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爺子年紀大了,能到這麼晚已經算是精力充沛,飯局結束之後交代了白俊逸一定要去他住的酒店看看他之後就離開,而唐凝則送劉老先生離開。
這兩尊大人物一走,憋了一個晚上差點沒把自己憋死的王志遠立刻就忍不住了,他冷笑道:“我還當是什麼來頭,原來只是個靠着女人的小白臉。”
王志遠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大家幾乎忍不住要給王志遠鼓掌歡呼了。
而王志遠自己也十分得意,在他看來自己的話顯然戳中了白俊逸的弱點,唐凝是,劉老爺子的孫女也是,這個男人不是靠着女人的小白臉是什麼?
不過,在王志遠想象之中白俊逸臉上的挫敗表情卻一點都沒有出現,反而白俊逸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你不也是靠着你爹的富二代?”
所有的富二代最忌諱的就是被人說做是靠爹吃飯,王志遠聞言就勃然大怒,事實上在這裡除了司馬如男之外,幾乎全部都是靠着爹吃飯的富二代,因此白俊逸的一句話幾乎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王志遠怒哼了一聲,他咬牙道:“我有個好爹是我的本事。”
“我有女人讓我做小白臉也是我的本事。”白俊逸洋洋得意地說。
事實上白隊長的確是這麼想的,小白臉怎麼了,被人罵做是小白臉曾經一度是他的夢想。不帥沒氣質沒本事的男人能做小白臉?你當有錢的女人都是傻逼呢,就算那些女人是,唐凝唐女神也是?能做唐女神的小白臉,那是本事!
王志遠的臉色一黑,他想不通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他不屑冷笑道:“你也就靠着女人吃軟飯了。”
“讓我靠着吃飯的女人是我自己找的,而你的爹不是你自己找的吧?”白俊逸一臉認真地說。
王志遠一愣,只覺得胸中一股怒火熊熊地燃燒起來,他很想反駁白俊逸的話,但是張開嘴,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居然完全想不到什麼反駁的話,能有力地把這個耳光打回去。
一桌子人表情古怪地面面相覷,然後他們同時發現自己竟無話可說……
這個男人怎麼就會有一張比女人還能說的嘴?
此時,唐凝回來了。
唐凝一回來,很“自然”地打斷了他們之前的談話,王志遠竟然發現自己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否則自己一直這麼沉默下去,豈不是顯得自己輸給了白俊逸?這麼多圈子裡的弟兄在看着,讓他以後還怎麼擡得起頭來?
唐凝回來之後說了幾句客氣話就把飯局給散了,王志遠他們黑着臉憋着氣走人,這到是讓唐凝很奇怪。
“他們怎麼好像被誰招惹了一樣?”唐凝好奇地問白俊逸。
“不知道,可能是想到了一些讓人難過的事情。”白俊逸笑眯眯地說。
唐凝搖搖頭,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這些人的感受如何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此時司馬如男走過來說:“小姐,要不我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現在已經很晚了你自己先回去吧。”唐凝還是一個很善解人意的領導的,這麼晚了本就不應該佔用員工的私人空間,哪怕是司馬如男也一樣。
司馬如男點點頭離開了。
白俊逸和唐凝走到了酒店門口,卻發現彼此都站在這沒動。
“你車呢?”
“你車呢?”
兩個人同時問對方,然後一頭黑線地對視。
“我的車不是給你開走了!”唐凝氣鼓鼓地說。
“魔都我不熟啊,怕找不到路就把車放家裡了,我以爲你會開車來的。”白俊逸理所當然地說。
“我是坐公司的車來的,到了地方肯定要讓人家司機下班了,現在怎麼辦!”唐凝氣道。
“打車唄。”白俊逸聳聳肩說。
半個小時之後。
“對不起先生,現在正好是出租車交接班的時間,如果您需要的話可能還需要等一下。”這已經是酒店的妹子第三次對白俊逸說同樣的話了。
白俊逸乾咳一聲,看着旁邊的唐凝。
“算了,也不是很遠,我們走回去吧。”白俊逸提議說。
唐凝哼了一聲,踩着小高跟拎着手包走在前頭,白俊逸連忙跟上去。
夜幕降臨,燈紅酒綠,魔都真的是一座很繁華很迷人的城市,這座城市有着自己獨特的文化底蘊,在這,好像能夠包容任何人,任何種族。
霓虹閃爍,路燈連成一條火龍,高架橋凌空飛架,寬闊整潔的馬路,人來人往的人行道和旁邊車來車往的行車道,一切的一切把魔都點綴成了絕無僅有的一座魅力之都。
白俊逸和唐凝忽然發現,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好好地逛過街了。
像是魔都這樣的地方,馬路很多,四通八達的道路帶來的就是各種天橋和各種地下通道,原本的路給車開了,那麼行人總要有路好走,所以這些地方就顯得人潮熙攘,在天橋上總是能看見一些擺地攤的,蹲在蕭瑟的寒風裡叫賣着自己攤位上的東西,希望的就是有路人能夠買上一兩件。
唐凝忽然一路小跑到了一個攤位前面蹲下來,眨巴着眼睛看着攤位上賣的琳琅滿目的小飾品,她眨巴着眼睛指着一串做工並不算精緻,用料也不算好,但造型很漂亮的手鍊說:“我要這個,你買給我。”
看着唐凝在自己的攤位前面蹲下來,那二十多歲的攤主都傻掉了,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隔着這麼近的距離,那種驚心動魄的美更是讓他面色通紅,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利索。
對唐凝的小要求,白俊逸當然不會拒絕,事實上任何一個男人面對唐女神眨巴着眼睛一臉渴望的表情的時候,都是無法拒絕的。
“多少錢?”當白俊逸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唐凝都已經把手鍊戴在了自己雪白的手腕上,她身上任何一件飾品、衣物的價值都是這串手鍊的千倍萬倍,但是她卻似乎對這串手鍊情有獨鍾,翻來覆去的看,明媚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顯得十分開心。
“十,十塊……”年輕的攤主偷看了一眼唐凝,羞愧地低下頭去,唐凝的完美讓他覺得自慚形穢,連幻想一下的念頭都不敢有。想什麼呢,自己不過是個擺地攤的而已,這樣的女人,神仙一樣,這輩子能遇到一次都算是積德了。
白俊逸遞過一張五十的,沒有很豪爽大方地說不用找了,而是很鄭重地接過了他找零送過來的四十塊錢,每個人的勞動成果都應該被尊重,這串十塊錢的手鍊他已經從中賺取了利潤,而那四十塊錢,白俊逸固然可以說不用了,但那卻是一種施捨,白俊逸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施捨別人,那是一種最徹底的人格蔑視。
“好好幹。”白俊逸笑着對那臉上還有一些稚嫩青澀的攤主說,尋常人家這個年紀的孩子還在讀大學吧,他卻在擺地攤謀生了,更不用說和王志遠這樣的人比,同人不同命,但相比起來,白俊逸更加尊重這些用自己的努力和雙手掙錢的人。
那年輕攤主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激動地對白俊逸點點頭。
“走吧。”白俊逸很自然地牽起了唐凝的手轉身離開,唐凝白了白俊逸一眼,卻也被白俊逸那句好好幹給觸動了一下,並未掙扎。
“你好像有些感慨?”唐凝扭頭看着白俊逸的側臉,說。
白俊逸笑道:“是有一些,比起王志遠,傅一臣和你接觸到的那些站在這座城市頂尖的年輕人,剛纔那個擺地攤的年輕人身上,我更能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以前我可也是很窮的……好吧,別這麼看着我,跟你比起來我就沒有富過。”
唐凝氣得輕擰了一下白俊逸的手心,不滿地說:“你指桑罵槐地說我富二代是吧。”
“就算說你是富二代也沒說錯啊,更何況這三個字也不算是罵人吧。”
“反正從你的嘴裡說出來,就有一股子感覺像是被侮辱了的感覺,你小時候是什麼樣的?”唐凝好奇道。
白俊逸揉着下巴想了想,說:“小時候我家在村子裡很窮,然後村頭兒有個家境稍微富裕的孩子,他經常跟我們炫耀說他的內褲磨破了超過三個洞就不穿了,當時我很羨慕他的富有。這麼說你懂了不?”
唐凝一愣,隨即笑的樂不可支,笑過之後,卻沉默了,然後眼眶微紅。
從白俊逸的語氣裡,她不覺得白俊逸是在騙她,這麼一句話,聽起來似乎很有意思,站在她的角度和人生經歷來看,的確無法想像這是一種怎樣的生活,但是白俊逸似乎就是這麼過來的,她覺得白俊逸從那樣的地方走出來,如今一步步地走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不比她爸爸打下偌大的一個大唐集團來的容易,而自己,似乎更沒有可比性了。
什麼能力,什麼上任兩年讓大唐集團打破瓶頸業績蒸蒸日上,這些看起來很花哨的東西在白俊逸這句話背後的寓意麪前變得好蒼白。
看出了唐凝情緒的低落,白俊逸輕輕地出了一口氣,他的本意並不是這樣。
不過,當他看到一個算命攤的時候立刻就有了注意。
“我們去算算命?”白俊逸問道。
女孩子從來都對算命啊,星座啊什麼的特別感興趣,唐凝雖然不像是尋常女孩一樣對此迷信,但是卻也覺得很新鮮,於是立刻答應了下來。
算命攤位後面坐着的是一個穿着一身洗白了的道袍的老人,鶴髮童顏,長鬚都雪白,看起來很是仙風道骨。
現在的江湖騙子都這麼肯下血本了?光這一身做舊的道袍就值不少錢呢吧?白俊逸看着這個老道心中震驚,只是這樣的話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否則鐵定吃到唐女神的兩記白眼。
兩人來到攤位前,還沒來得及開口,老道就睜開了眼睛,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含笑看着唐凝和白俊逸,笑着說:“我們有緣,我每天只佔三卦,今天還剩下最後一卦,給你們了。”
白俊逸看了一眼這老道身後放着的一道條幅,一日佔三卦,鐵口斷乾坤。
嘖嘖,挺專業的啊。白俊逸感覺這老頭十分的有前途。
唐凝兩眼裡都是興趣,聽見老道的話更是驚喜地對白俊逸說:“聽見沒,我們的運氣真好呢!”
老天,這娘們怎麼出來逛一次街直接把智商拉低了這麼多,看着老道聽見唐凝的話臉上的笑容更大,白俊逸心中默默的想。
“我們算姻緣。”白俊逸笑着說。
唐凝一愣,隨即臉色微紅,伸出小腳踢了白俊逸一下,卻並不反對。
老道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便要兩人抽籤算卦。
白俊逸隨意地抽出一支,果然不出意料地是上上籤,白俊逸十分懷疑這老道籤筒裡頭的竹籤十有八九都是上上籤,把竹籤遞給老道,趁着唐凝還在誠心地搖籤的時候,白俊逸拿出了一張百元大鈔對老道晃了晃,做了個手勢。
老道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兩根手指很隱晦地晃了晃。
白俊逸臉色一黑,這老道還真他孃的黑。
於是白俊逸又掏出了一張一百。
老道這才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
果不其然,老道算卦之後立刻就開始天花亂墜的吹,恨不得把兩人說成金童玉女,不在一起的話就會遭天打雷劈一樣。
一通好話下來,唐凝臉色微紅,眼睛一眨一眨的時不時看白俊逸一眼,這個死人是自己的真命天子?打死唐凝都不信。
唐凝覺得出於一個女人的矜持,她應該表示一下,於是她哼了一聲說:“這只是迷信,可以娛樂一下但不能當真的。”
那潛臺詞是你不要太當真哦,要不然本小姐會很困擾的,比如本小姐就沒有把這些話當真,你更不要妄想以此作爲你對本小姐有非分之想的理由。
“我也這麼覺得。”白俊逸點頭深以爲然地說。
開玩笑,200塊錢買來的幾句好話能有幾毛錢的可信度啊!
“你去死啦!”唐凝毫無徵兆地勃然大怒,踢了白俊逸一腳扭頭就走。
白俊逸被踢的莫名其妙,丟下了200塊錢就朝着唐凝追過去。
“離我遠點!”唐凝氣的要死,見白俊逸跟上來沒好氣地說。
“收了我的手鍊你就翻臉不認人了,這是哪門子道理?”白俊逸很委屈,那手鍊值十塊錢呢,算上剛纔的200塊,他出了血本居然只換來一個離我遠點,太傷人心了。
唐凝氣的哼了一聲,說:“誰稀罕,我……”唐凝剛想說我還給你,但手摸到了那手鍊又覺得捨不得,於是她一跺腳,走的更快了。送出去的東西居然還想別人還回去,這個男人怎麼小家子氣到這個地步!
唐凝壓根沒意識到還回去是她自己的念頭,不過這種狀態下的女人是完全不講道理的。
白俊逸被莫名其妙地生了一通氣,愁眉苦臉地跟在唐凝身後,女人真的是這個星球上最複雜的生物,你完全無法理解一個女人在想什麼。
男人可能從青春期之後一輩子都在思考兩個問題:她爲什麼生氣?她爲什麼又生氣了?
沒走出去幾步,忽然天空轟隆一陣作響,然後沙沙沙沙的聲音由遠及近,等這沙沙聲到了身邊的時候,唐凝發現居然下雨了。
這一下唐凝可有些欲哭無淚了,這在大馬路上她連一把雨傘都沒帶,要是淋溼了這多尷尬?
而就在唐凝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她頭頂一暗,打在身上的雨忽然就消失了。
唐凝轉頭看着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舉在兩個人頭頂上當雨傘用的白俊逸,還有白俊逸臉上那燦爛的笑容,不知道爲什麼心中忽然感覺好暖。
蘇妖精說過,一個女人再強大也需要有個男人依靠,因爲哪怕是她寫下一個簽名能批准數百萬數千萬資金的項目,卻沒有辦法自己換燈泡修水龍頭。
女人依靠男人,不是女人軟弱無能,而是天性讓她們更喜歡在一個強大的男人身邊,尋找那種小鳥依人的感覺,就好像現在,沒心沒肺地使自己的小性子,那個男人雖然被一通生氣,但在有風有雨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的衣服爲你遮風擋雨。
蘇妖精說的,是對的。
“前面就到玫瑰園了,咱們跑快點?雨越下越大了。”白俊逸對唐凝說。
唐凝小臉一皺,委屈地說:“我穿着高跟鞋,跑不了。”
白俊逸想了想,把當雨傘的衣服遞給唐凝,然後自己走到唐凝的身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說:“上來,我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