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內人聲鼎沸。
學園祭已經迫近收尾,壓軸就要開演,而知道這點的攤位也紛紛關掉。受這兩點的影響,人潮以禮堂爲終點開始彙集。
聽着外面吵雜的人聲,紀雪妍輕輕壓住眼角,轉動無線電的旋鈕問道:“燈光測試一下。”
“瞭解,”有幾盞小型的燈光閃動幾次。
“這樣可以麼?”她扭頭朝身旁盛裝的女性問道。
對方比了個“ok”的手勢。
“好,接下來是音響。”
禮堂裡忽然想起一陣輕快的旋律,然後她用眼神示意身邊的女生開口說句話。
“沐春的話劇表演即將開始,敬請期待。”
“還真是抓住機會就要宣傳一波啊。”嘴角噙着一抹無奈搖晃腦袋,她繼續開口,“現場情況如何?”
這次迴應她的是陳禹:“沒問題,雖然有部分人已經站着在看了,不過還有一定的空間。”
紀雪妍點頭,鬆口氣般舒緩了眉毛:“那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大家再堅持一下,再有兩個節目就可以去慶功宴了。”用這句話做收尾的結果就是,在她關閉設備的前一刻,幾聲微小的歡呼響起了起來。
聽到這一反饋,她不禁翹起嘴角,旋即轉身四十五度:“顧會長,還有需要確認的嗎?”
“有。”顧曼點頭,五官中顯出幾分挑釁的意味,“要是因爲我們的表演讓你們沒法收到預期的效果,紀會長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帶着溫和的笑容輕輕搖頭,紀雪妍的目光毫不退讓地緊盯過去,“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把話說的太滿,我們這邊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哎呀呀,沒說能夠勝過我們,是不是信心不足啊?”
紀雪妍輕描淡寫地做出回擊:“我只是不想空談,所以僅僅把事實講了出來。”
“呼,就是說我是在空談嘍?”
“是不是隻有等結果出來才能確定。”
“哦?那我就稍微期待一下結果能夠讓我眼前一亮吧。”說着,她豔麗的嘴脣湊到紀雪妍耳邊,“如果是紀會長你親自上場,我還會不安,不過現在……”
“小看我家副會長可是會吃苦頭的。”
“是嗎?”顧曼轉身邁開腳步,背對着她揮動手掌,“這話我會記住的。相對的,我這邊也有句忠言相告。”
“洗耳恭聽。”
“不高看我的話,你也會吃虧的。”
說罷,她就落位給出了“開始”的信號,帷幕隨之緩緩拉開。
盯着她的背影,紀雪妍從她的話裡莫名感到了淡淡的違和。
……
平心而論,顧曼的表演天賦應該是極爲恐怖的。再加上平時一直都在擺出各類假面,她演繹起角色簡直是得心應手。
從登臺的最初,一身華美裙裝的她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隨着劇情的發展,她逐漸勾勒出了一個豐滿的角色。她因爲喜悅而笑顏如花,因爲苦惱而黛眉緊鎖,因渡過難關而拍手歡慶,也因遭逢痛苦而潸然淚下。
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着觀衆的心絃。
其他角色完全淪爲了陪襯,與她演對手戲的人也完全不夠格,在場下的人看來,這就是一部會動會講的個人傳記。她個人的轉變,撐起了整齣戲劇的全部。
即使在落幕之後,人羣也愣了兩秒才爆發出驚人的歡呼和掌聲,久久不能消散。
……
在後臺看過整場演出,楚繪和洛凌筱同時嘆息出聲。
雖說她的個人出彩是可攻擊的部分,但效果到了這種地步,還是難免惹人不安。
轉身回望。衆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知道這樣不是辦法,楚繪在猶豫片刻後,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老實說,她演的確實精彩。”
聽到她這樣不加掩飾地讚美,衆人面面相覷。
“不過,這正是我們的機會。”等待着不安的情緒蔓延了一陣,她猛地揮手揚起下頜,“如果對手太過稀鬆平常,我們就算勝了,也不會有太多的滿足。”
不用下面開口,她也能知道衆人現在會有“可眼下這種情況想贏也太困難了”之類的念頭。所以她緊跟着露出嘲諷的嘴臉:“莫非諸位怕了?”
“如果有誰現在覺得自己低人一等,那就直接選擇放棄好了。”她扯起冰冷的嘴角,“連自己的努力都相信的傢伙,確實沒什麼好看的。”
“別開玩笑了。”打斷她的是洛凌筱。
此刻,她臉上帶着淡淡的怒氣,前跨一步:“都已經走到這步了,我們怎麼可能會放手。”
“啊啦,副會長你這麼說我自然相信,不過嘛。”楚繪沒有掩飾地掃過衆人,“這裡所有人都有這樣的骨氣嗎?”
“怎麼沒有?”有人叫出聲來。
接着就是各式各樣的反駁,本來還有些膽怯的人,如今也開口表現出了決心。
等到人羣的氣氛差不多調動起來了,洛凌筱伸手攔下衆人:“諸位,先安靜一下。”
稍微停頓等到人羣靜下來,她纔再次開口:“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在這裡爭吵,而是上去用我們的實際成果說話。”
人羣仍然殘留着不安。
她勾出燦爛的笑臉:“如果說單比個人,我們誰都不會是顧曼的對手,甚至可能都沒有比較的價值。不過,這不是個人的較量,我們作爲整體的實力,絕對要在她之上。”
不少人的目光亮了起來。就在這時,紀雪妍走進來,輕輕吐氣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大家不留遺憾地上吧。”
“哦!”
得到氣勢遠超預想的回答,她輕輕眯起眼睛,目光在洛凌筱和楚繪身上徘徊一番,但最終也沒有開口。
衆人魚貫而出,走在最後的洛凌筱經過楚繪身邊的時候稍微放慢了步調:“合作愉快?”
“抱歉,我可不覺得有值得開心的地方。”
“我還以爲你不在乎這些呢。”
“那我也不想在這時候惹人不快。”
“放心,他們冷靜下來就會發現你是故意的了。”洛凌筱的聲音漸漸遠離,“不過既然不喜歡,一開始就別這麼做不就好了?”
楚繪沒有轉頭,垂下眼簾低聲說道:“可惜,我不會別的方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