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天空中烏雲密佈。黑雲中翻滾着沉悶的雷鳴,隆隆的悶響像是來自遙遠的天邊。一整天紐約的天空中都像是隨時要降下雷雨,可它卻又只讓人眼巴巴地望着,遲遲不來。
距紐約城區不遠,地點未知的某處,水面上坐落着一座漆黑的島嶼。島嶼附近數百米內都沒有半點光源,冷風呼嘯,將鹹溼的海水拍在沿岸嶙峋的礁石上,就連水體都彷彿是漆黑的顏色。
這裡是“孤島”,四大超級監獄之一,專用於關押具有超能力的高危罪犯。和其他三座超級監獄一樣,這個地方曾經歸神盾局管轄,但在神盾垮臺之後它的控制權就被移交給了軍隊。
作爲政府投入了無數資金、聘請了大量尖端人才全力開發的監獄,孤島擁有無可置疑的最高級別的安保系統。這座監獄是毫不誇張地可以說每一寸土地都被武裝了起來,就算最優秀的特工也沒法潛入。
孤島監獄四面環水,這是它作爲四大監獄中唯一一座水上監獄的天然優勢。以孤島監獄爲中心,半徑半英里的水域中都佈滿了能釋放致命神經毒素的水母。監獄的庭院中佈置着大型力場,並且從大門進去直到十幾米之外都空地都被自動炮臺看守着,三十多支由中央電腦遙控的炮臺覆蓋了庭院中的每一寸空地,任何未經授權闖入進來的人都會在一瞬間被掃射成篩子。
監獄內部同樣有着一套嚴密的安全措施。整座孤島監獄雖外表上看是一整個陰森高大的黑色建築,但其實它內部被分割成了一塊塊相對獨立的區域。監獄內的結構錯綜複雜,犯人們被按照他們記錄中犯罪程度的輕重以及超能罪犯的能力強度被分割進進了不同區域。
孤島內部的每個工作人員在入職前都接受過一套極其嚴格的培訓,並且多數人都只被允許在自己的工作區域裡活動。
對於一些極度危險的超能力罪犯,他們都被完完全全地隔絕在定製的牢房裡,沒有自由活動時間,任何特殊情況都不得脫離自己的牢房。這少數的高危罪犯牢房裡都採用了針對其各自能力而量身定做的抑制方案,確保他們沒法動用自己毀天滅地的超能力掙脫束縛掀翻這座監獄。
比利·科弗代爾,前神盾局五級特工,自神盾局解散後就到孤島監獄當起了獄卒。可能是由於看到他作爲神盾特工有多次外勤經驗,履歷也較爲可信,監獄的上級在審覈之後直接就把他分配到了“S”區,整座監獄的最高危區域。
而現在,他正帶着個剛被分配來該區域的新人唐納德進行每晚的例行巡邏,教給這位新人整套程序的詳細流程。
S級區域的例行檢查有着一套十分複雜的流程,並且必須嚴格按照規章要求進行操作,任何環節都不得出現差錯。假如上頭偶然地發現某個獄卒某一天的巡邏檢查中漏掉了某個環節或者是某些關鍵步驟順序弄錯了,那麼第二天那個人就必須被開除,沒有半點回旋餘地。
科弗代爾不厭其煩地向這位新人強調了三遍一扇超高強度合金門的解鎖步驟,並督促着他親自操作了一遍,之後才帶着他繼續走向下一個環節。
“這麼多的步驟,這麼多道安全系統,”唐納德跟在前輩身後,走在一條令人不舒服的狹窄走廊裡時不禁說道,“這裡面關押的想必真的是一羣窮兇極惡之徒了。”
“沒有一羣。”科弗代爾走在前面,回頭瞥了他一眼,“只有一個。”
唐納德吃了一驚:“一個?你是說,這麼多複雜昂貴的設備......全部都是隻爲一個人準備的?”
“孤島監獄的整個S區域,是的。暫時還只有那麼一個人能有此殊榮被關押在這裡。”
“那我能知道那個是誰嗎?”
科弗代爾看了這個新人一眼。
“記住一件事,菜鳥。”他說,“在這個地方,上頭沒有讓你知道的事你就不該多問,任何你應當知道的內容都自然會有人告訴你的。我來這兒也有那麼個兩年多了,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在這兒看押的人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一個能被分配到S級區域受到如此級別待遇的傢伙肯定輕描淡寫就能拆掉這整座島,所以任何環節都絕對不能出錯。”
唐納德屏住了呼吸,點了點頭:“我明白。”
科弗代爾領着他來到了最後一道門前。他同樣詳細地解釋了幾遍這扇門解鎖的操作步驟,然後監督着這位新人進行操作打開了門。走進去之前,他頓了一下,神秘兮兮地說:“雖然我們不知道里面關着的是誰,但一會兒你會有機會可以看到他。不過他身上套着很多層鋼鐵枷鎖,你可能看不出他原本的形象。”
唐納德怔了一下。他聯想到一個被關在S級區域的犯人的恐怖程度,心底不由自主生出了一陣怯意。
“我們......非得去看他麼?”
“是的,這也是規定流程中的一部分。巡查人員必須親眼確認犯人的狀態正常,還得檢查牢房所有的系統是否運作良好。不過別擔心,雖然關在這裡的罪犯恐怖至極,但‘孤島’也不是吃素的。我們腳下的這座監獄被投入的資金大到你沒法想象,它是專門爲這些危險分子量身定做的堡壘。相信我,孤島就連神都能困住。”
聽他這麼說,唐納德心裡才稍微踏實了一點,但仍難以避免地感到緊張。
他們終於來到了這個定製的牢籠外。牢房位於區域的心臟部位,形狀是個四四方方的大型立方體,內部籠罩在某種強大的力場裡。並且除了僅有的一個連蚊子也飛不進的通氣孔外,整個房間完全密封,四壁的強度能夠抵禦洲際導彈的直接轟炸。
在確保牢房裡裡外外甚至包括空調系統在內的所有功能都進行過檢查後,科弗代爾按下了“透明化”的開關,牢房向外側的一面白色牆壁頓時自動變得透明瞭起來,裡面被一層淡金透明的能量屏障隔開。
唐納德瞪大了眼睛,直視牢房裡唯一的住民。
科弗代爾是對的,他根本沒法看出這傢伙原本的形象,但他想這可能是個塊頭相當大的傢伙。這個人全身被套着層層的枷鎖,簡直像是層笨重巨大的鋼鐵外衣套在身上,估計淨重就有好幾噸。就連他的臉都被合金材料給鎖了起來,僅露出一對黃澄澄的眼睛。
唐納德想象着被這樣堅固的枷鎖套住,恐怕連一根指頭也動不了。就算是在孤島這樣的監獄裡,像這樣的待遇可能也是絕無僅有的。
可他說不出爲什麼,分明這傢伙已經被鎖得完全動彈不得,但他在和那黃色的眼睛四目相交的瞬間,突然就覺得手腳冰涼。寒意像一條冰蛇爬上脊椎,死的陰影瞬間將他籠罩。
究竟是怎樣可怕的生物,纔能有如此威嚴、令人膽寒的殺氣!
唐納德不知道自己麻木了多久,直到他的同事關閉了透明化、牆壁重新變回白色之後他纔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背後已經被冷汗滲得溼透了。
他臉色蒼白,喘了兩口氣,難以置信地指着面前的牆壁:“那東西......”
“是的,我知道很令人震驚。”科弗代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狀態也不比你好多少。”
“好吧,只是這還是太可怕了......說起來,這種可怕的東西一開始到底是怎麼被抓到的?”
“天知道。我說了,不問問題。”科弗代爾聳着肩,帶他向外走去,“好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我們還能去看看有點什麼宵夜吃......”
大門重新沉重地閉合,將兩個獄卒的聲音鎖在了外面。監牢中重新恢復了一片靜謐。
那個被束縛的人影從鼻腔裡發出了聲沉重的鼻音。
愚蠢又羸弱的人類,要是他能從這個地方出去......
“你就能輕而易舉地把他們全部碾碎,就像蟲子一樣,對嗎?”
是個女人的聲音,聲音裡透着笑意。那對黃色的眼睛裡露出了驚訝之色。
金髮長腿的女人像一幅畫一樣浮現在了他面前的牆壁上,衝他淺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