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伏波
探春派出的人筋斗把式的到了芷園,心裡卻是叫苦不迭,這都叫什麼事兒啊,這活兒怎麼就派到我頭上,這大過年的,跑到別人府上去報喪,誰會喜歡你啊。尤其是這林家,但凡是跟賈家有關的人上門沒一次落了好的,別人連老太太的臉都不給,何況我這麼個不得意的下人。
弘等反正已經決定了要入宮,也不想跟個下人計較,馬上就派人將鳳姐兒等請來,林家一干人心知肚明早就指了事都避了開去。
鳳姐兒本因着昨日琥珀被,平兒等人都被叫去觀刑正不自在,故而也就沒有過來。現在被人叫了出來也沒個好臉色,看着那人道:“怎麼?又有什麼事情?告訴二爺沒有?”
那人期期艾艾的道:“大太太,二,不好了,你們快些回去吧,大老爺沒了。”
邢夫人一聽眼睛一翻就昏了過去,迎春被嚇得連哭帶叫,忙同繡橘一起將邢夫人扶到一旁去躺下,鳳姐兒也被唬得一跳,不會吧,你們二房是娶新媳婦不是去菜市口,怎麼好好的大老爺就那麼着沒了。一拍桌子厲聲道:“你這奴才是怎麼辦事的,怎麼紅口白牙的就咒大老爺,難道就沒家法了嗎?你真以爲我們出了府就治不得你們了?”
平兒慌忙道:“二,快別這樣,當心身子。”
鳳姐兒咬牙忍了忍,喝道:“快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大老爺就沒了?”
那人本是門上的,哪裡清楚內院發生了什麼事,只得哭喪着臉道:“回璉二的話,這個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裡面三姑娘傳下話來,讓奴才馬上來請大太太,璉二回去。”
鳳姐兒咬牙,這不管怎麼說,賈赦也是自己的公爹,沒個公爹死了,自己這個做兒媳婦的卻賴在親戚家不回去的。同樣,邢夫人、迎春、巧姐兒也必須得回去給賈赦守靈,想到這裡,鳳姐兒看着惜春道:“四妹妹你跟我們不一樣,你是東府裡的人,何況姑媽又收了你,你是可以不用回去的。”
惜春低頭一想,隨即道:“算了,我若不回去,我那位哥哥多半又要打我的主意,來鬧林姐姐,反正我現在也還小,他們的齷齪主意暫時也還打不到我名下來,一起回去罷,不然別人還不知要怎樣想呢。”
鳳姐兒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得收拾了,然後再去跟林妹妹辭行。”她們的東西大多運到莊子上去了,留在林家的也不過就是一些隨身的衣物,收拾起來也快。惜春自有玄女給儲物手鐲,收拾起來更快,除了留了些遮眼的東西在外面,基本上就什麼都沒有。臨行前又央求玄女幫她嚮慕容景嶽求一紙詔書,讓她明文出家,免得一個不留神被賈珍等人算計了去。玄女驚訝不已,但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因又告訴惜春黛玉要入宮,惜春恐怕要在賈家咬牙忍上一段時日,不過惜春出家的詔書倒是馬上就可以給她弄到。
惜春方鬆了一口氣,笑道:“大師姐,不用說了,我知道,只要有了那紙詔書,我就放心了。他們再怎麼混賬,也算計不到我名下來了。”
大明宮內,上皇聽了暗衛的報告一語不發,揮手命暗衛退下,轉頭對坐在一旁的慕容景嶽笑道:“皇帝,你聽到沒有,居然還有這等黃之事。那賈赦癱在那麼久,怎麼可能會突然就能走了,必是有人搗鬼,我若沒猜錯,多半是那位賀蘭大人忍不住出手了吧。”
慕容景嶽臉色詭異,似笑非笑的道:“父皇,你也不能這樣說,俗話說洞房小登科,對賀蘭那樣的人而言,功名什麼的只怕遠沒有他跟婠婠拜堂重要,卻生生被那位賈太夫人給攪黃了,我若是他,只怕早就生撕了她,還會留到現在。”
上皇嘲諷的一笑:“景嶽,這個你就不懂了,對修煉的人來說,最不值錢的就是時間了,賀蘭對賈史氏的打擊,自然要等到他覺得是最佳的時候纔會出手。比如剛纔,賈史氏攪了他的婚事,他就攪了賈史氏寶貝孫子的婚事,一報還一報。讓他們連堂都拜不完,這也算是他替婠婠報復那賈薛氏吧,讓她名不正言不順的呆在賈家,看她以後還怎麼折騰。對了,我上次讓他們將伏波宮收拾出來,現在清理的怎麼樣了?畢竟那裡幾十年都沒人住過了。”
慕容景嶽笑道:“已經粉刷完了,也佈置得差不多了,當年收到庫裡的東西取出來擺上就是了,隨時都可以住人。不過,父皇,你覺得他們會來嘛。我想以賀蘭同十的脾氣,應該是不大可能。”
上皇捻鬚笑道:“以前或許是不可能,不過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恐怕不得不來。”
慕容景嶽低頭一想,也忍不住展顏笑道:“人都說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想到賀蘭大人如此人物也會做這種事?”
上皇道:“他想的未必是來我們這裡,只是他是扭不過婠婠的。”
慕容景嶽一口冷氣卡在喉嚨裡,吭哧了半天方喘過氣來,“父皇,你說什麼?賀蘭居然想把婠婠帶賺我奠啊!那二叔娘娘那裡我們如何交待?當日二叔與娘娘可是當面將婠婠託付給你了的。”想了想林海與賈敏的反應,慕容景嶽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
上皇道:“老片你現在纔想到啊。你得搞清楚,不管是賀蘭還是十他們,這裡的規矩是無法束縛他們的,一個不高興,便是滅了這一界又有誰會來管,要知道,這裡可是廢棄之地。又有誰會爲這裡的人說話。”
慕容景嶽瞳孔收縮,咬牙道:“父皇,兒子若能成功,就絕不會讓人忽視我們。”
上皇拍了拍他的肩,嘆息道:“老片你的心情我懂。不過,有的時候,你必須學會捨棄。什麼叫不得已,是人都有這個時候。”
慕容景嶽吃驚的道:“父皇,你爲什麼這樣說,難道,你也要捨棄這裡?”
上皇輕嘆,“景嶽,你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始修煉,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等你修煉有小成的時候,你就懂了。”
慕容景嶽苦笑道:“好吧,父皇,我們不說那些很遙遠的事吧,可是如果婠婠來的話,我們該如何解釋她的身份?”
上皇淡然道:“實話實說。”
慕容景嶽駭然道:“父皇,你難道就不怕人心不穩。”
上皇好笑道:“他們倒是想鬧來着,只是上哪兒找人去鬧呢,你二叔還會看得起這些?連十都看不起的東西,你二叔還會放在眼裡,白送他他都不會要。”
慕容景嶽皺眉道:“父皇,你們老是說靈氣靈石什麼的,那些究竟是些什麼東西。它們真的很重要嗎?”
上皇拍了拍慕容景嶽,含笑道:“景嶽,這麼跟你說吧,靈氣靈石的作用於修煉之人而言,它們便是修士的飯,修士的水,是每日必須的,如果沒有這兩樣,修士的境界是無法進一步提高的。你說它們的重要不重要?”看慕容景嶽仍然是一臉困惑的樣子,笑着道:“唉,現在給你說這些都是白瞎,還是等你有了氣感再說吧。”
戴權在外面稟報道:“太上皇,奉恩候求見。”
上皇眉頭一皺,冷冷的道:“他倒是有閒心,一天到晚管這兒管哪兒,就是不知道將自己的兒子管好。”
慕容景嶽默然無語,自己這位便宜舅舅向來就只聽太后的,只知道奉承衛王,對自己從來都是視若無睹,若非自家努力,被父皇選中,只怕這個舅舅連還有自己這個外甥都不知道。不過現在此人來卻多半是爲了太后,太后被軟禁已經長達半月有餘,病是越治越重,能不能撐得到過年都要大打問號。奉恩候家自是慌了手腳,他們也沒什麼真本事,全靠太后撐持着,若太后一死,這顆大樹一倒,奉恩候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他們對慕容景嶽素來沒什麼好感,更清楚太后與皇帝雖然名爲母子,實際上卻勢同水火,自然也不敢求到慕容景嶽名下,只好來求見太上皇,看能不能求得上皇心軟,看在夫妻情分上,救太后一命。
上皇冷冷的道:“傳。”
慕容景嶽閉着眼睛靠在椅中養神,也不多話。
奉恩候進來見到慕容景嶽赫然在座,也是一愣,慌忙給上皇及慕容景嶽見禮,上皇也懶得理他,等他三叩九拜完,方淡然道:“不知奉恩候來朕有什麼事?”
奉恩候含淚奏道:“啓稟太上皇,陛下,太后娘娘現在病勢沉重,極想念衛王,衛王殿下也極爲掛念太后娘娘的病情,希望陛下能恩准他探望母后。”
太上皇淡淡的道:“是嗎?戴權,太醫是怎麼說的?”
戴權磕了個頭回道:“啓稟太上皇,萬歲爺,太醫一再叮囑太后娘娘需要靜養,情緒萬萬不能受到絲毫刺激,不得有人前去打擾。”
奉恩候心下一沉,看來太上皇已經下了決心要除去太后了,這是已經給整個秦家留了面子了,不然早就直接一杯毒酒了斷了。轉頭看向慕容景嶽,他不相信慕容景嶽就能真的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后被賜死。
慕容景嶽本來一直坐在一旁摸着自己掌中的茶杯出神,現在見奉恩候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心下冷笑,好舅舅啊,你現在終於想起我還是母后的兒子了嗎?一雙黝黑不見底的眸子沉沉的看着奉恩候道:“哦,是嗎?太后病勢沉重,朕聽皇后言道連她太后都不見,不知奉恩候是如何知道太后要見十三弟的。”
奉恩候臉色一變,忙強撐着笑道:“太后娘娘一向極喜歡衛王殿下,且衛王殿下年幼,這做母親的不放心也是有的。”說完就恨不得給上自己一巴掌,這本就是這對天家母子的心病,自己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慕容景嶽淡淡的道:“是麼?母后現在也不見我,回頭我還是讓皇后再去問問母后的意思吧。”含母后既然連我都不見又怎麼會見皇后,皇后天天去慈寧宮請安,太后有哪一次見過她,好吧,既然母后你不想見,那就都不見吧。母后,兒子可不是沒來問過你,是你自個兒不見的。
奉恩候見慕容景嶽臉色不辨喜怒,再加上自己一向懼怕這個外甥,也不敢多說,只好謝了恩抹着汗怏怏不樂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