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迫不得已……也許我會成功的!”
康納斯枯坐在辦公室裡,他只要一想到大半生的心血即將付之東流,心底便不由地冒出一股怒火,那些主流科學界的混蛋們,嘲笑他是瘋子科學家,進行着註定不可能有結果的研究,一直給予自己資助和經費的諾曼-奧斯本,也在最困難的時候拋棄了自己。
那些對自己身體的殘疾多加嘲笑的人,他們醜陋而扭曲的面容,不斷在腦海裡閃過,原本滿載鮮花與榮譽的美好憧憬,已然被殘酷的現實打擊得粉碎,失去了這項研究成果的自己,以後還能有什麼作爲?
彷彿有一個聲音不斷迴盪在內心深處,宛若浮士德中的魔鬼一般,引誘着康納斯應該去冒險嘗試,做出那個大膽冒險的決定,說不定幸運女神會降臨在自己身邊,人體試驗的成功機率固然微乎其微,可是試想一下後半生窮困潦倒的生活,學術界的嘲諷和質疑……
“我不甘心!”
康納斯大叫着揮手掃去桌上的資料文件,像是一個輸光了全部身家的賭徒,決心要憑藉最後一把來翻身。
他看着那隻空蕩蕩的袖管,某種衝動在心底奔騰涌動,如同噴發的火山熔岩般,徹底擊垮了理智的防線。
從實驗室的冷藏櫃裡取出一支試劑,康納斯回到辦公室,把門反鎖上,然後開始進行人體試驗。他握着那支次品試劑,明白這種不夠嚴謹的冒險嘗試,幾乎等於是在自殺,可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奧斯本工業很快就會撤資,收回實驗室的使用權,那個時候他將一無所有!
“上帝保佑!”康納斯默默地祈禱,隨即擡手注射試劑。
咚咚咚。
“康納斯博士,你在裡面嗎?”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康納斯的人體試驗。
這位獨臂中年人神情略有些慌張,他聽出來這是實習生肖恩的聲音,不知道那個優秀的小夥子有什麼事找自己。
“我在做些研究,你有什麼事嗎,肖恩?”康納斯緊張地問道。
“噢,是這樣的,我剛纔和格溫聊了一些關於跨物種遺傳的研究,她說實驗室的研究進程卡在了衰變率算法上……我看過你出版的書和所有論文……那個能讓我先進去嗎?”
肖恩站在門口,他知道康納斯博士終其一生都在進行交叉物種遺傳的研究,企圖把蜥蜴的生物特性移植到人類身上,使得那些身體殘疾的人,能夠恢復健全。
可惜這個一旦成功足以震驚世界的研究項目,一直卡在生物方程式上,康納斯博士缺少衰變率演變的算法公式,導致實驗難以有所進展。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康納斯招呼着肖恩進來,年輕男孩瞥見桌上的那支試劑,心裡有些驚訝,看來自己對於奧斯本工業的打擊,使得這位獨臂博士也面臨了人生的困境,甚至到了不惜用自己來做人體試驗的地步。
“你對我的實驗有什麼建議嗎?”
康納斯敷衍的問道,雖然肖恩確實很優秀,但他不認爲這個年輕男孩給提出什麼建議性的意見。
自己終其一生都被卡在這個階段,哪怕經歷過無數遍的嘗試,始終無法得到正確的衰變率演變的算法公式,肖恩只不過二十歲的年紀,而且接觸跨物種遺傳的研究纔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康納斯並不覺得對方能有什麼過人的想法。
“康納斯博士,我之前看過你的書,還有那些關於跨物種遺傳的論文,這是個很偉大的構想,假如能夠實現的話,它會擁有無限的可能。”
肖恩臉上表現出仰慕和崇敬的神情,似乎對於康納斯的研究充滿信心。
年輕男孩的真摯打動了康納斯,他一直以來都缺乏認同,主流學術界認爲他是異想天開,除了諾曼-奧斯本以外,沒人看好這個研究項目,而那位奧斯本工業的總裁也只是出於商業上的考慮和投資。
“謝謝你,肖恩,很多人都覺得跨物種遺傳是個瘋狂的想法。”康納斯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激,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看到自己漸漸地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肖恩嘴角露出一絲輕微的笑意,這位常年沉浸在學術研究裡的獨臂博士,並不擅長人際關係,以及一些溝通交流的技巧,否則他一定可以看出,剛纔那番話看似真摯,實際上不過是虛僞的讚美罷了。
“博士,我看過你的試驗對比報告,還有那些數據資料……這是我想出來了的衰變率演變的算法公式,你看看有什麼需要改正的地方?”
康納斯博士心底暗自發笑,他根本不覺得肖恩能夠解決這個難題,只是看到對方眼中的熱切,不願意傷害這個年輕男孩對於科學的熱情和努力。
他接過了寫着一串複雜公式的本子,剛想否決,卻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滿臉震驚的望着面色平靜的肖恩。
“你……不可思議!肖恩,你是個天才!真正意義上的天才!”康納斯激動地語無倫次,他沒有想到困擾自己多年的難題,竟然就這樣簡單地解決了。
“博士,這個公式還不夠完美,我希望你能補全它。”
肖恩露出謙遜的笑容,他可不希望康納斯立即使用這個算法,然後像原來時間線中的那樣,由於生物基因之間的互相沖突,導致自己變成一個蜥蜴般的怪物。
“可是……好吧,肖恩,我跟你說實話吧,這間研究室是奧斯本工業投資贊助的,但是最近這家公司遇到了點麻煩,他們要求撤資,收回實驗室的使用權——換句話說,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康納斯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現在時間纔是他最大的敵人,即使成功近在眼前,可是一切都需要時間來完成。
“博士,你難道忘記了進行這個研究的初衷嗎?如果跨物種遺傳一旦實現,它能拯救數千萬的殘疾人,讓他們擺脫身體的缺陷,以及其他人異樣的眼光,而且發展前景還不止於此,人類基因與動物基因的交叉融合,足以讓我們在進化的道路邁出巨大的一步!”
肖恩語氣激昂,聲音充滿着感染力,無比真實的爲康納斯博士描繪出了一個廣闊的未來藍圖。
“這個算法公式還不夠完美——它只是我靈光一閃的產物,需要一個對於跨物種遺傳非常瞭解的人來完善補全,康納斯博士,我們可以做得更好,只需要耐心一點。”
年輕男孩宛如華爾街的股票經紀人,不斷地循循善誘,使得康納斯博士內心的想法有些動搖。
“奧斯本工業那裡……”想起準備放棄自己的諾曼-奧斯本,康納斯又陷入了糾結之中。
“研究經費不會成爲問題,相信我,給我兩天的時間。”
肖恩做出了保證,年輕的臉龐上認真而堅定,仿若有着讓人深信不疑的奇妙力量。
康納斯透過眼鏡望着這個帶來奇蹟的年輕男孩,雖然心底仍有懷疑,但還是選擇了相信肖恩,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也希望像對方描述的那樣,得到足夠完美的實驗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