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的計劃是什麼？不說那麼遠的，就目前這顆星球。”
過了好一會霍華德才平靜下來，他不斷地翻着白眼，猶如想要打嗝卻打不出來一樣，舷窗外的冰雪世界在緩緩的旋轉，而那白色已經越來越濃郁了，就像是宇宙中散發着寒氣的酒杯冰塊。
“和他們做個交易，我拯救他們的星球，而他們承認我對星球的所有權，就這麼簡單。”
蘇明抱着胳膊，腦子裡計算着一些東西。
霍華德摸摸鬍子，雙手疊在一起按壓着肚子，他感覺有些胃疼：“然後呢？你就對他們開始收稅？把他們變成打工機器？”
“不，這顆星球上的稅收只會是象徵性的。”蘇明搖頭，從腰包中取出一瓶酒以及兩隻酒杯來：“我需要它成爲宇宙知名的低稅星，貿易港，所以人力纔是這顆星球需要發展的東西。”
“爲什麼你這麼執着於做生意？”霍華德拿過杯子：“你不是能用武力威懾他們麼？”
蘇明給兩隻杯子裡倒酒，棕紅色的液體在模擬重力環境下安分地停在杯子底部：“你應該重學政治了，奴隸和自由民之間誰更能發揮生產力這種問題不要問我，生物只有爲自己幹活的時候纔會全心全意。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誘導他們去做我想要讓他們做的事情，初步決定使用利益誘導。”
“呵，所以你打算用糧食控制他們？”霍華德吸吸鼻子，他覺得這顆星球上素未謀面的外星人們有些可憐。
人最簡單的利益相關，也就是獲取最基礎的生活資料，那麼食物首當其衝，霍華德已經聽懂了喪鐘的計劃。
“糧食，水，這些東西只要是生物就免不了，所以我帶你來這裡，就是讓你幫我算一算......”蘇明和他乾杯，酒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我該找一顆什麼規模的恆星，又要把它放在哪裡，才能讓這顆星球上的人既凍不死，又無法在這顆星球上養活任何作物呢？”
霍華德喝完了酒：“這需要一些時間，我能用你的超級計算機麼？”
“當然，不過先讓我們降落，和土著們接觸一下。”蘇明轉身招招手，示意艦隊司令過來接受命令。
作爲艦隊指揮官，自然是畢業於忠嗣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副官那裡有得自塞伯坦的宇宙戰種種理論，編成教材教給了這些人。
如今能夠培養太空戰士的學校，地球上只有忠嗣學院一家，從二戰之後學院就一直源源不斷地向勢力輸送人才，忠誠可靠的人才。
因爲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好吧，最早的那本由喪鐘親手寫的教材被哈米爾刪減了不少，但這句話留下來了。後來副官又時不時地往裡面輸入了一些喪鐘的想法，漸漸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嚴密制度在學院施行。
六千多頁的‘聖典’裡寫了啥？無法，總結下來就倆字——忠誠！
像是指揮官這類掌握着高科技兵器的這些人，對於他們的洗腦工作即便畢業後也沒停下，喪鐘的任何命令都會被無條件執行，任何願望都將被努力實現。
艦隊指揮官是個壯碩的中年人，即便是在艦船中也穿着類似於喪鐘的黑黃盔甲，其實更多是作爲太空服提供一些保險，只不過既然要穿，副官覺得不如賦予一些防禦力好了，一舉兩得。
所以太空艦隊裝備了這種類似盔甲的宇航服，和喪鐘本人的盔甲相比，這些裝備顯得更加厚實以及沉重，看起來像是加大了好幾號的中世紀防具。
因爲忠嗣學院的學生們全部都是孤兒，有些甚至沒有自己的姓名，他們稱呼喪鐘爲校長，卻猶如對父親般崇拜。
也許是看到艦隊裝備了似是而非的黑黃太空服有些感想，蘇明給這位參與大遠征的指揮官改名叫做羅格·多恩，他指揮的部隊命名爲‘帝國之拳’。
“校長，艦隊在等候您的命令。”多恩哪怕身着重甲，舉止依然如同完美的貴族，無論是站立的姿態和說話的語氣都無可挑剔。
蘇明抱着胳膊看向窗外，他目光的焦點似乎還停留在虛空之中：“降下近地軌道，展開全頻道通訊，通知行星上的原住民們，讓他們關閉星球防禦設施，接受自由貿易。”
“遵命，爲了您的榮光！”
多恩認真地點點頭，轉身去傳達命令了，而一旁的霍華德表情十分古怪。
“榮光哈？你還真對它們進行了傳統戰士的榮耀教育麼？難道是北歐那一套？”
“管他哪一套呢，好用就行。”蘇明小聲說道：“我們先降落地表建立大型核反應堆，通過它給周邊區域供暖，這樣我們就可以先掌握住一批人，給我的計劃爭取時間。”
霍華德摸摸自己的小鬍子，低頭思考了一下：“這樣麼？爲了擴散熱量，我覺得反應堆可以建成巨大的圓柱形，參考威爾遜企業製造的飛機杯模樣，然後......”
“等等，我的公司什麼時候開始造那種東西了？”蘇明打斷了他的話，他可不記得准許過做那種生意，名聲不好聽啊。
霍華德毫無誠意地擺擺手：“沒有麼？大概是我記錯了，總而言之，星球的溫度很快會下降到零下三百度左右，而我們需要在那之前建好核反應堆，同時佈置大量的散熱器以及變電站輻射熱量，目前看來，避難所建築只能呈同心圓形態排列。”
“你是物理學家，你覺得行就這麼定吧，我會讓艦隊戰士們聽你的安排，不過冰天雪地中的第一個定居點我要給它起名‘新倫敦’。”
蘇明豎起一根手指，特別強調了這一點。
“爲啥叫新倫敦？我總覺得這名字有些不太吉利。”
霍華德挑起眉毛，他反對的理由其實和玄學無關，只因爲他也想給城鎮起名，而且絕對不是一個英國名字。
來之前就說好的，喪鐘讓他做星球總督，他才願意來的，結果連這點主都沒法做？這活沒法幹了。
蘇明摟住他的肩膀，十分貼心地說：“你想想，這是做實驗啊，萬一失敗了，定居點毀滅了，你希望自己是毀了倫敦還是紐約？”
“有道理，還是叫倫敦好，嘿嘿。”
霍華德明白了，那就是隨便去玩唄，起個英國名字倒是沒有心理負擔了。
.........................
連飯都沒的吃，星球上走不掉的居民還拿什麼反抗？
原本閉門等死的他們，很快就答應了喪鐘的條件，把整顆星球都讓了出來。
畢竟原本這顆星球就很貧瘠，也沒有什麼人口，上面都是些戰爭難民罷了。
前些日子隨着太陽漸漸降溫，星球溫度也是驟降，從那時起，有能力逃走的人早走了，只留下一些真正的窮鬼們，在這裡等死。
而現在太陽都熄滅了，留在這裡的人不是任人宰割？
霍華德一邊忙着調查星球情況，一面還要建設自己的第一座城市，忙得不可開交，好在蘇明也沒有完全甩手不管，他至少在接納了投靠過來的外星人時還給出一些建議。
“吃白食是不可能吃白食的，想要吃飯，那就用勞動來換，如果城市不能在零下三百度之前建好，他們所有人都要死翹翹，我們無所謂，大不了再移民就好了。”
“他們的食物不夠？我不管，反正配給制絕不動搖，就讓外星人喝熱湯，以前做一碗飯的材料給我衝成六碗湯。”
“外星人嚴重凍傷？給他們截肢！用機械義肢替代，儘快恢復他們的勞動力，然後讓他們蓋房子去。”
“未成年人？五百歲的外星人還算未成年人？不管，讓這些巨嬰給我上工，對，我今天就要看到鋪設管道的五米深溝挖遍全城。”
“他們想要娛樂項目？說連續工作一個星球自轉週期需要放鬆？好吧，我可以讓步一些，讓他們自己建個角鬥場，工作完成後可以去那裡喝酒並且對打，這下滿意了吧？”
一項項命令從喪鐘嘴裡冒出，然後被艦隊士兵們無條件地執行下去了，在頭頂艦隊的威懾下，外星人們幹活速度還算不慢。
沒有幾天，霍華德設計的供熱塔就完成了，供熱網絡也覆蓋了一大片圓形的區域。
簡陋的城市中掛滿了黑黃相間的旗幟，巨大的W標識隨處可見，有些建築上還能看到帝國之拳書寫的外星語言標語——‘宣誓忠誠，永遠忠誠’。
苦不堪言的外星人們穿着各式各樣殘破的宇航服，抖抖索索在寒風中參與落成儀式，他們心中並沒有怨恨，只是希望這種裝置真的有用，能夠讓大家都活下來。
這家名爲威爾遜企業的星際財團，人家是不怕，要是設施不管用他們可以用星艦離開，自己這些原住民可沒法跟着走。
雖然對方的武器只是實彈類別，不是能量武器，但是在大氣層環境內，實彈也是能打死人的啊。
霍華德擺弄了一下宇航服裡的宇宙翻譯機，帶着滿面笑容向外星人們發表了講話，可惜，他說了好幾分鐘激動人心的話，然而外星人們並不知道需要鼓掌捧場。
所以大會全程都很安靜和尷尬。
到後來霍華德也發現是雞同鴨講，只能草草完事，按下了控制檯上的大紅按鈕。
斯塔克巨型反應堆發出了低沉的蜂鳴聲，藍色的光漸漸在柱狀體內亮起，其上方猶如火炬般亮起了光柱，直衝天際。
設施起效了，周圍街道上的冰雪開始飛快地融化，水聲開始從房檐上滴滴答答地傳來，外星人們紛紛以各自不同的姿勢開始慶祝，頓時加熱塔前的小廣場變成了歡樂的海洋。
只是在歡笑的人羣中，有人顯得與旁人格格不入的落寞，就是蘇明，他稍微有些遺憾地看着塔頂。
“大煙囪沒有黑煙啊.....有些不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