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自家妹妹的姿態絕對算得上出類拔萃。連體的運動泳裝雖然包裹住了大片的肌膚,但因爲貼身的關係,身體的曲線還是有完全展現出來。
盈盈的腰身,偏瘦但肌肉緊實的大腿。從客觀角度來看,除了某些部分因爲年齡的關係——當然也有可能不只這個原因——還存在肉眼可見的差距外,可以說更有千秋。
然而落在陳禹眼裡就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了。在會長那裡感受到的不知所措如今就完全體會不到。以至於在發表感想的瞬間,他內心毫無波動。
照實說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然而問題就出在他把這種平靜反應到臉上了。
有之前明顯的動搖作鋪墊,現在被認作敷衍了事也是無可奈何的。
落入水中的陳禹渾身一顫,不是因爲水溫,而是人在危機降臨時的本能。
“吶,我說。”右手壓着頭髮蹲下來,陸詩瑤嘴角揚起,語氣輕快,但最關鍵的雙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如果你不認真回答,我說不定會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
“你冷靜一下,這可是在外面。”
“你們家每天都在發生什麼?”還在考慮怎樣緩和事態的紀雪妍登時目瞪口呆。
陳禹連忙擡手捂住前額:“不是那個意思,總之先冷靜。”
然而妹妹張大的瞳孔有些輕微的渙散:“有時候啊,人的理智比想象中還容易斷裂。”
“請相信人類的忍耐程度。”
“你想被咔嚓掉嗎?”
果然已經進入不聽人說話的境地了。
“不要做那麼危險的發言啊。”
“那就啪嘰?”
“就算換成可愛的擬聲詞不還是一個意思嗎?”
“煩死了,趕緊選,是咔嚓還是啪嘰。”
“哪個都不要,我想活命。”
“切,真是個貪婪的傢伙。”
“我可不覺得要活命是那麼過分的要求。”
聽到兩人逐漸拔高了音量,紀雪妍無奈地按住眼角嘆息道:“你們兩個小點聲,這裡還有別人呢,萬一被聽到可就不好了。”
陳禹立刻收聲,陸詩瑤雖然面帶不忿,但在向對面瞥了一眼後,也沒再繼續下去。
勉強終止了爭端,會長搖搖頭:“如果是正經一點的事我也能理解,但是詩瑤,他又不是在敷衍你,那麼激動幹嗎?”
“只是有點不爽……好了好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嗎?”
“用這種語氣說就是還覺得自己沒錯。”
“我錯了。”
震驚到幾乎忘了呼吸,陳禹瞪大雙眼盯着兩人,腦子幾乎停止運轉——什麼時候自家妹妹居然這麼簡單就服軟了?
下意識地詢問出聲,紀雪妍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稍微比拼了一下耐心。”
莫名從中感受到了寒意,他打了個寒顫,深呼吸才讓自己穩定下來,只是臉上的笑容還是無比僵硬:“原來是這樣。”
“就是這樣。”對方點頭,隨即伸手點過來,“在這件事上,你也不是沒有過錯。”
陳禹摸了摸鼻尖。
“不論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用那種狀態說出來都是對提問者的不尊重。”
被人用正氣凜然的姿態說教,他下意識地低頭:“抱歉。”
“要道歉的對象應該另有他人吧?”
於是陳禹就帶着有些奇異的心情朝妹妹道了歉。朝她低頭也不是第一次做,但這樣被人責令倒還是第一次,稍微覺得彆扭了些。
“好了,這樣就算解決了吧。”
“纔沒有解決——只是暫時擱置而已。”
“你就別那麼斤斤計較了,難得出來一次,大家就忘掉不愉快嘛。”
陸詩瑤撇嘴:“得了便宜就賣乖。”
紀雪妍堅定地搖頭:“並沒有得便宜。”
趁着話題從自己這邊移走的空檔,陳禹爬上來,而後低聲提醒道:“楚繪過來了。”
三人默契地住口。
不過扎堆站在一起的人之間毫無交流還是會讓人覺得異常,所以考過來的楚繪滿臉狐疑地掃過幾人,似乎是想從表情中看出端倪:“你們剛纔在做什麼?”
臉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淡淡微笑,紀雪妍開始敷衍:“隨便聊聊。”
“在我的印象裡,一般這麼說的都不會簡單。”
“是你想多了。”吐字雖少,但陸詩瑤語氣中的肯定卻是明確無疑的,甚至在陳禹聽來,其中還要隱約的的威脅。
但願是想多了——他嘴角微微抽動。
值得慶幸的是楚繪並沒有發揮她唱反調的天賦,僅僅是挑了挑眉就不再言語:“哦,看起來是沒什麼特別的。”
“你就信了?”——陳禹狠狠咬緊牙關,纔沒讓這聲音從牙縫裡露出來。
沒有聽到這一疑惑的楚繪繼續說了下去:“能不能拜託幾位擺個造型讓我畫一下呢?”
“可以拒絕嗎?”在聽到的瞬間他心裡就升騰起了不妙。
不過紀雪妍就體會不到這份苦心,轉過頭來輕輕翻了個白眼:“這麼急着拒絕幹嗎?只是幫個忙又不會怎麼樣?”
“通常來說是不會有問題,但這可是她啊。”
“你這是偏見。”楚繪叉着腰伸手指過來,“你再這樣說我就要告你誹謗了。”
“怎麼說也不至於那麼嚴重。”
“好了好了,兩個人都先冷靜。”紀雪妍連忙插入話題,“楚繪你先說說看,想要我們做什麼?”
對着陳禹細細上下打量一番,她摸着下巴開口道:“那就先試試背靠背的姿勢好了。”
長髮的少女異常敏感:“誰和誰?”
“這就讓他自己選好了。”
“那我可以選擇不參與嗎?”陳禹果斷嘗試脫身。
然而楚繪完全不給機會:“當然不行,我要畫的主體就是一男一女。”
“用兩個女生代替一下不行嗎?”
“那樣表情就不到位了啊。”她揮動手掌的姿態堅決無比。
陸詩瑤撥弄着髮梢:“你這是在挖坑吧?”
同樣露出複雜神情的還有會長,她食指捲起額前的碎髮:“我覺得現在這樣做並不合適。”
“兩位,先別管那麼多。”擡起手掌攔下兩人的反對意見,楚繪嘴角勾起奸詐的弧度,“你們不想知道他的選擇嗎?”
沉重的壓力瞬間落在陳禹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