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299 大婚(四)
等賈母與鴛鴦跟在衆人後面趕到新房外面時,雖然倆人早有準備,知道弘必然不會虧了黛玉,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陽光下,各色鮮花如海,空氣中瀰漫着玫瑰與百合的芬芳,在花海中一座乳白色的玉石宮殿琳瓏剔透,上面鑲嵌的各色寶石與太陽鬥着光,閃花了二人的眼。到了近前,才發現這宮殿的牆面上還雕刻着各種精美的圖案,只怕隨便取一塊出去都是無價之寶。鴛鴦由衷的嘆了口氣,“再想不到姑娘們中居然是林姑娘的福氣最好,想當初那些人還都說林姑娘小性兒,身子又弱,只怕是個沒福的,現在看來,可真是活打了那些人的嘴了。”
賈母亦是連聲哀嘆,如此一門親戚,居然被自己與王夫人得罪了個徹底,以後也只能幹看着,半點都靠不上來,也無法獲得他們的半點幫助,真是想想都氣死人了。
到了裡面四壁也都是色彩鮮豔的壁畫,便是連穹頂上畫滿了,在各幅壁畫之間也鑲嵌着各色寶石。自穹頂上面又垂下豪華的枝形水晶大吊燈,上面無數的蠟燭與壁畫間的各色寶石鬥着光。屋子的四角都擺放着精美的雕像,或拿着美麗之極的花籃,或者捧着漂亮的各色鮮果。壁畫的下面鑲滿了巨大的水銀玻璃鏡,從各個方向將二人映入鏡中。窗前懸着石青銀繡獅子的天鵝絨帷幔,桌上擺着銀光璀璨的銀燭臺,水晶果盤裡堆滿了各種水果,好些自己連聽都沒聽說過,更不用說要怎麼吃了。
鴛鴦看得不住咋舌,驚道:“我的天啊,老太太,這得多少錢啊,我記得以前府裡也就怡紅院一扇穿衣鏡稍微大點,大家都像寶貝一樣伺候着,這兒居然這麼多。”賈母默然,她現在後悔死了,自己居然爲了個南安王府得罪了弘,看來賀蘭家的底蘊遠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看着滿眼都是自己叫不出名的精美器具,賈母甚至都有撞牆的衝動。
進了新房,二人更是目眩,不說器具了,只四壁上竟然是用自己叫不出名兒木頭與鑲嵌着無數翡翠、琥珀、美玉與黑曜石的嵌板做的壁板,整間屋子都被這些琥珀各色寶玉與黑曜石所包圍。賈母看得差點連眼珠子都突出來了,只怕自己隨便拿一塊壁板出去都夠解決賈府目下的危機了,她現在終於明白黛玉當初說的他們都不差錢是什麼意思了,單就這間屋子的一面牆,便足以買下十個賈府都還綽綽有餘。
至於黛玉現在躺的那張牀,賈母也從來沒見過,也不似自己見慣了的拔步牀,就只有一前一後兩個檔頭,雕刻着精美繁複的圖案,那上面也鑲滿了琥珀與那黑曜石似的石頭。帳幔什麼的都是從穹頂上直接垂落下來,至於那穹頂竟然是黑色的,上面鑲滿了閃閃發光的寶石,如同浩瀚夜空上的羣星閃爍。賈母等不識得,只知驚歎這裡面的奢侈,這一切遠遠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讓她幾欲嘔血,自己這是什麼眼神啊,平白得罪這樣一個人,他本可以是賈家最大的靠山。
玄女等卻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個聚靈陣,也不由的爲弘的苦心孤詣嘆了口氣。
玄女伸手輕叩牀板,嘆息道:“弘,這是冥界的紫鑽陰木吧,以此物爲牀的確有安魂凝神之效,只不過此物便是冥界也不多,你是從哪裡搞了這麼多的。”賈母大驚失色,原來這張牀竟然不是人間之物所制,難怪自己看久了會覺得昏沉沉的。
弘淡淡的道:“再珍貴的東西也是因爲有用才顯得彌足珍貴,那麼我自然要將它用着該用的地方。難道就因爲外人說它珍貴,我就得修個神龕來供着它不成。”
這下不要說賈母了,便是慕容景嶽也是吃驚不小,驚訝道:“賀蘭,你這是幹嘛?真的要金屋藏嬌不成,只怕婠婠不見得會喜歡。”這些東西似乎跟黛玉喜好南轅北轍,壓根兒就讓人聯想不到一處去。
弘也是好笑,“怎麼會,只不過這些東西都有安神之效,正好婠婠現在用得着,故而才這樣罷了,婠婠平日的起居仍在原先的地方,她纔不會喜歡這些冷冰冰的東西呢,她那邊我用得是水晶與養魂木,也有安神之效。”
賈母心下連連嘆息,卻是悔之晚矣。看了看黛玉仍然還是沉睡未醒,自己便是說的再好聽也沒什麼用。
弘看賈母眼神閃爍,不由的眉頭微皺,冷哼了一聲,多半又在打什麼主意吧。見衆人不住的驚歎,卻也害怕衆人喧鬧,吵到黛玉休息,含笑擡手道:“咱們還是到外面去說吧,這丫頭這倆天頭疼的厲害,只怕還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呢。”轉頭道:“紫鵑,你留下服侍婠婠。”
衆人會意,紛紛到外間坐下,紫鵑忙關上門,免得吵到黛玉。
賈母見狀也是無法,再說便是黛玉醒着,現在拉關係也爲時過晚,只好對弘道:“賀蘭公子,既然玉兒已經與公子成親,從此便是賀蘭家的人了,只玉兒自小被她爹孃嬌慣壞了,性子不好,還望賀蘭公子看在她還小的分兒上,多包容點。”
弘精緻的長眉一揚,似乎詫異於賈母的話,笑道:“這個便請賈太夫人放心,弘便是負盡天下蒼生,也絕不會負婠婠半點。”賈母與衆人聞言盡皆駭然,賈母忙道:“公子這是什麼話,玉兒福薄,如何當得起公子這話,你這樣會折了她的壽的。”
弘淡然道:“既然婠婠現在是我的妻子,那麼我自當護她周全,賈太夫人就不用操這個心了。”開什麼玩笑,這是我賀蘭家的事,用得着你賈太夫人來指手畫腳麼。
賈母一呆,只覺自己老臉無光,躊躇半晌方道:“賀蘭公子,老身叨擾已久,家中諸事煩心,現在玉兒既然已經成婚,老身就告辭了。”
弘微笑道:“是麼,那麼老夫人走好,敖潤,送客。”若是別人我或許還會客氣一下,賈太夫人,對你我可不敢,你走得越快越好,不然我可真不敢保證你的安全,這兒至少有一半的人恨不得生吃了你。不過話又說回來,若不是你如此賣力的話,婠婠又怎麼會如此容易的就被我騙回來了。算來,你也是一大功臣了,又是婠婠的外祖母,我就饒你不死吧。弘對自己的大度還頗爲滿意,若是外人,只怕早就扔給那些異獸做食物了。
賈母自己也無顏久留,忙扶着鴛鴦跟着敖潤出來,她見敖潤現在都還在這裡不由大大的鬆了口氣,既然敖潤在這裡,那麼寶玉應該是無事了。
玄女見賈母離開,也是一鬆,大出一口長氣,“哎呀,這禍害的祖宗總算走了。”
洛神撇嘴道:“璇兒,你別告訴我你怕這個死老太婆吧。”
玄女的手指捏得啪啪直響,翻了個白眼道:“怕,我怎麼不怕呢,我就怕我一個忍不住捏死了她可怎麼跟師尊交待呢。唉,月華,你都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不然的話這老太婆都不知道在陰曹地府打了幾個來回了。”
洛神賞了她一記白眼道:“真沒出息,那我方纔揍了她一頓是不是應該到娘娘面前去領死呢。”
玄女立即湊到洛神的面前很狗腿的道:“真的,怎麼不用留影珠?讓我也看看解解氣嘛。”
洛神泄氣的道:“璇兒,你還說呢,當時我都氣瘋了,衝過去便揍了她一頓,等想起的時候已經不能再打了,再打真的就要出人命了。”
玄女頓足道:“唉,我怎麼就沒有回頭看一下呢,要是我發現是你的話,我一定要躲在一邊看個夠。”
洛神鄙視的道:“璇兒,我向來打不過你,不過這次我可真的覺得蠻不錯的,居然搶在了你的前面。哈哈,璇兒,你終於落後了我一次。”
玄女看着她臭屁的樣子,差點忍不住就想衝上去開打,她這倆天忍賈母忍得好辛苦,都快把自己憋瘋了。清和慌忙將她拖了回來,陪笑道:“師姐,今兒可是小師妹的好日子,你要打我們也不攔,就換個日子好不好。”
弘笑道:“璇師姐,你也不用後悔,以後有的機會,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是不會那麼快就甘心去死的,他們還會拚命掙扎,凡是能想的法子他們都會想,能求的人他們也會一個不少的求個遍。你有什麼愁好發的,現在重要的是要讓婠婠如何才能看得開。”
鳳姐兒卻拉着賈璉早就躲到一邊去說自己的私房話去了,原來慕容景嶽想着黛玉已經與賈政等翻臉,怕黛玉的婚事舅家一個都不到黛玉的面子上不好看,所以將賈璉與賈芸都帶了過來。鳳姐兒見到賈璉差點沒高興的發瘋,婚禮上賈璉不想跟賈母碰面,一直躲在男賓席上,直到現在夫妻二人才有機會互述衷腸。原來這賈璉與賈芸二人被皇帝陛下在黛玉上門討債的次日就扔進錦衣衛集訓,然後慕容景嶽又親自給錦衣衛堂官趙全打了招呼,要他好好培養二人。
既然是皇帝陛下親自發話,堂官自是對他二人好好招呼,幾乎沒叫二人送掉半條命,幾天便脫了這倆位爺一層皮,本以爲自己都要死在裡面了,誰曾想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鳳姐兒摸着賈璉幾天不見便滿是血痂粗礪得不像話的手,哭道:“二爺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這以後可怎麼辦啊。”
賈璉苦笑道:“鳳兒,別哭了,熬出來就沒事了,現在我爵也辭了,在府裡也將老太太得罪了個透,不止老太太,便是宮裡的貴妃娘娘只怕也恨透了我,巴不得生吞了我呢。你其實應該謝天謝地的,我若不是趙堂官護着,只怕早就被理王的人給收拾了。”
鳳姐兒心一抽,那淚止不住又紛紛的滾了下來,哭道:“那可該如何是好啊,”
賈璉笑道:“沒事,若是以前恐怕我還得煩惱好久,現在沒事了。”反正也不過就是皇家兄弟蕭牆,我也不過就是站個隊罷了。現在既然已經跟皇帝捆到一起了,反而沒什麼顧慮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想了想又對鳳姐兒道:“鳳兒,這些事不是你能操心的,還不如在家安心養胎。我現在沒空,你得空還是讓人去莊子上收拾一下,也不必弄多好,能住人就成了,現在咱們今非昔比,還要那麼多虛的幹嘛。你也不能老呆在這裡,我瞧方纔林家已經跟老太太撕破臉了,再住下去只怕反倒對你不好。”
鳳姐兒略一猶豫,還是將賈敏的話說了,賈璉大爲駭異,驚道:“什麼,林姑媽居然沒死,林姑父也和她在一起。他們在哪兒?我的天啦,我怎麼跟林姑父交待?”恐怕林姑父見到我就恨不得撕了我吧。
鳳姐兒被賈敏抹去了關於九幽的部分記憶,也不是很清楚,只記得賈敏對扶持大房的要求。皺眉道:“我們也是被賀蘭大人帶過去做見證的,哪裡能很清楚,這個詳細的恐怕要問賀蘭大人才知道呢。唉,當初我便覺得不對勁,林姑父既然知道老太太與二太太要賴賬,居然還是將林妹妹送了過來,卻原來真的是爲了向林姑媽證明老太太不可靠。要林姑媽別相信老太太呢。”什麼時候自己的男人才能對自己也如此上心呢。
賈璉也是大皺眉頭,他可沒想到這裡面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嘆了口氣道:“好吧,反正姑媽的要求本就是我想要的,我現在對那家子也沒什麼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