子卻不孤獨,他和大喇叭雖然沒有同生,但卻同死了。
非說死得悽慘,不怎麼偉大,可都也真的不寂寞,總算黃泉路上彼此有了個伴。而且這個伴還是自己半生半世朝夕相伴的人。只是這無形中苦了朵朵這個孩子,她的一生終也將活在痛苦地思念當中。
可現在,卻沒有一個人能真正傳導給孩子一種思想,或闡明她爸爸、媽媽到底是爲什麼而死的?
“這何嘗,不又是一種悲哀?!”
但小南一想到,治喪現場既然有娘和村長、夏小雨、三弟和衆鄉親們都在那裡爲朵朵家幫忙,自己也就寬心了很多……
時間都這麼晚了,他望着山莊裡各個角落仍舊熙熙攘攘熱鬧的人羣,都不肯捨得離去的樣子,小南心裡還是十分欣然,自己又說,“是啊!美好的生活,一切仍然還要繼續。可,悲傷的現實,必然也在所難免。”於是,他一陣惆悵,分散了目光,影像裡全是美麗的夜景。
這期間,又站在小南身邊的九弟不光欣賞着臺上好看的節目,眼角的餘光卻還一直在注視着小南千變萬化的神情。
此時此刻,當了半輩子“背鍋俠”的九弟他灑脫望着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心中不由默默唸叨:“看來小南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不懂世事玩世不恭的毛頭小子了。如今他不僅人長得瀟灑,風流倜儻,卻也成熟了很多,經歷了很多。修行了很多。但,唯一不好,他仍然死性不改的還是像從前那個樣子野心勃勃,抱負多多。好像,還是一個勁地趁着年輕使勁‘作’,什麼寫書、什麼要打垮網上真-錢棋-牌賭-博、什麼要參與組織止暴制亂打擊恐怖主義、什麼教人善良遠離手機控拯救讀書活動、什麼民生副業養殖創辦合作社、什麼流着眼淚的幸福天堂夢想,等等,所有這些,還是這樣無拘無束地放羈自己,沒着沒落,大夢難醒,不着邊際?”
“而且建廟被舉報,又被組織撤了黨。卻給大家說沒有關係,他始終還會圍繞在黨的周圍,愛國,更愛家,隨時會爲組織奉獻一切不遺餘力,包括生命。”
“背後還有那個夏小雨、莫小含的大力支持,呵呵呵,真是後媽也是媽,農民也瘋狂!”
“可,維護世界和平,人人當之。”
一通想象,九弟忽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自私,還有卑微。
是啊,九弟也是南去北往見過大世面的人,幾乎什麼道理都懂,他,眼光放亮望着山莊裡邊這些現代化的高端設施與國際化理念的新型社區和那些復古建築,他不免由衷欽佩小南與鎮子裡那個女鎮長,五體投地。同時,他也深深感覺,這山莊裡面所有人,似乎都也欠着小南與女鎮長太多的人情。畢竟是人家,這裡纔有機遇改變新貌,成了“美麗鄉村”。
然而,幕後的小南自始自終卻都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思想,他打自己心底,一直就這樣默默認爲:其實自己就是個地地道道農民的孩子,只要心中有黨,心中有愛,愛國,愛家,是不是黨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成爲一個善良的人,不幹任何傷害別人的事,才配成爲一個人。
而人家美麗的女鎮長,同樣也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共產黨員,農民的公僕,做什麼事就要落到實處,更要事事爲民着想。至於別的政績什麼的,似乎已都不重要。
可是,所有這些,他們卻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做着許多功德無量的事情。與此同時,也感染影響了好多人都在效仿他們學着“尚美思想,尚美文化,尚美禮儀”修心修德。
這個時候,聽海哭的聲音,譁、譁、譁……撼動人心。而跳了海的王紅卻躺屍在沙廣的海灘顯得尤爲冰冷,淒涼。尤其是死是活,暫時還不得而知。試問,弱水三千能否洗盡半世鉛華,恐怕她王紅死過一次,一定也知道生命的珍貴了吧?
“看,快看,那是什麼?”一個漁民的驚呼打破了海灘的恐懼。另外兩個漁民也跟着驚呼,“人,是人。一定是人!”三人頓時不再沮喪,精神抖擻。也正在這個時候,一艘擱淺的漁船便慢慢向她靠近……
同也在這個時候,山莊裡的九弟似乎突然也想起了什麼,他在自己心中嘟囔:“這網上棋-牌的事情已經辦好,早就該給小南說了。你說這一天天工夫,都給耽誤的。”
可當九弟再次尋找小南的時候,身邊,卻不見了小南半個人影。
“嗨,這孩子幹嘛去了?”
“怎麼來無影去無蹤的?”
九弟驚得一身冷汗,如同撞見了鬼不可捉摸。此後,他也一言不發,呆呆地杵在原地,表情,卻依然落寞,還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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