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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難平
賈敏動了動身子,很不情願的睜開眼,她都還未清醒,只覺得自己累得慌,就想這麼躺着,連小指頭都懶得動一下。懶懶撣手揉了揉眼睛,這時才覺得自己一身痠痛,便似全身上下連骨頭都被人拆了重拼過一般,心下一驚,出了什麼事?慌忙低頭檢視,卻見自己身上只蓋了林海的一件外袍,居然一物皆無,一身都是青紫間雜的瘀痕,一時呆住,怎麼會這樣?半日方想起昨夜發生了什麼事,面上一紅,心中一股怒火卻騰地衝了上來。
忙忍着不適,將衣服穿好,身上一陣光華閃動,瘀傷頓時消失。咬牙衝出門外便去尋林海問話。那知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尋了個遍,卻也沒找到林海的蹤影。難道這個人知道自己做但過火,躲起來了。
賈敏不肯相信,細細將凡是自己能涉足的地方又搜了一遍,仍是沒有結果,倒被她在牀邊的小盒子裡找到一枚玉簡,林海爲黛玉煉的法寶也放在盒中。
賈敏拿起玉簡,神識往裡一探,卻都是以前二人之間那些雜七雜八雞毛蒜皮的事。賈敏大奇,這個人珍而重之的將這枚玉簡封在這裡做什麼?不過她現在閒心來管這個,自是先找到那罪魁禍首來算賬纔是。只可惜無論她是威逼還是利誘,林海總不現身,賈敏大發雷霆,最後用神識將整個九幽都細細的篩了一遍,也找不到這個禍害跑哪兒去了。
人的精力終歸有限,她方纔發瘋似的折騰了一通,到底將自己累得受不住了,歇下來細細又想了一遍昨日的事。這時方覺得不對勁,不只是昨日,而是這一段時間這個人都好像心神恍惚的不對勁。自己終是太大意了,再加上心中對他始終有一股怨嗔,即不想聽他解釋,也不願與他交心,總避着他,一見他話風不對,便馬上轉話題,只是勉強維持着面子情罷了。若是自己及早留意,只怕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攤開手,看着手中的玉簡,又反覆研究了半天,心下大惑,這人將這些事這般詳細的記下來做什麼?難道他害怕自己忘了,想再提醒自己一遍。想到這裡賈敏勃然大怒,這個混蛋,揚州的那些日子自己便是再活一世也忘不了,還要你來提醒?你害怕我忘了,怕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太一,不用你提醒我自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咱們從此一掰兩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賈敏傲然擡起頭來,鼻子裡哼了一聲,離了你難道我還就活不成了?啪的將玉簡扔回盒子,重新將盒子一封,擡眸向天望去,冷笑道:“不管你是盤古,還是太一,抑或是伏羲,放心,我不是那離了男人就不能活的人,不會再來糾纏你。”衣袖一拂,將自己的東西收起,準備走人。這時卻從九幽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靈力波動,儘管很微弱,但以賈敏神識之強,自然能感知到,心下一驚,忙起身往那邊查探,只是她的神識卻像是碰上了一堵牆,無法深入,不管她如何加大神識,始終被那堵牆擋在外面。
賈敏看向九幽深處,她的神識能感覺到那裡的靈力在劇烈波動,顯是裡面正在爭鬥,心裡一驚,難道是林海已經進去了?這個傻瓜,你就不能明說?賈敏咬牙切齒的將林海痛罵一頓,卻也是無法。那裡以無數規則之力將她擋在外面,她進不去。
神色陰晴不定的賈敏怔在當地,呆立了半晌,猛然想起,林海如果進去,總要給自己留句話吧,難道就這樣一聲不吭的就進去了。忙又去將方纔被自己賭氣扔到一邊的小盒子找了出來,拿出那塊玉簡,翻來覆去的仔細查找,想從裡面找點兒蛛絲馬跡出來,只是無論她怎麼查,裡面就那麼些東西,除此之外,竟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
賈敏抓着玉簡傻在當場,她真的快抓狂了,這個傻子是什麼意思,就這麼不哼不哈的就獨自走了,還生怕自己不夠生氣,居然留下這個玩意兒。賈敏快咆哮了,太一,就是沒你這玩意兒,當年揚州的那些爛事,老孃便是想忘也忘不了,還用得着你來提醒。
在原地兜了倆圈,賈敏突然想起,既然玉簡裡沒留消息,那裝玉簡的盒子呢?忙將盒子拿起來反覆檢查,眼睛都看酸了,毛都沒找到一根出來。泄氣的將盒子一扔,又拿起玉簡反覆查看,裡面除了自己已經看過的東西,什麼都沒有。
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究竟想要告訴我什麼?賈敏抓着自己的頭髮苦苦思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想得焦頭爛額的賈敏不得不把這些都扔在一邊。既然林海進了九幽深處,自己又不想賺那就只有在外面等,與其乾等,不如將自己該做的做了。
賈敏盤膝坐下,只可惜她心有掛礙,始終也無法入靜。最終挫敗的長嘆一聲,重又皺眉看向手中的玉簡,她真的想幹脆把它捏碎算了。只是想到林海那麼鄭重的將它收起,必有其用意,氣歸氣,終究也不敢真的將它毀了。咬牙切齒的看着玉簡,賈敏敢肯定,如果它的主人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拍死他。這個混蛋,一天到晚就喜歡玩這套欲擒故縱的把戲。
難道他真的想了斷,又不好直接說出口,所以才用了這個法子?撇了撇嘴,賈敏不屑的想,太一,天下又不是隻有你一個男人,你也把自己看的忒重了點兒。你想了斷!要不是有這一攤子糟心的事堵在那兒,老孃早就想了斷了,沒你老孃照樣活得開開心心。真是的,東皇別院時自己就想通了,只是這個傻子不肯接受,才拖到現在,唉,誰叫自己一時心軟,居然痛失先機,居然是這混球甩了我。賈敏被氣得肝疼,忍不住捶胸,早知道自己就該快刀斬亂麻的。哼含太一,等你這混蛋從裡面出來了,咱們再慢慢算這筆賬。
休息了半天,賈敏才突然想起,林海是將它封在盒子裡的,也就是說他壓根兒就不想自己看。如果他真要自己看的話,那麼昨天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又是怎麼一回事,還有後來那一夜瘋狂,都不像是真要了斷的人啊。賈敏只覺得自己面上燒得厲害,突然心中一悸,難道此行兇險,所以那傻子纔會變成這樣。一想通這點,賈敏一下明白了這段時間林海爲什麼精神恍惚。那麼他留下這玉簡,既然不是想給我看的,那就是爲他自己留的,他爲什麼要留這些東西?賈敏再一思索,只覺得手足發冷。她早知道林海會被帶到這兒來,必是因爲盤古在這裡留了後手,盤古不甘心自己被天道暗算,一心想重現於世,自己也一直在爲這個目標努力。那麼,如果一個人要重活,最重要的是什麼?
賈敏陡的臉色慘白,自己居然疏忽了,這麼明顯的事,自己居然只顧着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疏忽了,什麼九尾狐族,什麼魔尊,該死的,自己明知道林海沒將這些人放在心上,自己還去鑽這些牛角尖幹什麼?她現在真的恨不得給上自己一巴掌,她終於明白了,九幽深處的東西必定是盤古之心。林海想必也猜到了這一點,所以遲遲不肯進去。而現在爲情勢所逼,又不得不進去,與之相合。可是一旦他吸收了盤古之心,他還會是自己麼?是盤古?還是太一?伏羲?賈敏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一團亂麻,她想盤古復活,併爲之努力了那麼久,可是又跟林海一起生活了那麼久,早已習慣了這個人,不管他是對是錯,他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孩子的父親。就這樣一下消失了,她也感到難以接受。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自己又究竟做了些什麼?婠婠要是知道了,她會如何看我?
賈敏癡癡的看着手中的玉簡,裡面的往事如煙飄過,愛過,恨過,悔過,現在真的能放過嗎?眼前似乎又出現盤古看着自己那傻傻的樣子,那句傻不裡嘰的話似乎又從耳邊飄過“姑娘你好美哦。”
賈敏不由的笑罵道:“傻瓜。”眼淚卻簌簌的落了下來,打溼了自己的衣襟。淚眼朦朧中,似乎又回到上古,母親新逝不久,伏羲給自己擦去淚水,那眼中帝憐與愛護,似乎便是母親也比不上,讓自己那因失去母親而恐懼無助心慢慢的平復下來。自己被那突如其來的洪水卷賺伏羲本在安全的地方卻不顧一切跌了下來笨拙的救援自己。倆人從洪水中狼狽萬分滌生,自己嚇得瑟瑟發抖,哥哥雖然也疲累不堪,卻忙着四處張羅着生火,生怕有野獸來襲的場面。恍惚間又見伏羲將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肩上,含笑對自己道:“傻丫頭,怎麼就是學不會照顧自己,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該怎麼辦?”賈敏含淚恍惚道:“哥哥,你放心,我早就會照顧自己了。”再也忍耐不住,掩面痛哭起來,耳邊似乎又響起林海昨日的話:“扶搖,我對不起你,你能不能原諒我?”賈敏大哭,傻子,我早就原諒你了,我只數不了我心裡那個坎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賈敏也哭得累了。呆呆的坐了下來,現在,如自己所願,盤古就要歸來,可是自己能面對他嗎?林海的身子,可是心呢?伏羲的情,自己真的能割捨得掉嗎?
看着自己掌中的玉簡,賈敏悽然一笑,如果他真要忘記,真的被吞噬,那麼這些要來又有何用處?掌中白光閃動,便欲發力將那玉簡毀去,只是眼前太一、伏羲、林海的影子晃來晃去,心中柔腸百結,竟是下不去那個手。
呆了半晌,將玉簡重新收回盒子裡,鄭重放在一邊。她現在明白了,這玉簡是林海留給他自己的,以防萬一真的忘卻,到時便可以藉此找回自己的記憶。不管這東西今後用得着用不着,終究是那個男人的一份心。用得着固然好,若是用不着,便當是自己的一份兒記憶罷。終歸,那是自己的一部分。
緩緩盤膝坐下,賈敏淡然一笑,不管從那裡面出來的是誰,自己的路終究要自己賺實力纔是自己現在不可或缺的東西。便是林海走了,從此不回來,自己還有女兒要依靠自己。賈敏低聲自嘲的一笑,“幸好,我還有婠婠,寶貝兒,孃親還有你。”身子一挺,緩緩閉上雙目,自己的女兒還在等着自己去照顧,自己也沒有時間來傷春悲秋。好吧,不管是盤古還是太一,我會記住我的承諾,我會幫助你們拿回你們所需要的,然後我們就兩訖了,互不虧欠,至於其它的,就看各自的緣分了吧,我不強求。
纖手輕揮,將弘給的法寶激發,身周法陣成型,連盤古之心所在一起籠罩其中。自己還是快點將本體內天道留下的規則之力煉化,徹底收回自己的本體,然後才能重啓女媧界,那纔是自己以後立足的根本,也是自己母女最後的退路。哭泣是沒有用的,眼淚也是沒有用的,還是自己的實力纔是真的。既然自己的路註定坎坷,那麼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自己也只有踏上去,反正自己身也舍過了,死也死過了,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她可委實是不知道了。賈敏苦笑,似乎自己就沒有順風順水過,大約就只能這樣逆風飛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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悽慘啊,偶追賈敏的同人,偏他們都從周更變成月更了,看樣子還有往雙月刊的方向發展。再不然就是不更,有的還乾脆斷更,偶等得花兒都謝了,乾脆就YY了倆章給自己出氣,親們見諒啊,馬上咱們就回主題。
還有謝謝algmiao的鮮花,謝謝親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