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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可不但睡得着,還做了一個夢。

是美夢。

她結婚了,新郎是一個身高相貌和張子良差不了多少的男子,高大英俊而且事業有成,林小可知道他不是張子良,張子良沒有那麼溫柔的眼神,沒有那麼的對她一心一意。張子良也來參加林小可的婚禮了,張子良的臉上,帶着一臉的絕望。

林小可看着他,得意洋洋地笑。

最後,林小可說:““張子良,以爲地球沒了你就不會轉?告訴你,沒了你,地球不但能轉,而且轉得還要快呢。”

哈哈哈!

林小可笑着笑着,就給笑醒了。

林小可另外一個醒來的原因,是因爲肚子餓,“咕咕”的唱山歌。車窗外,夜色漆黑一片,彷彿墨汁一樣,不留一點點的光與明。大概是晚飯的時間早已過,過道里,不再有推着快餐的車子經過。

林小可起牀,決定去餐廳找東西吃。

踏着梯子下去的時候,她看到張子良還在睡覺,蒙着被子大睡。林小可常常很奇怪,這樣蒙着被子睡覺,爲什麼張子良從來沒有被憋死的機會?不是說,這樣睡覺方式不好麼,不安全。

林小可還是忍不住,輕聲地問了他:“去吃飯不?”

張子良一動也不動,大概是睡着了,沒聽到,所以沒有回答。

林小可只好獨自一個人去餐廳。

走了兩節車廂,看看好像不對頭,問了乘務員,才發覺走錯了方向,只好又再折了回來。快到餐廳的時候,林小可又發現了一個問題,咦,她忘記帶包包了,口袋一分錢也沒有。再次的又再折回去拿。

張子良睡在他的睡鋪上,看到林小可走了又再回來,回來了又再走,走了又再回來,反反覆覆,便伸頭過來望她。

他奇怪:“你幹嘛?”

林小可說:“去吃飯。”

張子良說:“吃飯用走來走去的麼?”

林小可說:“第一次是走錯了方向,這次是忘記拿錢包。”

張子良很沒風度,罵:“豬!”

林小可問他:“你吃不吃?”

張子良面無表情:“你先去,我一會兒就到。”

火車餐廳上的菜很貴,價錢都是翻了一翻不止的,也沒什麼菜式,如果不滿意,可以拍屁股走人,反正他們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釣的,不會搞強賣強買這招。林小可不想回去找方便麪泡,她吃方便麪都吃怕了,能夠不吃則不吃。

因爲來得晚,大概原料用光了,餐廳上更沒什麼菜可點,林小可便胡亂的點了其中的兩菜一湯。剛坐一會兒,菜還沒上來,張子良他老人家便大擺大搖架到了。

還緊繃了一張臉,彷彿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錢的樣子。

他教訓林小可:“包包乾嘛不隨身攜帶?亂扔亂扔,給別人偷去了怎麼辦?”

林小可不以爲然:“包包裡又沒多少現金,不過是些銀行卡之類的,小偷拿去也沒用,沒密碼錢取不出來。”

張子良說:“那也得要隨身攜帶呀,給小偷拿走了,我看到時候你身上一分錢都沒了,你就會呼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了。”

林小可瞪目:“我身上沒有錢,哪你呢,你也不會沒有吧?”

張子良說:“如果我不在你身邊呢?”

林小可說:“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出門的話,我常常一個口袋放了一點錢,給偷去了這邊,那邊還有錢。不過我運氣好,大概我不像有錢人,小偷從來沒光顧過我。”

林小可爲了證實“大概她不像有錢人,小偷從來沒光顧過她”此話沒有虛言,林小可還舉了例子:“像上次我從哈爾濱回來,我的行李袋塞有三萬塊現金,我還不是亂扔在臥鋪裡?我照樣睡了像死豬一樣,上廁所的時候也沒帶去,自哈爾濱到北京,再從北京到南寧,還不是好好的?一張也沒缺。”

張子良第一次聽到有這樣的事,雖然事隔很久,還是忍不住嚇了一大跳,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那次,林小可帶了三萬元現金,張子良是知道,那錢還是因他而起的,他也是後來才知道,他父親將了三萬現金親手還給了林小可。

三萬元人民幣,對有錢人來說,不過是餐桌上掃下來的麪包渣,但對貧窮人來說,雖然不至於是天文數字,卻是一筆巨大的財富。給一個黑心腸的歹徒知道了,爲了這三萬元,估計林小可連碎屍都有份。

張子良瞪林小可:“那是你的運氣好,別以爲你每次都這麼幸運。”

林小可也瞪他。平日裡的林小可,也不是一個牙尖嘴利的人,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天對張子良,向了刺蝟學習,有事沒事就刺張子良幾下,她嘟噥着:“再不幸運,也沒有比遇到你更不幸運了。”

結果張子良被得罪了,桃花眼圓瞪,憤怒難遏。

真的是這樣的嗎?她遇到他,真的是不幸運的嗎?

林小可連忙低下頭,吃飯。

她眼睛小,真正與張子良四目相交起來,針鋒相對,她還真的不是對手。所以林小可有自知自明,三十六計,走爲上計。說白了,這個“走”,便是“逃”,逃避的“逃”。林小可垂下眼睛,逃避着,努力不讓她的眼睛去接觸張子良的眼睛。

張子良用了他那雙曾經迷人的曾經含情脈脈的眼睛瞪着林小可,七竅幾乎要冒出煙來,一邊胡亂的扒了幾口飯下肚,一肚皮的鳥兒沒處可去,他借題發揮,又找了理由來罵林小可:“媽的,我剛纔睡得好好的,你一句‘去吃飯嗎’就吵醒了我!媽的,我最討厭別人在我睡熟的時候吵醒了我。”

這回輪到林小可七竅要冒出煙來了。

她怕他肚子餓,好心關心他,誰知好心遇雷劈,彷彿六月飛雪一樣冤。

林小可鐵青着臉,也用了她那雙小小的曾經迷人的曾經含情脈脈的眼睛瞪着張子良,她發揮着她寫小說的想像力,把責任推卸得一干而淨:“我又沒指名點姓,你怎麼知道我是問你?你爲什麼沒認爲,我是問對面的帥哥‘去吃飯嗎’?你那麼自作多情,給聽了去,關我什麼事?”

張子良氣得不能再氣。

林小可的能說會道,還真的令他招架無力。

人家說,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動物。張子良原以爲林小可與衆不同,沒有想到,都是一路的貨色。什麼叫做日久知人心?這便是了。

林小可眼睛看着窗外,窗外的黑暗像了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世間裡所有的一切,林小可忽然的,輕輕地說:“有什麼關係?反正沒有下次了。”

她已累,也倦,也失望透頂,不想再重複這樣望不到盡頭的日子了。

張子良的臉更陰沉,怒髮衝冠了,彷彿一像觸怒了的小貓,尾巴的毛都給豎了起來,目中流露一點兇光,呶牙脈齒:“你說什麼?”

林小可沒有看他,還是望向窗外:“我沒有說什麼。”

張子良的聲音咄咄逼人:“你說,沒有下次了。我告訴你,這話,你已說了第二次了。你說,是什麼意思?”

林小可噤聲。

她不想吵。有這個必要吵麼?反正吵來吵去,還不是一個樣?她改變不了他,正如他也改變不了她一樣。

林小可低頭,扒完了最後一口飯,嘴巴也沒擦,便站了起來:“我吃飽了,也困了,去睡覺。”

然後,不再理會張子良對她瞪目而視,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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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可剛剛爬上她的鋪位躺了一會兒,張子良也回來了。

“喂。”他叫她。

林小可一動也不動,裝作睡着了。

張子良又再叫:“喂。”

林小可還是沒有反應。

張子良沒有法子。大庭廣衆,見不得把林小可拉了起來責問她爲什麼不回答他吧?其實他叫林小可,也沒有什麼事,只不過火氣剛剛落下了點,叫她一聲,僅僅如此而已。

林小可知道張子良睡不着,她聽到了他在上面輾轉反側的聲音。

林小可也睡不着,也輾轉反側。

後來林小可索性不睡了,她跑去衛生間蹲大號。

自衛生間出來的時候,林小可看到吸菸區站着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略略單薄的身型,低着頭,在哪兒無聊地吸菸,白色的煙霧瀰漫在周圍,在空氣裡寂寞地飄散。

那個男子,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清秀而孤清。

看到林小可注意到他,他回過頭來,咧開了嘴,微微地一笑:“嗨。”

林小可也說:“嗨。”

陌生男子問:“要不要來一支?”

林小可說:“好。”

林小可走了過去,接過男子遞過來的煙,男子幫她點上了,林小可說:“謝謝。”其實。林小可並不會吸菸,也從來沒有吸過,但不知道爲什麼,她此時此刻,真的真的想吸。是不是吸了煙,便忘記了一切的煩惱了呢?

林小可拿煙的姿勢,根本就是不得要領,剛吸了一口,便拼命地咳嗽了起來。

男子問:“第一次吸菸?”

林小可點點頭。

男子又問:“不開心?”

林小可又再點點頭。

男子很斯文,不說話的時候,神態有點憂鬱,他的身上有一種儒雅氣質,清秀的臉孔有點蒼白,嘴脣薄薄的,笑起來便露出了兩排整齊雪白的牙齒。他的頭髮,濃而略卷,絡腮鬍子颳得乾乾淨淨,如他身上的白衣服,清爽,乾淨。

男子說:“我也不開心,失戀了。”

林小可問:“很愛她吧?”

男子說:“我和她在一起,也有五年了。五年,一千八百個日子,沒有愛情,也有感情的吧?”

林小可問:“爲什麼要分開?”

男子說:“她嫌我窮,沒有房子也沒有車子,家裡還有一位年老體弱的母親。”

林小可驚詫:“這也是理由?不是說,愛情是偉大的嗎?愛一個人,便要容納他的一切嗎?”

男子苦笑:“現在的女子,很現實。”

林小可手中的煙,吸了兩口。吸一口,便要咳嗽一陣,再吸一口,又要咳嗽。但林小可並沒有把煙扔掉,還要吸第三口。做什麼,都有個開始吧?也許吸多了,便習慣了。不想第三口煙剛放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吸進肚子裡,後面突然衝上來一個人,一把奪過了。

是張子良。

張子良像了一座大山似的橫了在林小可跟前,眼神灰暗陰森。

林小可氣急敗壞,伸手要把煙奪回來。

她吸她的煙,又與他何干?他管不着。

張子良不讓她搶,也不出說話,把奪過的煙拼命地扔了在地上,狠狠地用了腳踩,踩了個稀巴爛碎。然後,伸了手拽林小可,他的手像了鐵鉗一樣,緊緊地拉了林小可的胳膊,不讓林小可有掙扎逃脫的機會,霸道地像老鷹捉小雞般,連抱帶推,把林小可風捲殘雲似的推回她的臥鋪旁邊。

林小可忍氣吞聲,沒有和張子良撕打。

也忍氣吞聲,沒有破口大罵。

怎樣撕打?怎樣破口大罵?這是公共場所,林小可沒有演醜劇給別人觀看的興趣,她對做潑婦行爲也沒有經驗,也許張子良就是欺負她這點,所以把她當作了手中的麪糰,搓圓又搓扁。

張子良就是看不慣,半夜三更的,林小可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男子,單獨在一起眉來眼去,從來不吸菸的她,居然還接過陌生男子的煙來抽。林小可也不想想,如果陌生的男子對她不懷好意,在煙裡下了迷魂藥,到時候哭都沒有眼淚了。

張子良自問,他是不是吃醋了?所以有這麼大的火氣。

隨即,張子良又否認,他怎麼會吃醋?笑話,他會吃醋麼?他只不過是不放心林小可,關心她是應該的,林小可爲人太單純,從來沒有防人之心,在她的世界裡,除非殺人放火,要不天下沒有壞人。

林小可平白無故的給張子良這麼一拉一拖,氣得肺都險些炸開來了。

她狠狠地瞪他。

張子良也瞪她。

已是午夜了,火車車廂內已熄了燈,四周圍靜悄悄的,很多乘客都睡熟了,也有在半睡半醒中的,有人在“悉悉”的翻身,還有人輕輕地咳嗽了一兩聲。

空氣如水,靜靜地把人淹沒。

黑暗裡,林小可和張子良就這麼的互相地瞪着,四目相對,像了兩隻獸,決戰前的沉默。

良久,良久。

終於,林小可嘆了一口氣。何況要計較這麼多呢?她和他,沒有機會這樣,再下一次了吧?以後想吵,想鬧,也沒機會了。

林小可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子,爬上了她的睡鋪,睡覺去。

剛剛躺下來,林小可就聽到了張子良也上了他的睡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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