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戰天風一笑:“小船我不敢保證,但那些鉅艦,我絕不會讓一艘溜回去,中等戰船也至少要留下一半,現在清楚了嗎?”
荷妃雨情不自禁看向巨魚國艦隊,那麼巨大的一支艦隊,近百艘巨艘,數百艘中型戰船,真的是旗桅如雲,就算所有的船全泊在那兒不動,想一舉全殲也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戰天風憑什麼這麼有把握?
見荷妃雨看向巨魚國艦隊,戰天風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笑道:“妃雨姐,你的贏面蠻大呢,別說這麼多船,就是這麼多蒼蠅,想要拍死也要出身毛汗,怎麼樣?賭不賭?”
看了巨魚國艦隊,荷妃雨確實有一剎那的衝動,她無論如何都不信戰天風可以一下子消滅這麼大一支艦隊,幾乎就要衝口而出答應了,可聽了戰天風這話,她剎時又猶豫了,回頭看向戰天風眼睛,戰天風也看着她,嘻嘻一笑,這傢伙笑起來其實蠻難看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一臉的油滑像,但荷妃雨與他眼縫裡透出的油光一對,突然就沒有了自信,想了一想,終於搖頭,道:“我不和你賭。”
“女人就是女人。”戰天風失望的搖頭:“再精明的女人也是女人,再厲害的女人也是女人,女扮男裝也是女人,唉,女人啊女人。”
他一通女人下來,到把荷妃雨逗笑了,嗔道:“什麼啊,人家就是女人嘛。”
“是。”戰天風點頭:“我現在徹底知道了,好了,不看了,回去吧。”
看他轉身回船,荷妃雨奇了:“你不入城向你的仙子姐姐報喜?”
“現在報什麼喜?”戰天風搖頭:“還要三天才動手呢,現在去說,那三個老和尚又要問東問西了,懶得理他們。”
“你今夜不動手?”荷妃雨大奇。
“是啊。”戰天風點頭:“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嗎?一個月,現在離一個月還有三天呢,男子漢大丈夫,自然說話算數。”
“原來要充大丈夫啊。”荷妃雨一笑,也沒往其它地方想,當下一起回船,心中卻始終疑惑難解,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清,戰天風能有什麼法子,可以一舉擊沉巨魚國艦隊。
荷妃雨想了兩天也沒想清楚,繞着彎子試探,戰天風卻老跟她打哈哈,沒錯,她非常的聰明,遠比絕大多數人都要聰明,可戰天風天生就是個鬼,說到玩心機啊,嘿,她再聰明十倍,也未必騙得了他。
最後荷妃雨想到一個可能,戰天風必定另外安排有幫手援兵,天風號只是起主要作用,轟雷一擊,擊破巨魚國艦隊,然後再由其它幫手來收場。
“是了,必是如此。”荷妃雨心中篤定,只是猜不到戰天風另外的幫手是誰,她瞞着戰天風把附近數百里湖面巡看了一遍,也沒見着什麼礙眼的人物。
眨眼到了第三天,整一個白天,戰天風都懶洋洋的,不過荷妃雨估計他是要夜裡動手,也不着急,只是冷眼看着,奇怪的是,入夜後戰天風也沒說動手,只吩咐吃飽了早點睡覺,晚上也不動手?荷妃雨這下可奇怪了:“莫非這小子忘了日子了,該當不會啊。”
感應到隔艙的戰天風鼻息微微,真的睡着了,荷妃雨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悄悄穿艙出去,她仍是懷疑戰天風另有幫手援兵,圍着天風號周遭數十里繞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又去看巨魚國艦隊,巨魚國艦隊還是老樣子,靜靜的泊在平波城外,夜風凜冽,艦隊中兵士大都睡了,沒有半點響動,只有鉅艦上掛的一串串氣死風燈在夜風中搖曳。
一切都是老樣子。
荷妃雨在夜風中站了半天,腦子始終是一片空白。
僅憑戰天風的天風號一艘船可以擊沉巨魚國這麼大一支艦隊,荷妃雨無論如何不相信,可戰天風憑什麼這麼自信,而且今夜已是一個月的最後期限,戰天風說了是今天動手,白天不動手,晚上卻還睡着了,奇怪啊,真是奇怪啊。
“這小子,我就看着,到看他弄什麼鬼。”荷妃雨實在是想不明白,咬咬牙,不想了,回船,盤膝靜坐,戰天風卻起來了,荷妃雨也不動,微以一點靈光感應着,到看戰天風要幹什麼?
戰天風開了船艙,問了一句:“起霧了沒有?”
值夜的水手答:“回二公子,好象沒有。”
戰天風哦了一聲:“幾更天了。”
那水手答:“二更天了吧。”
“再過一個更次,起霧了報我。”戰天風叮囑一聲,關上艙門,又躺下了,不過沒睡,哼起了小曲,斷斷續續的有詞出來,什麼摸啊摸的,荷妃雨一聽就明白,這無賴小子必是從妓院酒館中聽來的下流小調兒。
下流也好,風雅也罷,荷妃雨根本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她驚訝的是,戰天風是如此的放鬆,一點都不擔心,若說他忘了日子,他剛纔問水手的話,明擺着是沒忘,而是在等待。
“他在等什麼?等起霧?”荷妃雨心中疑惑:“今夜會有霧嗎?他想趁霧發起攻擊?”
約莫過了半個更次,先前那水手輕敲戰天風艙門,報道:“二公子,真的起霧了。”
荷妃雨聽得戰天風一跳起來,有些興奮的道:“很好,霧大嗎?”隨即是開艙門聲,又聽到那水手道:“還不大。”
“沒事。”戰天風應了一聲:“叫起大夥,讓伙房做飯,要好菜,三更出發。”
那水手傳令下去,船上立時響動起來,荷妃雨一直沒動,靜聽着一切,心下驚疑:“他果然是要趁霧發起攻擊,可就算借霧隱身,又能起多大效果?”
荷妃雨左右想不明白,坐不住了,起身,到艙外,戰天風卻上甲板去了,不過就算問,荷妃雨估計戰天風也不會答她,不如不開口,看船外,果然是起霧了,絲絲縷縷,象一蓬蓬的紗,輕輕柔柔的籠在水面上。
雖然起了霧,可放眼望去,數裡之內,仍是清清楚楚,當然,這世間沒有幾個人有荷妃雨這樣的視力,可就算是普通人,看個裡餘也不成問題啊,尤其是看天風號這樣的大船,絕對老遠就能看清楚。
“想借霧隱身,我到看你怎麼個隱法兒。”荷妃雨哼了一聲,先還想問,這會兒到懶得問了,只想到一事:“這小子怎麼就知道今夜會有霧呢?”
吃了飯,戰天風讓常平波集合所有水手,道:“廢話不多說,兩句,呆會打魚,大傢伙一切聽口令行事,打完魚,我有重賞,但誰若驚惶失措誤了事,那我會首先取他性命。”
常平波一抱拳,道:“二公子放心,大夥兒誓死效命,必不會讓二公子失望。”
“很好。”戰天風點頭,哈哈一笑:“也不要太當回事,打條魚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誰還怕魚尾巴打了屁股怎麼着,誰怕的,到伙房裡拿個鍋蓋放在屁股後面。”不等他說完,衆水手已是鬨然大笑,這些水手都沒打過仗,本來有些緊張,這一笑,緊張的空氣到是消散了許多。
荷妃雨在船尾聽着,微微點頭:“恩威並施,只一兩句話就可激起士氣,的是將材,只是這一仗我到看你要怎麼打?”
隨即,衆水手用命,十具水輪飛轉,天風號如夜霧中的巨怪,直射出去。
天風號離着平波城外的巨魚國艦隊,有一百多裡水面,剛時,霧還不大,也還有風,但隨着船往前疾射,霧越來越大,而先前凜冽的夜風則不知括去了何方,竟是再無一絲風氣。
到接近巨魚國艦隊時,濃霧已籠罩了整個天地,荷妃雨一直站在船尾,隨着船的飛掠,霧氣撲面而來,先只是一層層,後來是一團團,再後來便是一堆堆,撥不開拂不散,而四眼望去,除了霧還是霧,濃霧如幽靈的手,將一切罩在了它的巨掌中。
九天轟雷機立在天風號的中後部,離船尾,也就是荷妃雨立身處,約有六十來丈,平日這是一個非常刺眼的龐然巨物,可這會兒荷妃雨運足目力,也只能勉強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惟一看得清楚一點兒的,是主桅上掛的那一長串燈籠。
“竟然會有這麼大的霧?”荷妃雨瞠目結舌,而在看到燈籠的同時,她也想到了:“濃霧隱藏了天風號,同樣也隱藏了巨魚國艦隊,然而巨魚國鉅艦上的這些燈籠卻是最刺眼的標靶,天風號只要在霧中找這些燈籠就可以了,而巨魚軍視線爲厚霧所罩,即便天塌下來,他們也不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荷妃雨已經是駭然了,因爲她已經知道,戰天風確可憑一艘天風號,徹底掃滅巨魚國艦隊,巨魚國艦隊雖強,卻完全只能捱打不能還手,而且捱了打還不會明白是怎麼挨的打,巨魚軍到了閻王殿,只會是一羣冤死鬼。
這時已可隱隱看到夜霧中巨魚國鉅艦上懸掛的燈籠,鉅艦和中型戰船上掛的燈籠是不相同的,鉅艦主桅副桅都掛有燈籠,長長的兩串,中型戰船上則只有主桅上才掛燈籠,而且只有一串,非常的好區別,只有一般的小船,就是在船頭或船尾插枝燈籠,有的乾脆燈籠都沒有。
本來艦隊的周圍,有小船來往巡邏,但大霧一起,也都收了隊,埋頭睡覺了,本來就沒將平波國逃得無影無蹤的小小水軍放在眼裡,更何況這麼大的霧,即便平波水軍有天膽來偷襲,也不看見啊,不如睡覺實惠。
沒有人想到,也沒有任何人提防,即便有人聽到了響動,擡眼往艙外看一眼,霧濛濛的,什麼也看不見,便又睡倒。
而死神已悄然降臨。
照戰天風吩咐的,天風號駛近巨魚國艦隊時,只開一對轉輪,巨大的天風號象幽靈般輕輕的滑動,第一擊非常重要,戰天風親自在船頭測距,滑到最近的一艘鉅艦前,戰天風先以玄功掠起,飛近敵艦,到兩艦相差只四十來丈,始才飛回,做個手勢,一聲鑼響,後面的常平波立即下令左拐,天風號船頭往左一偏,輕盈的停住。
先前在鉅野澤中試雷時,荷妃雨見戰天風讓測距的水手以鑼爲號,覺得頗爲奇怪,到這會兒才明白,這麼大的霧裡,無論手勢還是燈號,都是看不見的,只有鑼聲最清脆。
“他竟然想得這麼細?”荷妃雨心中越發驚駭。
戰天風又掠回九天轟雷機前,第一次發雷,水手們還是有些緊張,瞄了又瞄,生怕打偏了,調了幾次角度仍是不敢發射,到後來還是戰天風開口:“不要怕,打偏了就再來一次,我不怪你們。”水手得了鼓勵,這才發雷,板動機括,力臂一揚,嗡的一聲,巨大的轟天雷飛射出去,斜斜劃過數十丈水面,準確的落在那艘鉅艦的船頭略偏後的位置。
巨大的咔嚓聲裡,鉅艦洞穿,木片飛濺,再給沖天的水浪衝到更高,鉅艦船頭往下一栽再一翹,再栽下來時,便永遠的沉了下去,這會兒纔有巨魚國水軍的驚呼慘叫聲傳來,濃濃迷霧中,根本看不到人,叫聲隨着霧氣飄蕩,有如幽靈界惡鬼的慘號。
天風號上卻是歡呼聲一片,首次發雷成功,所有人都高興壞了,戰天風也是欣喜若狂,轟天雷是此一仗的關健,若是不順利,那就一切成空。
“好極了。”戰天風叫:“後面的就這麼打,就跟打魚一樣。”
“遵命。”衆水手齊聲答應,這會兒聲氣可就足了,試了一次,有信心了啊。
負責收雷的水手早已板動絞車,收回了轟天雷,天風號隨即啓動,滑向第二艘鉅艦。
在這樣的靜夜裡,鉅艦被砸破的聲音可以傳出很遠,巨魚國艦隊有很多人被驚醒了,可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往外面看,漫天蓋地,一片迷茫,荷妃雨這樣的頂尖高手也看不到五十丈外巨大的九天轟雷機,更何況普通的水兵。
看不見,也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是平波國水軍襲擊?想想不可能啊,平波國水軍就算有膽,他也不看見啊,而且也並沒有聽到喊殺聲,先前還聽到了哭喊聲,可很快連哭喊聲也沒有了,因爲鉅艦下沉的巨大吸力,將落水的水手吸了下去,想喊也喊不了了,這就更讓聽到響動的巨魚軍莫名其妙,甚至有人罵:“是不是哪個傢伙想不開跳了湖啊,你大爺的,要跳水你也選個好時候啊。”打個翻身便又睡覺。
“果然是這樣。”細聽着巨魚軍的反應,荷妃雨暗暗點頭:“如此濃霧中,巨魚軍根本沒有辦法做出反應,即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就是有一兩艘艦反應過來想跑,這麼大霧裡,又擠在艦隊中,也沒法兒跑,一支這麼大的艦隊,真的就只有等死的份。”心中驚駭,又閃電般想到戰天風在西風國一計掃滅雪狼軍和對花江六君子的報復:“都是一樣,他一旦發動,對手便是萬劫不復,永無翻身的機會。”
天風號這時已悄無聲息的滑到了第二艘鉅艦前,當然,水輪的轉動不是全無聲息,可聽到響動的巨魚軍看不見,不知道是什麼啊,還只以爲是自家艦隊中的哪艘船移動了一下呢,全然想不到是死神光臨。
第二次發雷便麻利多了,鑼聲一響,發雷的水手稍稍一瞄便果斷的發出了轟天雷,跟第一艘一樣,第二鉅艦也是眨眼沉沒。
這第二聲巨響把剛躺下的巨魚軍又驚得坐了起來,可還是看不見,還是不明白,向自己隔壁的船喊話,隔船也不明白,亂嚷一氣,到後來卻形成了一個差不多是統一的看法,就是有哪兩艘鉅艦沒泊好,互相撞了一下,得出這個結論,於是罵孃的罵娘,起夜的起夜,隨後又睡,沒睡穩,第三聲巨響又起,不過這會兒可沒人起來了,管他娘呢。
荷妃雨數到第八十三艘鉅艦時,已再找不到掛兩串燈籠的艦了,天風號繞了兩圈,一無所獲,常平波向戰天風稟報:“二公子,所有大魚都打完了。”
“大魚光了撈小魚。”戰天風一揚手:“退遠一點,然後直撞進來,先挑那掛一串燈籠的船撞,最後再撞掛一個燈籠的。”
常平波應命,天風號遠遠繞一圈,隨後十具轉輪一齊轉動,天風號如飛掠回來,選定一艘掛一串燈籠的中型戰艦,一頭撞過去。
說是中型戰船,其實只是相對於小船而言,而若相對於天風號,那就完全不是一盤菜了,天風號船頭前面巨大的鐵犁犁上去,戰船立時碎裂頃翻,船中巨魚國水兵幾乎來不及叫一聲便沉入了水底。
天風號就象犁田,一路犁過去,看見有燈籠就犁,中途碰上小船自然也不會放過,總之就是一路犁過去,然後再又犁回來。
到後來,巨魚國水軍終於發現了不對,但已經晚了,而最要命的是,濃霧遮住了一切,即無法發現敵人,也無法做出準備的判斷,更無法集合剩餘的力量還擊,就算想逃跑還找不到路,而天風號卻已毫不留情的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