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海戰中,戰機集羣通常都只圍繞在母艦周邊作戰。高強度纏鬥中不超過半徑六十海里,追擊戰時,距離母艦也不能超過一百海里。
這個距離,是根據戰機的能量配備,飛行員生存必需品配備以及戰機高強度作戰時的零件損耗所決定的。超過這個距離,母艦的補給支持和電子指揮就會受到影響。
不能及時補充炮彈藥,維修並輪換飛行員,沒有詳細的情報支持和統一的協調指揮,戰鬥機集羣的作戰能力,可想而知。
因此,提前釋放戰機,對悍軍艦隊來說,是一次冒險。
就算埋伏在障礙區中的戰機原地懸浮,能量消耗較低。就算飛行員們都預先攜帶了加倍的生存必需品,並做好了長時間逗留,忍受身體疲勞的準備。
三艘母艦的數千架戰機,也只能保持一波攻擊強度。
一擊不中,對手就會趁戰機集羣補給和回航的空隙,全力壓制。
因此,當奧布恩指揮戰列艦主陣移動到戰場右翼,企圖拉近距離釋放戰機,和左翼的驅巡集羣一起對悍軍戰列艦主陣形成兩面夾擊時。他做夢也想不到,對方的戰機早已經放了。
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他的主陣,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自動送到了悍軍戰列艦主陣和戰機之間。
段天道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中央戰團的絞殺上,對奧布恩的戰列艦主陣打着強佔攻擊位或者進行戰術規避的幌子,向右翼移動的行爲視而不見。最終,由事先埋伏在障礙區中的戰機集羣,在關鍵時刻完成了一次反絕殺。
不過,戰機集羣的攻擊,雖然是直接攻擊對方的主陣尾部,可是,六支艦隊組成的戰列艦和航母主陣,實在太強大了。要結束這場戰鬥,還需要悍軍戰列艦主陣做出一個選擇。
向左,攻擊從左翼突擊而來的驅巡艦隊,並在弧線運動中,以主陣齊射橫掃中央戰場那些失去了主陣火力支持的白蘇斯艦隊。
不過,這樣一來,即便戰機集羣能夠擊毀對方大多數戰艦,對方的旗艦也可能脫逃。
向右,這是直接攻擊奧布恩的戰列艦主陣。
如果加上段天道事先的埋伏,對方旗艦脫逃的可能性幾乎爲零。而中央戰團的那些被纏住的戰艦,最終也是覆滅的下場。不過,那樣的話……
“我建議向左。”一名少將舉手道。這位魅影艦隊的指揮官在發言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看段天道的戰術電腦。
他知道,如果向右的話,就意味着主陣的尾部,丟給了左翼。而在那裡,高速而來的三支白蘇斯分艦隊,加上那支閃電隼艦隊,絕對不是狼影艦隊能夠抵擋的。
就算是想糾纏一段時間,恐怕都不行。
要知道,在之前的絞殺階段,段天道幾乎是完敗給了奧布恩。
這位少將的話,代表了大多數參謀和魅影軍團軍官的心聲。只有費文等悍軍將領以及黃小蕾,樑高等人,還保持着沉默。黃小蕾捋了捋耳邊長髮,忽然笑着衝段天道眨了眨眼:“你要是想試試的話,可以把戰機集羣的指揮交給我。”
“不試試。”段天道咬牙切齒:“我睡不着覺!”
“有把握沒有?”一直沉默的樑高忽然插口道。
“一半!”段天道擡起眼皮,看着這位艦隊的實際指揮官的眼睛。他知道,這年輕的指揮官,已經認可了這個團隊。
“我們幹!”樑高伸出了手。
身旁,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黃小蕾,一愣之後,也同時微笑着伸出了手。
段天道環顧四周,稍遠一點,葉晚晴,樑高,熊輝,費文,唐心,切爾,羅伯特,周智森,卡爾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段天道伸出手,跟樑高和黃小蕾使勁一擊。
“幹!”
說完,段天道認真地衝黃小蕾點了點頭:“你上我下,戰機集羣就交給你了,加油!”
如果不是這流氓一邊眉毛很猥瑣的那麼一挑,黃小蕾還反應不過來。
你上我下……
回想上京病房裡的一幕,她的俏臉上頓時飛起兩團紅雲。這死鬼!什麼場合都是這副德行!
眼睛水汪汪地白了段天道一眼,她轉身走到自己的戰術電腦前,啓動指揮識別系統,將戰機指揮權接管了過來。
被譽爲黃勝天接班人的黃小蕾,早在十八歲就已經獨立指揮過大型戰役了。
只不過,從認識段天道到現在,她沒有機會,也不想親自指揮作戰。一支軍隊的指揮官,只能是這支軍隊的核心。而段天道,不僅是悍軍的核心,還是黃勝天打造的新聯軍的核心。
對黃小蕾來說,段天道的成長,遠比一場戰役的勝負重要。
而自從上京遇襲之後,這個念頭,更加根深蒂固不可動搖。很少有人知道,這位智商超羣的天才小魔女,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變成了一個盡心盡責的輔助者。
放下了黃勝天接班人擔子的她,無比輕鬆。不過,如果有人據此認爲她的天賦和指揮技巧也同樣丟下了的話,就大錯特錯了。
白蘇斯人的戰列艦集中掩護和戰機釋放的動作很隱蔽,經驗豐富的敵人知道,戰場上優勢的建立和丟失,就如同踢踏舞的節奏一樣快。
幾分鐘的時間轉瞬即逝,只要能夠頂過一段時間,或許就能死裡逃生。他們甚至故意放棄一些戰列艦,吸引華夏機羣的攻擊。
可這一切,瞞不過黃小蕾的眼睛。
她理了理制服,微笑着拿起了通訊器,發佈了她成爲悍軍一員後的第一個命令。
“我是黃小蕾,現在,由我接管戰機集羣指揮權。我命令!第一,第三大隊,目標敵航母文森特號,集中攻擊。第二大隊,做阻隔掩護。第四小第五大隊,目標,敵航母……”
當這個熟悉的聲音,在通訊頻道里響起的時候,紛亂的華夏戰機集羣,迅速由自由攻擊轉化成集羣攻擊。
儘管白蘇斯戰列艦瘋狂地掩護母艦,甚至不惜用身體格擋戰機集羣的炮火。可是,在黃小蕾指揮下,無孔不入的戰機集羣,還是如同狂風般一波又一波地從各個方位捲入。
兩艘白蘇斯航母只頂了不到五分鐘,就陸續解體爆炸。
失去兩艘航母,白蘇斯的戰機釋放速度已經明顯跟不上損失速度了。
面對迅速調轉方向,將矛頭對準另外兩艘航母的華夏戰機集羣,剛剛有一點振作的白蘇斯戰列艦主陣,再度陷入了混亂之中。
“黃小蕾出手了。”指揮大廳四樓平臺上,曹德凝視着天網屏幕,向來不形於色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
“應該她出手的。”嚴娜癡迷地看着指揮台上那窈窕的身影,理所當然地道:“這樣的局部單項戰鬥指揮,就真是樑高,也比不上她。”
說着,嚴娜田惑地道:“他們剛纔在商量什麼?是準備把指揮權都交給黃小蕾嗎?”
曹德看了看指揮台,搖頭道:“不會吧,方將軍還在指揮席上。好像是戰機集羣的指揮權交給黃小蕾了。”
嚴娜嘴巴輕輕一撇嘴:“我倒是覺得黃小蕾更應該指揮驅巡艦隊的戰鬥。”
“爲什麼?”曹德有些愕然。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段天道在這一戰中展現出來的才能,讓曹德無比欽佩。
即便是段天道在四十分鐘的絞殺中輸給了奧布恩,可能夠將奧布恩逼到這種程度,也足以讓他贏得這支艦隊每一個人的尊敬。
這是戰爭,無論過程怎樣,他終究贏得了最終的勝利。而且,是與獨眼巨蟒奧布恩戰鬥的勝利!
看看那些已經激動得眼睛發光額頭冒汗的參謀們就能知道,這一個足以震驚整個華夏的勝利,對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
這是功勳,也是無上榮耀!
看到曹德驚愕的表情,嚴娜不屑地道:“就算這傢伙靠小聰明陰了奧布恩的戰列艦主陣,也掩蓋不了他跟人家正面纏鬥一敗塗地的事實。身爲一名指揮官,如果不能在正面擊敗敵人,總有一天會栽倒在自己的陷阱裡。”
曹德明白了。
他的目光在身旁的孔狼身上打了個轉,然後衝嚴娜微微一笑,扭開頭去。
他知道,這個如同一團妖火般性感,只需要一個魅惑的眼神和一個羞澀的微笑就能讓大多數男人丟了魂的女孩,和孔狼有一個同樣的問題,甚至比孔狼還要命!
“主陣右舵一千三百一十五刻,主炮齊射準備。”指揮大廳裡,響起了樑高的命令聲。主陣開始向右翼轉向。
曹德眉心一跳,霍然扭頭。
左翼的海面,正因爲戰艦的轉向而遁出舷窗視野,依稀還能看見和對方纏鬥的狼影艦隊,以及更遠處那急速而來的三支白蘇斯分艦隊越來越近的身影。
選擇將艦首對準右翼,在徹底吃掉奧布恩戰列艦主陣的同時,也意味着己方主陣的尾部,就暴露在對方的四支驅巡分視隊的炮口之下。
狼影號巡洋艦,終於從舷窗外消失了。曹德沉默地看着指揮台上的段天道。
你還想跟奧布恩再較量一下嗎?
方將軍!
“長官,對方請求通訊。”一名通訊參謀高聲叫道:“對方指揮官問你是誰。”
衆人驚異的目光中,段天道拿起了通訊器,衝通訊參謀做了個手勢。
通訊參謀撥開了接通按鈕。
“我是你大爺。”
段天道的聲音,在寂靜的指揮大廳裡迴盪着。
“我是你大爺!”這個聲音,從通訊器的音箱裡蹦出來,帶着三分不屑,三分奚落和四分不耐煩,脆蹦蹦的落在地上,還彈兩下。
奧布恩打了一輩子仗,見過各種各樣的敵人,從來都有着居高臨下的心理強勢。
可這一次,他卻感覺如同不小心探出臉去,就被人見獵心喜,忙不迭揚手扇風,乾淨利落地抽了一記耳光。這聲音啪地一下打在臉上,頓時一陣火辣辣地疼。
見過沒風度的,沒見過這麼沒風度的。
“打仗就打仗,還問名字,裝什麼!”段天道罵罵咧咧。
站在奧布恩身邊的白蘇斯軍官們,臉上都是一陣青一陣白,怒火噌噌地往外冒。
“你是不是覺得你贏定了?別忘了,在你的左翼,驅巡艦隊比例爲四比一。”奧布恩的聲音很平靜,面無表情。只有他身旁的山本,才能看到他太陽穴的青筋和那瞎眼邊上因爲充血而紅的翻卷皮肉。
“不就是靠參謀部厲害麼?”段天道不屑地道:“要不是你有一幫厲害的參謀,你算什麼名將?還獨眼巨蟒呢,老子聽着怎麼像那活蚯蚓?”
葉晚晴,黃小蕾和唐心。同時紅着臉啐了一口。一旁的軍官們笑得東倒西歪。
“有本事!”段天道恨恨的道:“我們都不用參謀,單挑!”
奧布恩被段天道的話徹底激怒了,同時,腦子也有些懵。海戰單挑?
這傻子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