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聲依舊悠揚，夜店中的氣氛還是那麼曖昧，而麥子在被路西法踢了一腳後，也滿臉潮紅地離開了。
兩位天使之間的氣氛卻很古怪，殺人的墮天使滿臉笑意，而被殺的歿天使面無表情，兩人就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對方，像是這樣就能看穿心事一樣。
但顯然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天使，也無法掌控人心。
“我死之後你感覺怎麼樣？”阿曼納迪爾還是先開口了，因爲今天是他找路西法有事。
“輕鬆，兄弟，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而且你現在這副皮囊，比以前那套黑人壯漢的要好看些。”
路西法這才把面前的一杯酒推到對方面前，玻璃杯底在白色桌布上留下一道漣漪。
“我以爲你喜歡強壯的黑人雄性。”
老人端起酒來聞了聞，卻沒有喝，因爲人世間污染太嚴重了，真正的天使不會去飲用不潔的泉。
“錯，我的兄弟，我愛着每一個人類，無論膚色、年齡、相貌、男女、健康與否，財富多寡，我都像他們愛我一樣愛着他們，這恐怕是你不能理解的感情，因爲你的職責是看守地獄，而地獄是在太無聊了。”
金髮的惡魔眨眨眼睛，俏皮地對老人說道。
“你在模彷上帝，而其實只有他能愛每一個人，你只是在拙劣地模彷，你的驕傲就不允許你愛上任何人。不過也罷，看來你還記得，你永遠和天堂存在聯繫。”
“呵呵，有時候會想起來，你呢，看來之前喪鐘跑到天堂裡折騰了一番，倒是無意中把‘天使轉生池’修好了，神秘的宇宙又讓你復活了？而且沒有發瘋。”
沒有因爲天使的說法生氣，路西法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他伸手去摸摸兄弟的手，笑道：
“說真的，你看起來氣色不錯，對於一個剛剛完成轉生的天使來說。”
除非是徹底擊碎天堂，否則的話，天使是不會被常規意義上的‘殺死’，敵人只會摧毀他們的肉身，而聖潔靈魂會回到轉生池中，等待光來重塑他們。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裡，天堂那邊有點問題，所有的天使們都像是被什麼鬼玩意洗腦了一樣，但不久前喪鐘的行動，看來是讓事情變好了一些？
不過，天堂怎麼樣，關他路西法什麼事啊，他連自己的地獄都能丟下不管。
“不要談論你我過去的事情了，路西法，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欺詐之王和叛徒，不要賣弄你關於老家的知識了，現在我們來說說正事吧。”
白髮的天使抽回自己的手，從衣服內兜裡掏出一本記事本來，放在桌面上，作勢要推給男人。
“不看，沒意思，與我無關。”路西法直接丟出抗拒三連，眼看着就要站起來走人：“我今晚還有安排，如果你不想走，那麼請自便，我會叫麥子給你從地獄請幾個美女上來，保證你沒有那件器官也能感覺到難忘今宵，呵呵。”
“止步！路西法·晨星！”
阿曼納迪爾勐地站了起來，他身後的灰色羽翼轟然展開，周圍的時間頓時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變得趨近於無限緩慢：
“聽我說完，現在這個多元正在受到威脅，你也不想看到人類全部滅絕吧？”
“哦？我是不是應該提醒你一下，我纔是最年長的天使，你當我從小是被上帝嚇大的嗎？！”
路西法雙眼中燃燒起了地獄的烈焰，證明他的力量遠勝阿曼納迪爾，但腳步還是停了下來，他意識到這是人間，立刻收回力量，伸手摸摸鼻子，側過臉來：
“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否則我可不相信。”
“看看這個，這是我的發現。”阿曼納迪爾把桌面上的本子撿起，拋給了路西法：“這個世間，有什麼東西正在幫人們實現心願。”
“哈，你剛纔好像提到了地獄的主營業務，就這？”路西法翻開了手裡的本子，眯着眼睛看其中的文字：“我還知道很多機構都以此機制運轉着，你所謂的滅世危機，我可沒看到。”
幫人實現心願，這可是魔鬼們的特長，不管什麼願望，一手交靈魂，一手交貨就好。
路西法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這只是各取所需。
“不，這次是新的，實現願望沒有代價，至少我暫時沒看到。”阿曼納迪爾睜大了眼睛，他伏在桌面上，眼球裡的紅血絲能被看得一清二楚：“這麼一來，人類的慾望就像袋子裡的老鼠，它們會彼此撕咬，當人類開始比賽許願的時候，一切就都晚了。”
確實是新東西，路西法沒有見過這種運營方式。
只給好處，不用客人支付代價，這不是純粹地虧本嗎？誰會這麼做啊？
這已經不是在威脅地球了，而是也關係到了三大地獄。
如果人人都能在許願後，無病無災無任何副作用地實現心願，那誰還會和惡魔做靈魂交易呢？
沒有靈魂，就沒有未來，任何地獄都一樣。
尤其是許願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小孩子可能是想要玩具或者腳踏車，可社會上的瘋子們，他們想要什麼就連路西法都想不到。
於是他再次坐了下來，雙手交迭在一起放於桌上：“其實你應該去找正義聯盟的，而不是來找我。”
“.”阿曼納迪爾沒有說話，他只是抿着嘴看向兄弟。
金髮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讓它變成及腰的長髮，路西法這才點頭：
“我懂了，你，或者你背後的什麼人，是想要通過我聯繫‘那個’喪鐘，對吧，你們覺得他能搞定這些。”
“我不知道，我被告知的東西不多，所以，你可以開價了，我要用什麼來交換你的幫助。”
阿曼納迪爾坐直了身體，像是等待判決的犯人一樣。
“唔，你知道我生活在人類之間，學到了什麼嗎？那就是及時行樂，你背後現在站着的究竟是誰，我大概有了猜想，所以你告訴它，我要一封通行證。”
“什麼？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曼納迪爾皺起了眉頭。
“作爲傳聲筒，你沒必要明白，不過，嘿，也許在哪一天，某個健壯多毛的牧師會讓你岔開腿坐在他懷裡，然後你就至少能明白‘通行’是什麼意思了，哈哈！”
壞心眼的路西法沒有解釋，反而是說了一個重口味的十字教笑話，隨後在阿曼納迪爾想要反駁之前，他又接着說：
“不要和我再說廢話了，你是自己離開？還是想聽我唱的天使驅逐咒？”
“你如今墮落得讓人噁心，我的兄弟，你侮辱了他，也侮辱了所有人。”阿曼納迪爾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指着惡魔的胸口，輕聲細語地譴責着，就像是在述說一段遺憾。
天使在一道白光中離開，只剩下路西法一個人坐在黑暗中，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看向依舊熱鬧的舞池，喃喃道：
“你代表不了所有人，兄弟，你根本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