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襯衫打底,外面是一件羊毛背心,此時的傅先鋒若是拋開了他臉上因爲盛怒而顯得漲紅和猙獰嚇人的表情的話,怎麼看都是一個溫文爾雅能迷死不知道多少少女少婦的成熟大叔。
他陰沉的臉色因爲傅凰的到來稍微好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低沉地說:“你回來了,跟我上書房。”
說着,父女倆就丟下了滿屋子的人到了樓上的書房。
進門來,傅凰反手關上了門,見到傅先鋒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又重重地把茶杯砸在名貴的紅木書桌上。
“爸,是不是出什麼大事了?”傅凰皺眉問道。
傅先鋒咬了咬腮幫子,沉聲說:“你哥哥出事了。”
傅凰揚起眉毛看着傅先鋒。
“他居然揹着家裡去外面做毒品生意,這個混賬!逆子!”傅先鋒說到了氣處,只覺得一口逆血鬱結在胸口吐不出來,壓的他呼吸都無比的困難,急速地喘息了幾口回過神來,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滾燙的茶水和茶葉濺開來,打溼了名貴的地毯,白色的瓷片和棕黃色的茶葉混合在一起顯得觸目驚心。
傅凰皺起眉頭,電光火石之間,她猛地擡起頭說:“之前在蘇城發現的那一批毒品……”
傅先鋒怒道:“就是他搗鼓的!”
饒是城府深如傅凰此時也忍不住愣了愣,她知道傅一臣素來膽子很大,和膽子一樣大的還有野心,卻沒有想到他竟然膽大妄爲到了這樣的地步。
一個人膽子可以大,膽子大了未必是壞事,很多事情的轉折點或許就發生在鼓足勇氣的跨出一步上,而一個人也可以有野心,沒有野心的人註定碌碌無爲,哪怕是平安的過一輩子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衆人而已,但是如果膽子和野心加在了一起,那麼這個人要麼一飛沖天,要麼粉身碎骨。
“他人呢?”傅凰問道,其實她自己心裡也不抱希望了,她知道傅一臣的能力和性格,這件事情一旦被家裡發現了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而現在父親已經知道了並且發了雷霆大怒,但是卻見不到傅一臣的影子,那麼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被抓了。”傅先鋒給出的回答雖然不出預料,但是傅凰還是忍不住一陣皺眉,自從緊閉結束之後傅一臣一直都在蘇城沒有離開,而現在卻忽然傳出來被抓的消息,那麼肯定是在蘇城被抓的,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在傅家的眼皮子底下把傅一臣這個傅家的繼承人給抓走?
蘇城警方?傅凰第一個就排除掉了這個可能,蘇城市局的局長和傅一臣的關係很好,哪怕是不說這一層關係,傅家的大院在蘇城,他就絕對沒有這個膽子敢抓傅一臣。
那麼,是誰?
傅先鋒從辦公桌裡抽出了一份文件遞給傅凰,說:“這是之前你姑姑安排在他身邊的三胞胎今天早上做的口供,他們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身上的骨頭被打碎了一半,這輩子只能在牀上度過了、”
傅凰聽的更是心驚肉跳,到底是誰,這個人到底是誰,不但把傅一臣抓走了,還把那三胞胎給打成廢人?
翻開了口供,上面第一行三個醒目的大字就讓傅凰一陣錯愕。
白俊逸!
是他!怎麼可能是他!
傅凰今天吃驚的次數比起過去三年的都多了。
看完了整個口供,對事情的大概也有了一些瞭解,傅凰皺眉說:“這個事情的關鍵,還在白俊逸的身上。”
“白俊逸,這個人……”傅先鋒此時卻是奇蹟般地冷靜了一些,之前搶婚之後的風波,說起來就是周家的陰謀,而周家陰謀針對的人就是白俊逸,無路是自己的兒子傅一臣還是唐凝,說白了都是周家用來對付白俊逸的一個棋子罷了,作爲傅家的家主,他是知道一些這件事情的內幕的。
他本來以爲白俊逸肯定萬劫不復了,但是神奇的是他居然被玩玩好好地保了下來,其中的鬥爭和風波傅先鋒並不十分的清楚,畢竟他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傅老爺子更是不插手這些事情,本來老爺子對自己選擇和周家合作就不置可否,在這件事情上更是不表態。
雖然依然不知道白俊逸背後到底是什麼來頭,但是傅先鋒卻感覺到這是一個讓周家都無比的頭疼的無可奈何的人。
這樣的人,卻忽然對自己的兒子下手了。
傅先鋒的眉頭擰在一起,說:“他自作孽,不可活。這件事情我還瞞着不敢讓你們的爺爺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身子骨肯定受不了,逆子啊!這個逆子!”
傅凰放下了口供,對傅先鋒說:“爸,你先別生氣,這件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傅先鋒怒道:“什麼轉機!不用了,生死由他,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什麼後果都要他自己承擔,家族不可能爲了他連最後的臉面都不要了。”
傅凰搖搖頭,心知此時的傅先鋒完全在盛怒之中,說的話並不能當真,她幽幽地說:“我打算去一趟魔都,和白俊逸談一談。”
傅先鋒看過來,沒有說話。
“這裡面還有一個很關鍵的人就是林懷恩,而這個林懷恩現在我們都找不到他,但是白俊逸卻一定能,只要林懷恩不出面,那麼哥哥就不至於被當成主犯,這樣一來,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傅凰說。
傅先鋒揹着手來回走了幾步,隨即眼睛一亮,他明白了傅凰的意思,眼下最重要的並不是傅一臣的死活,而是傅家的榮辱……雖然這話說來很傷人,但是你從大家族的角度出發,的確是這樣的,傅一臣犯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出來,這是一噸的毒品,甚至隨着案件的調查還會有更多的出來,而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鬧。
這樣的事情一旦曝光,不僅僅是傅一臣的末日,對傅家的打擊都是毀滅性的,傅家所有在仕途的人都會受到牽連,而仕途上一旦不順,那麼依附着仕途的商界還拿什麼和別人爭?甚至說的可怕一些,這些年來一直都對傅家虎視眈眈的家族也不少,傅家盤踞在蘇城,整個蘇城可是現在南方新的經濟中心之一,雖然還比不上魔都,但是這裡的利益同樣讓不知道多少人眼紅,若不是這樣羣狼環伺的局面,他也不至於謀求和周家的合作。
眼下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如果不妥善地解決,最起碼也把傅家在這件事情上的牽連程度降低到最低的話,那麼接下來的結果……傅先鋒的拳頭握緊,現在老頭子還在,還能鎮的住,可哪一天要是老頭子不在了,傅一臣的這件事情就是最致命的弱點。
一定要妥善地解決!
傅先鋒想明白之後,欣慰地擡頭看着傅凰,說:“小凰,這種時候我還是不冷靜了,你很不錯,在今天這件事情上甚至你表現的比我還好……現在你哥哥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不可能再作爲傅家的繼承人,那麼你……”
不等傅先鋒把話說完,傅凰就微笑着搖頭說:“爸,我們傅家的人丁興旺,幾個堂哥和堂弟都是很優秀的人才,錦城堂哥不是已經做到了s市的副市長,他年少有爲,人品品格也還算過的去,再說一直在姑姑身邊歷練的黎明堂弟,他在商業上的天賦也一直都被姑姑誇獎,一大家子的男人,我一個女人就不攙和了。”
傅先鋒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錦城城府有餘氣量不足,所以在那個位置卡了四五年還沒有再進一步的機會,黎明能力足夠但是卻缺乏一個上位者該有的大局觀,錙銖必較難成大事,傅家這一代出現了斷層,原本你是最合適的但是你卻一直都不願意出來接過位置,一臣一直以來最大的問題就是野心太大,這樣的野心可能把家族帶向更高的輝煌,但是卻也可能讓家族萬劫不復,他並不是現在這個時候傅家最合適的繼承者,現在他出了這樣的事情,繼承人的身份肯定要被剝奪了,我也愛莫能助。”
傅凰輕聲說:“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再說吧,反正爸你還正值壯年,優秀的繼承人總是靠着培養出來的。優秀如周復不也是摸爬滾吃了不知道多少次虧纔有了現在的地位和能力?”
傅先鋒苦笑,他忽然發現有個太精明的女兒也不一定是好事,這個女兒的自主意識太強,她決定的事情幾乎沒有人能夠改變,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也是一樣。
白俊逸回來了,這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莫名其妙地就能讓人心情變得很愉快的消息。
比如……唐凝。
唐凝坐在辦公桌後面,眼睛時不時地從手上的文件上擡起來朝着四仰八叉地躺在會客室的沙發裡頭一邊剝橘子一邊看電視咧着嘴傻樂的白俊逸看一眼,看着看着,唐凝就莫名其妙的從開心變成了不開心。
這個死人一回來就打擾自己的工作……雖然剛見到他的時候得知他回來第一個就來找自己而不是蘇媚讓唐凝十分的滿意,但是現在想想自己在這要死要活地工作,他卻爽爽地在沙發上吃着橘子看着電視還時不時地嘿嘿傻笑,唐凝立刻就不平衡了。
“喂!”唐凝朝着會客室裡頭喊道。
白俊逸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說:“幹啥呢?”
“你在看什麼!”
“看電視啊,這人太尼瑪的逗了,哈哈哈哈!”
唐凝氣的哼了一聲,站起來踩着小高跟啪嗒啪嗒地走到了會客室,拿起遙控器啪的一聲把電視機給關掉了。
白隊長看的正歡樂呢,屏幕忽然黑了當時就不樂意了,一扭頭看到的卻是一張更不樂意的臉。
“看看看,看你個死人頭啊!一回來就知道盯着電視看!”唐凝叉着腰不滿道。
白俊逸盯着唐凝。
“你看着幹什麼!”唐凝嘟嘴道。
白俊逸無辜地說:“你不讓我看電視不就是想我看你嘛,我看着你了,看多久?”
唐凝氣的翻了一個白眼,羞惱地跺腳道:“鬼才要你看啊!你,你去死!”
話還說着,劈頭蓋臉地就把遙控器仍到了白俊逸身上,扭頭就回去辦公桌上坐下了。
坐下的唐凝心臟還是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唐女神在心裡一個勁地問自己,他要看就看去好了,管他去死啊,自己幹什麼見他看電視看的那麼開心都不搭理自己就不爽?自己不哪門子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