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
重華觀。
深夜。
衆人都已安然睡去,歐文卻在盤膝打坐煉氣,自從他編造仙緣,名傳天下後,封印着他的無形枷鎖就已經開始緩緩解封,這也是爲什麼他可以佈置法陣,凝聚靈氣修煉的緣故。
諸天世界皆有天道,紅樓夢世界自然也不例外,雖然看起來等級不高,但畢竟是以甄爲賈,是真實的事件的衍生,天道法則嚴謹,又得無數信仰匯聚,真正說起來,這方世界的天道比美漫世界更高,超脫歐文之前穿越的所有世界。
滴!
又是一滴凝聚了精純草木仙靈之氣的淚珠被歐文吸收,意識星海中,歐文元神右眼裡的七彩光芒越發璀璨,帶動着整個元神都震動了起來。
林黛玉自那日被歐文‘接來’,儘管歐文好說歹說,她都聽不進去,只用看壞人的目光看向歐文,那水做的身子不時抽泣,滴落一滴滴珍貴的淚珠。
歐文有了這番好處,也不刻意去安慰林黛玉了,甚至不懷好意的想着:“要不要逗逗她,讓她哭的更多。”
當然,作爲黛粉,歐文還是有底線的,他看重的是林黛玉這個絳珠仙子,而不僅僅是她的眼淚……
正在這時,一陣無形的波動席捲了整個重華觀。
“恩?”
歐文睜眼雙眼,閃身出了靜室,來到空曠之地,仰頭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懸浮在上空的和尚道士。
“這位道友,請了。”
坡腳道士見歐文也縱身來到半空,連忙收了風月寶鑑,稽首爲禮道:“貧道渺渺真人,這位是我的道侶茫茫大士。”
“你們兩位是道侶?”
歐文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兩個有名的神棍,譏諷道:“倒是好般配!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深夜至此,壞我陣法,擾我清修?”
他已經感應出來,這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的修爲不俗,只比他差了一層,也有化神高階的修爲,幾乎就要凝練出虛神,此刻他修爲沒有完全恢復,法寶也被禁錮着,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發飆。
“道友恕罪。”
癩頭和尚見歐文如此年輕,竟然真有如此的修爲,心中大駭,對於歐文得仙緣之事再無疑惑,根本不想得罪歐文,於是‘一臉誠懇’的說道:“我等並不知道友仙蹤在此,只是奉太虛幻境警幻仙姑的法旨到此。”
“哦?”
歐文心中一動,他熟讀紅樓夢,自然知道警幻仙姑的名頭,只是從前不管是這僧道還是警幻仙姑,都是雲來霧去的角色,不入主流,根本理不清警幻仙姑的用意。
如今他走上了修仙證道之路,自然不會像以前那樣,忽視這方面的玄機,他隱隱有所猜測,所謂的太虛幻境、警幻仙姑、神瑛侍者、補天之石、絳珠仙子等只怕另有玄機,因爲牽扯這些人物的還淚之說,竟然是在散盡林黛玉的草木仙靈之氣。
精氣神是道家三寶,而居中的氣更是鏈接精與神的重要通道,這可是修仙證道之人的本源,一旦散盡,那就是精氣衰竭,神魂俱滅的下場啊。
“警幻仙姑有何法旨?”
癩頭和尚和坡腳道士對視一眼,乾笑道:“此事說來好笑,警幻仙姑執掌的太虛幻境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癡,道友的道觀中如今正有一位風流冤孽之輩,合該受劫,只是如今被道友庇佑,使得這一干風流孽鬼無法歷劫,警幻仙姑這纔派我道侶二人過來訪查訪查。”
“兩位道友說笑了。”
歐文擺手笑道:“我這裡乃是太上道祖欽封的重華觀,都是修仙問道之人,哪裡有什麼風流孽鬼?”
“咳咳。”
坡腳道士輕咳道:“道友何必如此,現下道友的道觀中,不正有一個仙子在內嘛……”
“呵呵。”
歐文笑着打斷道:“道友既然知道是仙子,又爲何說風流孽鬼,鬼和仙,兩位道友難道都分不清嗎?”
“道友有所不知。”
癩頭和尚解釋道:“她本是那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絳珠仙草,因生的十分嬌娜可愛,得赤霞宮神瑛侍者青睞,每以甘露灌溉,這絳珠草始得久延歲月。後來既受天地精華,復得甘露滋養,遂脫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僅僅修成女體,正是觀中的這位仙子。”
坡腳道士附和道:“絳珠仙子終日遊於離恨天外,飢餐秘情果,渴飲灌愁水。只因尚未酬報灌溉之德,故五內鬱結着一段纏綿不盡之意。常說:‘自己受了他雨露之惠,我並無此水可還。他若下世爲人,我也同去走一遭,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還得過了,前者神瑛侍者下凡,絳珠仙子也隨着入世,這纔有了這段公案。”
“豈有此理!”
歐文冷笑道:“哪有這等說法!混賬!混賬!”
“道友此言何意?”
坡腳道士皺眉道:“這本就是事實經過,我等據實以告,道友何出此言呢?”
“哼!”
歐文冷哼道:“兩位道友所說好不通情理,先不說真相如何,只此番說法中的漏洞就着實不少。”
“哦,有何漏洞?”
癩頭和尚腦海中迅速回顧了一下說法,並無不妥之處,遂問道:“請道友指教。”
“好。”
歐文當仁不讓道:“我來問你們,按照你們所說,絳珠仙子乃是生在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靈河岸邊哪有缺甘露的道理,她既然不缺甘露,這神瑛侍者所作所爲到底是有恩於她還是害了她?”
“自然是有恩的。”
癩頭和尚急忙道:“雖然絳珠仙子生在靈河岸邊,但是普通的靈河水無法助她化形,要不是神瑛侍者的甘露,她哪裡得久延歲月,修成仙體呢?”
“謬論,謬論!”
歐文搖頭道:“即是靈河,豈有無法助她化形之理,按你們所說,絳珠仙子化形後五內鬱結着一段纏綿不盡之意,這分明是揠苗助長的結果,如果按部就班的自我修行,絳珠仙子哪裡有這番劫難,這其中定然有問題,這神瑛侍者是何人,依我看,分明是心懷叵測之人。”
“……”
癩頭和尚語塞,訕訕說道:“道友多慮了,且聽我說,只要道友知道這位神瑛侍者的跟腳,就不會再有這番疑慮了。”
“哦,是嗎?”
歐文不置可否,淡淡說道:“你且說來我聽聽,我倒想看看,這鬼鬼祟祟的神瑛侍者到底是何方神聖?”
“咳咳。”
癩頭和尚乾咳一聲,揚聲道:“道友可知當年女媧煉石補天的故事?”
“恩。”
“卻說那女媧氏煉石補天之時,於大荒山無稽崖煉成高十二丈、見方二十四丈大的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那媧皇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單單剩下一塊未用,棄在青埂峰下。”
癩頭和尚細細說道:“誰知此石自經鍛鍊之後,靈性已通,自去自來,可大可小,十分逍遙自在,於是各處去遊玩。一日來到警幻仙子處,仙子知他有些來歷,因留他在赤霞宮中,名他爲神瑛侍者,他常在西方靈河岸邊行走,這纔有了這番因果。”
坡腳道士得意的補充道:“神瑛侍者乃是女媧娘娘親煉的補天石所化,身具補天之大功德,豈是道友所說的鬼鬼祟祟之輩?”
“哦?”
歐文笑道:“這倒是大有來歷之輩。”
“呵呵。”
坡腳道士撫須笑道:“道友明白就好,如今可否……”
“不過。”
歐文打斷坡腳道士的話,譏笑道:“如果他真有這般造化,爲何無纔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呢?又爲何會被兩位道友稱呼爲風流孽鬼,可見他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此看來,這收留他的警幻仙姑只怕問題更大。”
“你!”
坡腳道士氣急,伸手指着歐文,卻被癩頭和尚阻攔住。
“道友,你道心禪法,玄機深重,又何必爲難我道侶二人呢?我道侶二人也只是奉命辦事之人,如果道友真的仙緣天賜,不懼警幻仙姑,我道侶二人立刻退去,絕不敢打擾道友清修,還請道友教我?”
“mmp!這話說的,就差直接指着鼻子問:你有後臺就亮出來,不然別bb。”
歐文心中暗罵,此刻他的確沒有必勝的把握,只好唱空城計道:“絳珠仙子已經被太上道祖欽賜道號瀟湘妃子,乃我道侶,你們回覆警幻仙姑,讓她不要再來攪擾。”
“好。”
癩頭和尚急忙稽首道:“道友此言我等必定帶回,上覆警幻仙姑,事後如何,全看天意,這就告辭了,道兄,我們走。”
“哼!”
坡腳道士有些不爽,但還是架起雲光,準備離開,就在這時,驚變突生,只見坡腳道士懷中的風月寶鑑自行飛出,懸在半空,正面對上了歐文。
“呀!”
“怎麼回事?”
癩頭和尚見坡腳道士愣在那裡,驚訝出聲,忙回身來看,視線所及,只見歐文定在那裡,目光有迷離之狀,頓時嚇了一跳。
“道兄,爲何如此?”
“不是我。”
坡腳道士哪裡願意接這個黑鍋,忙擺手道:“是風月寶鑑自己動了。”
“糟了,定然是警幻仙姑施法所爲。”
癩頭和尚跌足道:“這可如何是好?要是這位道友有個萬一,日後被他的長輩查出,我等難辭其咎,不說得道成仙,只怕要神魂俱滅了。”
“現在說這個已經遲了。”
坡腳道士嘆息道:“這風月寶鑑乃是警幻仙姑親手煉製,如今被她所控,正面罩住這位道友,如果他無法從幻境中脫身,只怕不僅一身修爲盡付東流,還有身死魂滅之憂,我等修爲淺薄,對此也無可奈何啊。”
癩頭和尚腦門見汗,焦急道:“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大禍臨頭嗎?這風月寶鑑已經交到你手,要不是你執意自己一人獨掌,我們共同參詳,早已將之徹底煉化,哪裡有如今這樣的禍事。”
“欸……”
坡腳道士自知理虧,嘆息道:“說這個又有什麼意義,誰能想到堂堂太虛幻境之主行事竟然如此……欸,以警幻仙姑的修爲,即使叫上你,也沒有用的,現在我們只能靜觀其變了,如果這位道友真有仙緣,自然能夠平安無事,如果不幸身死魂滅,那也是他仙緣不夠,和我等無關。”
癩頭和尚聞言一怔,隨即臉色一鬆,頷首道:“希望如此吧。”
兩人閒談這一會,歐文的意識被吸入了風月寶鑑之中,入目處,盡是各種風月之事,大都是第一世中歐文的yy遐思,被警幻仙姑用風月寶鑑幻化出來,當真是如夢如幻,風月情濃,讓歐文一時間忘乎所有。
正當他和第一世中各路女神即將入巷之際,歐文意識星海中無數星光投注到了他的元神之上,讓他的元神猛然睜開了左眼。
轟!
一道金光轟出,瞬間將擺着各種style的女神轟散,風月寶鑑幻化的幻境頓時支離破散,歐文被吸入的意識迴歸本體,幡然醒來,臉色鐵青。
“找死!”
風月寶鑑的鏡面發出咯吱之聲,飛入了坡腳道士的懷中,癩頭和尚和坡腳道士見此臉色大變,寒毛直豎,正想解釋,就見歐文左眼光芒大作,一團熾烈的火焰朝着他們轟來。
“三昧真火!”
“太陽真火!”
兩人驚駭欲絕,在間隙之間匆忙躲過,對視一眼,見歐文沒有聽他們解釋的意思,一道道熾烈中充滿毀滅氣息的火焰轟向他們,哪裡還敢再留,齊齊咬破舌尖,嘴中噴出一道心血,掐着法決,遁去無蹤。
太虛幻境。
空靈殿上。
一面一人高的鏡子前,警幻仙姑閉目而立,隨着鏡子吱吱作響,這才睜開星眸,喃喃自語道:“好生厲害,竟然能夠自行脫離我風月寶鑑幻化的孽海情天,這人眼中射出的金光難道是傳說中專破幻境、結界的破滅法目不成?”
說着說着,警幻仙姑眉頭緊促起來:“要是這人真的要保絳珠,憑和尚道士這兩個廢物只怕沒有辦法得手的,可惡!”
“對了,有了。”
警幻仙姑佇立良久,眼神一亮,揚聲喚道:“可卿,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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