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玉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纖長的手指急促的敲打着桌面,發出緊湊而有節奏的敲擊聲,一如她自己激動的心跳。
她沒辦法不激動。
剛剛她才接到白情雪的電話,白情雪什麼都沒問,就只問那個土鱉有沒有被弄走。
作爲白情雪忠實的貼身秘書,無法爲上司分憂,實在是職場生涯中最大的污點。
所以林白玉狠狠咬了咬牙:“報告總裁,快了,很快這個混蛋就會被趕走了!”
白情雪的語調沒有起伏,也沒有情緒,似乎只是在陳述一件簡單的事實:“嗯,我的同學會已經開完了,估計下個星期我就要回來。我希望在我回來的時候,再也不需要看見那個土鱉。”
說完她就收線了,只留下了緊張的林白玉。
林白玉知道白情雪是很信任自己的,這麼長時間以來,凡是交待給自己的事情,自己都會完成的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所以白情雪對自己很有信心。
只是現在的林白玉只覺得自己對自己都沒有太大的信心,這一段時間跟段天道的交手,讓她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不管她使出什麼樣的技巧,什麼樣的手段,都猶如石沉大海,連水花花都沒濺起一點來。
一直弄到現在,這個土鱉還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南春,生活在陽光下,生活的就好像個快樂而無拘無束的傻子。
自己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林白玉沉吟了片刻,拿起了案頭上的電話,在對方接聽的時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葉秋波葉總麼?”
對面的胖子很明顯聽出了林白玉的聲音,頓時精神一振:“林大秘書?怎麼?是不是情雪回來了?”
林白玉咳嗽了一聲:“那倒不是……不過就快要回來了,我想問問你那邊的進展如何,那個土鱉……是不是已經被葉總打倒了?”
對面的保齡球訕訕的笑了笑:“啊!我最近有些忙,都沒顧得上這件事,真是不好意思!不過不要緊,我已經在計劃這件事了,我保證很快!很快就再也見不到這個土鱉的!”
林白玉:“……”
這分明就是自己剛剛纔跟白情雪說過的話……
“不過林秘書。”死胖子似乎在擦汗:“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南春的事情很多,又要聯繫拍電影的事,又要見很多大腕,未必就能騰出手來整治那個土鱉……”
林白玉冷冷一笑:“是啊,葉總貴人事忙,你被馮青山導演拒絕合作的事情,都已經上了新聞,聽說還跟那個土鱉有關係。”
葉秋波:“……”
“我想葉總可能是需要忙上一段時間,好好擦擦屁股。”林白玉的聲音越來越冷,就差加冰塊了。
“咳咳……”葉秋波腆着臉咳嗽了一聲:“那個我的確已經盡力了,不管結果怎麼樣,要是情雪回來了,還是要麻煩林秘知會我一聲……”
“不必了。”林白玉又在聲音里加了兩斤冰塊:“那個土鱉還在南春一天,他都是白總裁名正言順的未婚夫,你又有什麼資格見白總裁?”
死胖子沉默了半晌,似乎狠狠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林白玉再沒有多廢話,收了線,看着窗外遠遠的高空。看來指望任何人都是沒有用的,要對付段天道這個大土鱉,就只有自己出馬了!
美女秘書狠狠吸了口氣,將自己沸騰的心跳生生緩了下來。
林白玉的心跳和緩了,可是毛嵐的心卻和緩不下來。
她甚至覺得在這個黑暗的狹小的地下空間裡,到處都在迴盪她的心跳聲。
好緊張……
她此時甚至無法分辨自己的緊張,究竟是因爲恐懼,還是因爲什麼別的……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還是暗室!
這個大流氓……他,他會不會趁機欺負自己……
他要是欺負自己……
嗯……
越是這麼想,美女攝影師就越是覺得心慌的厲害,她竟然完全都不知道自己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
還是……
什麼反應都不要有比較好呢……
段天道一點都不驚慌,他就是覺得好熱,只覺得喉頭有一股子熱流衝的他口乾舌燥,好像三十幾年沒喝過水,懷中嬌柔溫暖的嬌軀似乎有些微微的推拒,又似乎軟的無法推拒,這種欲拒還迎的誘人感覺,簡直比倒撲還要令人無法忍耐!
些微的戰慄從女人身體中綻放出來,從一個小小的點,逐漸彌散開來,漸漸變成了難以抑制的抖顫,空氣似乎都開始拼命的升溫,令人窒息。
毛嵐緊緊的抓着男人粗壯的腰身,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令自己不會暈眩過去,迷迷糊糊中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灼熱的鼻息緩緩接近自己光潔的額頭……
真的……
就要開始了麼……
這一刻段天道忘了自己臉上的鞋印,忘了這個小妮子一天到晚都在罵自己大色狼,這個時候他就只想做一件事。
一件大色狼應該做的事!
如果不是母雞突然叫了的話……
鬼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母雞會叫,但無法否認,在這麼黑暗這麼充滿緊張氣氛的地方,突然一隻母雞咯咯噠噠的叫起來,的確是一件很襂人的事情!
美女攝影師陡然就從迷迷濛濛的狀態中被嚇得驚叫一聲,把段天道一丟就躲到牆角去了……
你要是也什麼都瞧不見,要是突然發現自己緊緊抱住的不是人,而是一隻母雞,也多半都是這種反應。
段天道:“……”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那個神經病居然會選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打電話?
母雞叫的很堅持,很有力,好像正在下蛋,好像你要是不拿走它下的蛋,它就不肯停下來。
段天道只好悻悻的拿起板磚,沒好氣的按下了通話鍵:“誰啊!神經病啊!沒事打什麼電話啊!沒看見我正泡妞啊!”
一邊的美女攝影師羞得渾身都紅了。
這!這個大色狼!
但是聽筒的另一邊,並沒有傳來一個神經病的聲音,而是……不止一個神經病的聲音!
“你,你們要幹什麼?”這是一個強裝鎮定,但是話音中卻明顯帶着微微顫抖的女人聲音,這個聲音段天道非常熟悉,正是林白玉的聲音。
“嘿嘿!”這個****的男人聲音就不怎麼熟悉了,但是隻聽聲音就知道不是好人:“幹什麼?我可是個大好人啊!看你這麼漂亮的大美人,一個人大白天跑到我們南翔夜總會來喝悶酒,多半是遇到什麼傷心事了,專門來陪你的。”
“我,我幹嘛要你陪!我傷不傷心,關你什麼事!”林白玉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只是舌頭還帶着好幾個卷,似乎真的喝了不少:“你,你再不出去,我,我就叫人了!”
“叫人?”那個男人哈哈大笑:“這店本來就是我的,你想叫誰?多叫幾個人一起陪你麼?”
“咯咯。”林白玉沉默了片刻,突然毫無徵兆的笑了起來:“其實你看起來就不錯啊,何必還,還需要別人……來來,就你陪我喝酒好了……”
“嘿嘿!美女有約!卻之不恭啊!”那個男人笑的好厲害。
然後電話裡就傳來‘嘟嘟’的忙音。
段天道:“……”
這什麼情況?
林白玉莫名其妙給自己打電話,就是爲了給自己聽她跟別人調情?
神經病嘛!
噢!不對,她好像是故意開的免提,看這個樣子,好像是想自己去救她……
靠!
老子哪有時間去救她?老子現在還要泡妞呢!
“我們出去吧。”段天道還想接着泡妞,但是這妞卻好像不大願意被他泡了,毛嵐的聲音變得很冷靜很沉靜,剛纔還灼灼的高溫,片刻之間就變成了北極的冰窯!
段天道猶豫了片刻,突然慘叫一聲:“啊!有鬼啊!”
場面很寂靜。
很沒有風。
雖然還是很黑很暗,段天道的聲音也很大,但毛嵐卻沒有再撲上來,似乎這恐怖的鬼屋裡這麼恐怖的叫聲也已經對她不能造成恐慌。
段天道:“……”
他只好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板磚,板磚上冒出一束強烈的燈光,照亮了整個地下室,旁邊沒有電力支持的吊頸鬼無頭鬼沒腿鬼個個死氣沉沉的,一點都不嚇人。
倒是面色慘白的毛嵐一點都沒有表情的跟在他後面兩米遠處,好像她纔是真正的女鬼一般。
段天道渾身一哆嗦,只好老老實實的帶路,老老實實的出了鬼屋。
兩人一出門,門口的老頭突然就醒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兩個都沒有表情的人,忍不住嘟囔道:“有沒有搞錯?把電閘拉了你們也能走出來?你們小兩口也太摳門了吧?”
段天道還沒說話,毛嵐突然就說話了:“說話注意點!誰跟他是小兩口?我就是瞎了眼,也不會跟這樣的大色狼是一對!”
老頭:“……”
你們小兩口吵架沒關係,關我什麼事啊?
美女攝影師將頭扭向一側,對段天道冷冷道:“你的要求我都完成了,請記住你自己的承諾,我走了。”
說完她就走了,一點都不含糊。
段天道:“……”
本來他還想上去攔的,可一看毛嵐手指上原本應該在的戒指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就知道此時毛嵐的心意已經不可改變,只好悻悻的站住了腳步。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嘛?
怎麼接了個電話,就變成這樣了嘛?
趕明我泡妞要是再帶電話我就是****嘛!
毛嵐冷靜而堅決的走過拐角,忍不住頓了頓,假裝接着觀賞路邊的一顆柏樹上螞蟻搬家的機會,不爲人注意的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沒看見這個混蛋追上來,不由的一陣氣苦。
這個大色狼!
果然是有別的女人給他打電話了!
果然就是個見異思遷的大混蛋!
當即皓白的手腕一抖,就要把攢在掌心的戒指丟到太平洋裡去,可就在揮出的一瞬,不知道爲了什麼,又收了回來。
美女攝影師攤開手掌,怔怔的看着掌心那枚造型別致的女式戒指半晌,突然惡狠狠的將它緊緊團住,就像是要把它握的粉碎:“段天道!你這個大混蛋!我!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