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針對北約的企業,軍人和民衆的襲擊事件,每天都呈上升趨勢。
就在十幾個小時前,一名米國的財政大臣,剛剛在距離兩百公里外的城市遭遇抵抗軍部隊的襲擊身亡。作爲那個城市的實際控制者,邦達列夫被叫到了謝爾頓上將的辦公室,然後被指着鼻子臭罵一通。
沒有人敢在謝爾頓面前還口。
即便大家同是上將軍銜,可是,蘇斯的上將比起米國的上將連屁都不是。別說謝爾頓這樣的名將,就算只是一名少校,只要他手裡掌握着四支獅級艦隊,八支鷹級艦隊和兩支象級艦隊,他要罵誰都能罵!
一名米國的財政大臣在謝爾頓艦隊控制的地方被人殺死,即便不是首席財政大臣,對謝爾頓來說也是一個恥辱。
謝爾頓指着邦達列夫的鼻子罵,邦達列夫只能把怒火都宣泄在於凱威和潘江海人身上。
在他看來,正是於凱威和潘江海的無能,才導致了目前的局面!
而更讓他惱火的是,目前蘇斯的實際控制區,百慕大海域已經因爲駐軍力量的薄弱,而成爲了天機老人艦隊自由進出的後花園。如果再不改變目前的局勢,他就該被召回國內,接受皇室問詢。
咆哮持續了半個小時,正當邦達列夫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準備換上一副面孔,好好逼迫一下眼前這些無能的傢伙時,他卻收到了一份來自百慕大海域的緊急報告。看完這份措辭中透着惶急的求援報告,邦達列夫只覺得天旋地轉。
五個小時之前,悍軍艦隊傾巢而出。原本通常只有四五支艦隊襲擾百慕大的他們,這一次,竟然來了整整十一支A級艦隊。
邦達列夫不知道悍軍這些艦隊是怎麼鑽出來的,可他知道,由於監視出海口的一支c級艦隊在完全沒有傳回消息的情況下全軍覆沒,以至於駐紮在中途島和羅德比亞島的艦隊,直到悍軍艦隊逼近,才察覺到不對勁,跑已經來不及跑了。
現在,蘇斯的東南遠征軍艦隊和白蘇斯的三支A級艦隊,已經被敵人形成圍攻之勢。正在激烈戰鬥之中苦苦支撐,等待援軍。
“給我接法克蘭第五集團艦隊司令部!”邦達列夫拿起電話放到耳邊。
說完,他擡起頭,看着於凱威和潘江海那兩張麻木的臉,緩緩用胳膊撐在辦公桌上,前傾着身子,森然道:“滾!”
於凱威鐵青着臉轉身大步向門口走去。一臉木訥老眼昏花地潘江海,怔了一下,這才轉身跟上於凱威。
“華夏的軍隊,該回來了吧?”誰也沒注意到,潘江海渾濁的眼睛裡,露出了一絲狡猾而波動光芒。這一刻,他是如此年輕。
艦隊,沉默無聲地駛過了出海口。當戰艦在航道內穿行的時候,沒有人說一句話。
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
只是所有的華夏籍的飛行員,被長官們叫到了戰前準備室。
他們中,有的來自於跟隨天機老人離開華夏的藏鋒艦隊,有些來自於華夏部隊,還有些來自於跟隨家裡人逃難,流落到世界各地,又萬里迢迢趕到*和華夏,加入悍軍的華夏青年。
結束了戰前準備會後,這些年輕的華夏青年,在其他飛行員的目光中,沉默地抱着頭盔,穿過寬闊的停機坪。
近鄉情怯。
這種沉默,正是這個詞的寫照。
人們靜靜地注視着他們。一名悍軍飛行員,看到了自己的室友。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長着一頭黑髮的華夏青年。以前的他是華夏這片島嶼上的一名速遞員,每天駕駛民用飛機,往來於島嶼和島嶼間的各大城市。
戰爭爆發之後,他和家裡人一起逃難去了華夏內地。在安頓下來的那個夜晚,他的父親把他叫到了新租下的房子的陽臺上,一聲不吭地和他喝了整整兩個小時的酒。
“家裡已經安頓下來了,我和你媽,你別擔心。你妹妹會繼續讀書,她準備報考軍校的指揮系。”喝到兩瓶酒都見了底的時候,已經有些蒼老的父親,站起身來,留下了一句話。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父親推門走進客廳,頭也不回地道:“別讓你弟弟和你舅舅一家白死!”
青年沒有說話,他看着燈火通明的客廳,看着靜靜站在客廳裡,眼巴巴看着陽臺的媽媽和妹妹。透過客廳的鏡子,他能看見父親眼中的淚光!
然後,他就到了*,加入了悍軍!
在聊天的時候,他說,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他大久了。
悍軍飛行員至今依然記得這個黑頭髮的華夏青年雙手枕着後腦,凝視着天花板的目光。
很少有人知道,在他的頭盔裡,放着三張照片。
一張,是他父母和妹妹在新家的照片。一張,是他舅舅一家四口的照片。而另一張,是他死在戰爭中弟弟的照片。
“兄弟!”悍軍飛行員忽然大聲吼道:“好好揍他們!”
黑髮青年和他身旁的華夏飛行員,都轉過了頭來。看着停機坪周圍狂吼亂叫的的*和悍軍飛行員們,他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們揮動手裡的頭盔示意,然後爬上自己的戰地勤人員的指示下,排着隊駛入彈射通道。
依舊是一片沉默。那是一種彷彿一直被壓抑着,等待釋放的洪水。
終於,艦隊過了出海口!
當幾艘航母打開戰機彈射口的時候,沒有撈着戰鬥任務的飛行員們,就擠在舷窗邊或走廊上,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一架架戰機射入海面,組成一個個五機攻擊編隊,呼嘯着向兩萬公里外的蘇斯艦隊撲去。
“這是他們的大海,華夏的大海。”一位悍軍飛行員,喃喃地道。話音未落,成千上萬的戰機,就在瞬間淹沒了蘇斯c級艦隊。這一刻,原本寧靜的百慕大海域的出海口海域,驟然沸騰。
在靠近出海口的後方,月亮的光芒被一艘接一艘浮現的悍軍戰艦所攔截。
那熾熱的光在冰冷的鋼鐵艦體上流動,跳躍。一艘艘戰艦猙獰的艦首,破開這翻滾流動的怒濤,接連現身大海,宛若一隻只浴火重生的鳳凰!
數不清的悍軍戰機,已經徹底衝入了蘇斯戰艦羣中。
它們在大海中蹁躚飛舞,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那藍色的尾部推進器流光變成了凌亂纏繞在大海中的一團亂麻。每當它們從敵人的戰艦旁掠過,就有無數的火團閃耀,此起彼伏。這爆炸的火光,是如此耀眼。
人們看着那爆炸的光團在此起彼伏,透過天網監控屏幕,聽到飛行員們那平淡的呼叫,平靜的戰術溝通,以及他們有節奏的呼吸聲。
屏幕上,一架悍軍戰機,飛快地沿着一艘蘇斯戰列艦起伏不平的艦體飛行。戰機機首的兩門炮彈噴吐着兩條炮彈光鏈。兇猛的火力接連打在戰列艦的外殼裝甲上,掀起兩條爆裂的火團和碎裂翻飛的金屬組成的壕溝。
在疾速接近戰列艦中央艦橋的時候,戰機猛然擡頭拉起。機翼下飛射而出的兩發導彈,一前一後,準確地命中了戰列艦的艦橋。
當劇烈的爆炸火光剛剛閃亮起來的時候,戰機已經掠過艦尾,機翼一擺,打着滾衝向了另一艘蘇斯巡洋艦。
這是致命的一擊。
外表雄壯的戰列艦的艦橋,在劇烈的爆炸中被炸出了一個大洞。整個艦橋看起來,就像被人用鐵棒狠狠敲碎的玻璃窗,大大小小的殘骸碎片,四射紛飛!
機艙裡,飛行員的嘴脣,在顫抖着。
他說:“我回來了!”
人們靜靜地看着他,看他的眼睛,在座艙蓋外面縱橫的炮火中閃着溼潤的淚光。看他的臉,被爆炸的火光染成了紅色。看他的眼淚猛地流了出來,又旋即用衣袖狠狠地拭去!
“我回來了!”他用盡全身力氣,大叫着!他駕駛着戰這片熟悉的海面下,如同閃電一般飛翔!
這個聲音,穿過天網通訊頻道,在所有的飛行員耳邊迴盪,在每一艘戰艦的指揮宣,走廊,動力艙,乃至每一個角落裡迴盪!
這個壓抑已久的吼聲,就像是一聲嘹亮的號角,打破了那死一般的沉默,打開了閘門,釋放出了那洶涌的洪水!
“華夏萬歲!”
耳畔,響起了一個更高亢的聲音。
這聲音,如同一道電流,瞬間擊中了所有人的身體。人們的肌膚,在顫慄,血液驟然涌上頭頂。
他們聽見,無數的華夏飛行員同時爆發出了他們壓抑在心底的聲音。
華夏萬歲!
那些華夏飛行員們在叫着,吼着,吶喊着。
反攻終於開始了!收復這一片華夏海域和島嶼失地的時刻終於來到了!
這聲音聲嘶力竭而又撕心裂肺,彙集在一起,就像一道直衝天際的煙火高點,陡然炸開,爆散出一道奪人心智的璀璨煙花。煙花,點亮了寂靜的旗艦指揮大廳。
天網屏幕上,那一個個流淚的飛行員的臉,就在那漫天的炮彈光中閃爍着,那嘹亮的聲音,就在耳畔迴盪着。
段天道站在指揮席上。從艦隊跳躍開始,他就一直這麼身姿筆挺地站着。
當第一團爆炸的火團,在蘇斯戰艦上綻放年來的時候,他解開了悍軍制服的領口,脫下外衣,將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華夏制服,虔誠地展開,穿在身上。
寂靜的指揮大廳裡,每一名將軍,每一名軍官,每一個參謀,都癡癡地看着他身上的制服。
那是一身筆挺的深褐色華夏傳統的將軍制服。制服的肩章上有兩條金色的邊。袖口和褲縫,是黑色長條。
自百年前的華夏獨立戰爭之後,這種制服的樣式,就從來沒有改變過。
這種近乎於固執的傳統,一度讓人覺得過時。可是,此刻穿在段天道的身上,卻是那麼的讓人目眩神迷!
“今天……”段天道繫上最後一顆釦子,凝視着屏幕。
他的身影,出現在每一艘戰艦的通訊屏幕上。在他的畫面旁,是無數華夏飛行員,是那璀璨而迷人的海面,是那宛若閃電般飛翔的戰機,是那一團團爆炸的火焰!
人們靜靜地看着他,聽他的聲音,在無數華夏萬歲的吼聲中響起,恍惚間,宛若一張巨大的歷史畫卷,就這麼氣勢磅礴地在眼前展開。
“我們的戰艦進入一個海域。”段天道站在指揮席上,緩緩地道:“這裡,是如此的熟悉。”
“記憶好像直到我們站在這裡纔開始復甦。”段天道看着窗外的海面:“戰爭爆發。他們闖進了我們的家園,殺害了我們的親人,毀滅我們的城市和我們的生活。把歡笑快樂,從我們的身邊奪走,只留下滿目瘡痍和無盡的痛苦!”
段天道的聲音,在大海中迴盪着。在這聲音裡,無數戰機向着蘇斯戰艦風馳電畢。無數戰機貼着蘇斯戰艦的艦體飛翔,開火。
“我們和他們戰鬥,和他們拼命。我們一度取得了勝利,又一度被更多更強大的敵人入侵。”段天道目光閃動:“那一天,我們背井離鄉,我們衣衫襤褸,我們茫然無措,我們心如死灰。”
在段天道的聲音中,悍軍戰艦集羣,同時爆發出一團巨大的光團。
數以百計的導彈光柱劃破夜空,彙集成一道讓人不可逼視的白光,撞進了蘇斯戰艦集羣中。
蘇斯艦隊的兩艘巡洋艦,一艘驅逐艦和一艘戰列艦,在這恐怖的審判之光中,如同熔岩下的積雪,被徹底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