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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天,何相宇打電話給林小可:“小可,有空嗎?今天我休息,我們一起去青秀山看桃花,好不好?”
林小可說:“好。”
南寧青秀山,又名青山,泰青嶺,因林木青翠,山勢秀拔而得名,位於南寧市東南郊。每逢三月,是桃花盛開的季節,來此踏春尋芳的人衆多,到了人頭攢動,人山人海,人歡馬叫,摩肩接踵的地步。
“踏遍青山人未老,桃花這邊最好。”
青秀山風景區的“桃花島”, 漫山遍野的桃花,在明媚的陽光照耀下,成片的花海像彩霞片片,叢叢桃花嵌其中如繁星點點。數百株色彩豔麗,花型各異的桃樹開得正旺,沿着島內小徑錯落分佈着壽星桃,碧桃,日月桃,五彩桃,雙色桃,人面桃,菊花桃,毛桃等10多個品種5000多棵桃花正恣意開放,盛景蔚爲壯觀。
桃花,像了玫瑰花一樣,代表着愛情。
《國風.周南.桃夭》曰: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室人。
來看桃花的人,都希望可以沾上桃花的運氣,尤以單身漢和情侶爲甚:單身漢是向桃花許願,希望交上桃花運;情侶是向桃花還願,希望百年好合。
何相宇和林小可亦如此。
林小可帶了數碼相機去,她和何相宇興致勃勃,拍了一張又一張“人面桃花相映紅”的相片,甚至還叫了旁邊的小姑娘幫忙,拍兩人的合照,那個熱心腸的小姑娘說:“你們夫妻倆,好恩愛哦。”
林小可微笑。
何相宇也微笑。
兩人都沒有反駁。
看完了桃花,林小可和何相宇便到了桃花島旁邊的觀音禪寺裡去祈福,希望佛祖保佑自己,家人,親戚,朋友,平安健康,做事情順順利利。儘管林小可平日裡一向都是新思想新作風,不迷信,但看到進禪寺的人都拿了香,她也入鄉隨俗,有樣學樣,誠心誠意的也要了一柱香。
何相宇也要了一柱。
林小可掏錢比何相宇快,她說:“兩個人的。”
攤主還沒有說話,何相宇已笑了,他說:“燒香拜佛,得自己請自己的香,不能由別人付香火錢。”
林小可眨眨眼睛,不懂。
攤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看了他們,不禁笑:“看,你老公還比你懂。”
誰都以爲他們兩人是夫妻。
何相宇還真的比林小可懂得多,他知道進門時儘量不要走正門,因爲方丈趄晚課時都是從正門進的,其他的人應該從偏門進出,男左女右,進出去時儘量跨右腳,不要踩在門檻上,據說門檻是神的肩膀,踩了就是不敬。
上香時先上香後禮拜,敬在一個爐中三支香就夠,並不是多多益善;廟裡的墊子是間是給出家人拜佛用的,男人跪拜用左邊,女人用右邊;許願時心要虔誠,不可以隨口胡亂許願,因爲許願一定要還願的,如果沒把握做到,就千萬別許願。
林小可跪了在大雄寶殿裡的佛祖跟前,恭恭敬敬地磕頭,嘴裡唸唸有詞:“菩薩保佑,保佑老爸老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何相宇也跪在旁邊,也念念有詞:“保佑我媽身體健康,保佑我心想事成,結婚生子。”
磕完了頭,林小可童心未泯,跑去求籤。
林小可所抽的籤爲:上籤。
解籤:忘了足。伊人爲我記之。如一雙鞋可適君汝之足也。忘一己之腰。伊人又爲帶來帶。又適人。如此之良緣。爾。有何言拒之。必須速求之。合之。
林小可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問了何相宇,何相宇笑:“你是讀中文系出身的,現在又和文字打交道的,我這個學醫的人,又怎敢班門弄斧?”——其實,林小可是明白的,何相宇也是明白。不過林小可不甘心,怕自作多情的自以爲是,便拿了去給寺廟裡專門解籤的和尚解。
和尚問她:“求什麼?”
林小可看了何相宇一眼,何相宇也在看林小可,林小可說:“婚緣。”
這和尚也有五十歲了吧?學問很高深的樣子,他說:“有了心上人了吧?這籤說,要你把握眼前人,而且要加快速度結婚,雖然他是適合你的人,但是同樣他也適合別人。不要拒絕他,要不會錯過這良緣。”
林小可說:“哦。”
真的是這樣嗎?
這籤,真的這樣靈驗?
何相宇還在看林小可,沒有說話,但神態彷彿在說:看吧,佛祖都說了,不要錯過我和你的良緣。
林小可決定要嫁給何相宇,並不是因爲那支上籤。
而是因爲老媽。
老媽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已開始出現消瘦,發熱,全身衰竭,惡病質等症狀。醫生說,是因爲淋巴系統擴散到遠處的器X官而出現相應部的轉移,再發展下去,會導致腎功能衰退,以致尿毒症。
總的一句話來說,老媽在世的日子,已不多。
老媽最大的心願,是希望看到林小可出嫁。
林小可又豈能不孝?
老爸說:“五一是國際勞動節,是個好日子呢,當初我和你媽結婚,是在五一節那天,如今一轉眼,幾十年過去了。可可,你和相宇,也在五一節結婚吧。”
何媽媽也贊成:“對啊,你們倆個也老大不小了,早晚也是要結婚的,就五一節吧。”
長輩們都怕夜長夢多。
或,節外生枝。
林小可說:“好。”
何相宇也說:“好。”
天時,地利,人和,爲什麼不呢?
正常人,總得要結婚生子,那就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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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前的一個星期,林小可和“緣分的天空QQ羣裡的網友們出去狂歡。計劃先一起聚餐,然後泡吧。林小可決定在成爲別**子之前,就放肆地玩一次。以後,結了婚,林小可就得修心養性,做一個好兒媳,好妻子,然後,是好母親。
是週末。
何相宇剛好也休息,他問林小可:“我可不可以做你的拖拉機?也跟了你一起去?”
林小可說:“好啊。”
何相宇不同張子良,何相宇要比張子良好得多。張子良從不肯公開林小可,從來都把林小可放到一個見不得光的角落裡。而何相宇,卻以林小可爲傲,人前人後的叫林小可:“我的女朋友。”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和林小可,是一對兒。
QQ羣很久沒有搞活動了,去吃飯的人比平日裡多,算算起來居然有二十多快三十人,坐了滿滿的三臺桌子,把小小的餐廳包廂,擠了個水泄不通,人歡馬叫。
由於人多,或時間觀念不強,或有事遲到,或塞車,或找不到地方,來的人時間不統一,拖拖拉拉,拖泥帶水一樣。點菜的時候,一個說這道菜不好吃,一個說不喜歡那道菜,七嘴八舌,一大羣人,嘰嘰歪歪的嘴巴翻了個不停,雞一嘴,鴨一鴨,吵來吵去,變成了蛤蟆坑。
原先定好吃飯的時間是六點,結果七點半過了,菜纔開始陸陸續續上桌。
俗話說,人多好辦事。看來,這話也有失策之處,如今是人多手腳亂。
菜上臺之前,林小可撇下何相宇,去了一趟衛生間,蹲小號。從衛生間出來後,林小可接了一個電話,是鄧佳如打來的,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太久沒有見到她,問候一聲而已。
林小可只管低頭打電話,也沒有看路,不小心就和迎面而來的一個人撞了個滿懷,幸好林小可反應靈敏,手腳夠快,緊緊抓牢了手機,避免了讓手機跌到地下,來個落地開花,五馬分屍的場面。
那手機,是張子良買給林小可的,林小可寶貝得不得了,一直沒有換。
林小可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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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可還沒來得及擡頭,還沒來得及對和她相撞的那個人說“對不起”,不管是她撞他,或是他撞她,禮貌上總得道歉一聲,反正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又不需要花很大力氣,更不需要動用本錢。
不想那人卻伸手,猛地拉了林小可的手,拼命地搖着,不理會男女之間,是應該授受不親,他的聲音興奮莫名:“林小可,是你?真的是你?”
林小可驚詫地望向他。
她認得他嗎?那是一個高個子的年輕帥哥,真的很高,比林小可高出了一兩個頭,有一張明星般的秀氣臉龐,一雙帶笑的眼睛,眼眸煥發出興致勃勃的光彩,牙齒很白,笑起來的時候脣角上揚。
林小可瞪目而問:“你是誰?”
高個子帥哥聳聳肩,瞪她一眼,不滿:“咦,林小可,你還真的是貴人多健忘,連我也不記得。”
林小可也跟着他聳聳肩,也瞪他,一邊自嘲:“老了,記性不好。”
帥哥說:“切,你才三十歲,青春活力得很,老什麼老?”
林小可說:“三十歲快過了,準備三十一歲了。”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麼,睜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高個子帥哥,林小可奇怪:“咦?你不但知道我的名字,還知道我的年齡,看來不是認錯人,是真的認識我。”
帥哥啼笑皆非:“我當然認識你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
林小可白眼看他,不耐煩和他東拉西扯,她肚子餓,等着要吃飯,沒好氣地說:“你到底是誰?快自我介紹,要不我走人,不理你。”
帥哥只好自我介紹:“我是吳將啓。”
吳將啓?
林小可腦子裡搜索了一下,還是想不起來,她搖頭,實話實說:“不認識。”
這次輪到吳將啓白眼看她,自鼻孔裡哼了一聲:“什麼不認識?在哈爾濱,我和你還有子良一起吃過飯,泡過網吧。後來子良出事,你又折回哈爾濱,我去火車站接你,你還把三萬塊錢交到我手中。”
啊,他是吳將啓。
林小可想起來了。
事隔了這麼久,她還真的記不起他來了。雖然這吳將啓,操着一口字正腔圓的東北口音,如果不是他提起,林小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他來。
林小可問他:“你怎麼來南寧了?”
吳將啓說:“子良在南寧開了一間裝潢公司,叫了我入夥,我是學裝潢設計出身的,專業對口,剛好也想換個工作環境,所以就過來了。”
林小可說:“哦。”
想了想,林小可還是忍不住地問:“他,他還好嗎?”
吳將啓反問:“你是說子良?”
林小可說:“嗯。”
吳將啓說:“不好,你想你,想得幾乎要發瘋。林小可,你幹嘛換了電話號碼?原本用的那個QQ也換了,還搬了家,害得子良找你不着,急得不得了,就差點沒有報上登尋人啓事了。”
林小可默不作聲。
那又怎麼樣?
吳將啓是個局外人,哪裡懂得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手舞足蹈,興高采烈地說:“哈哈,還真的是巧,沒有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現在子良也在這兒吃飯呢,我們在那邊的包廂,陪了一個客人吃飯,我告訴子良去。”
林小可連忙拉了吳將啓:“不要告訴張子良,我在這兒,也不要告訴他,你看到我。”
吳將啓很奇怪:“爲什麼?”
林小可嘆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我過幾天要結婚了,未婚夫剛好也在這兒吃飯,我不想節外生枝讓我的未婚夫誤會了去。而且,我和張子良,已經成了過去,我不想見到他。”
其實,此時此刻的林小可,怎麼會不想見到張子良呢?她有半年時間,和張子良杳無音信,她無時無刻不想念着張子良,甚至午夜夢迴,她還看到張子良在叫她“寶貝”,或“老婆”。
醒來,林小可總是痛徹心痱。
如今,張子良就近在咫尺,林小可怎麼不心情澎湃?
但,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她不能三心二意,更不能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