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爺爺,我不能出去,我真的不能出去,爺爺,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高雅嘶聲叫着,在地上趴向高老頭,剛爬出一步就覺得肋下一緊,人就被提了起來。
看來最多瘦巴巴的霍天晴,提起玉樹臨風的高雅時就像提起一個小雞,絲毫不費力。
“你放開我,放開我!”
高雅掙扎着,雙手抱住霍天晴的右手,張嘴就咬住了他的手腕,鮮血馬上就冒了出來。
可霍天晴卻沒有丁點疼痛的意思,就像高雅這一口是咬在別人身上那樣,轉身就走向了書房門口。
“爺爺,放過我,放過我啊!”
高雅見掙扎無效,再次哀求高老頭。
高老頭卻端坐在書桌後面,緩緩拿起了一本線裝版的《三國志》,從容的打開。
“爸,爸!”
就在霍天晴要拖着高雅出門時,穿着奶白職業套裝的方小艇,出現在了門外,展開雙手噗通一聲的跪倒在地上,擋住了他的去路:“爸,不要傷害小雅,他、他是孫子啊!”
霍天晴可以無視高雅的掙扎,卻不能對方小艇怎麼樣,面無表情的停住了腳步,微微側臉看向高老頭。
只要高老頭輕輕點一下頭,他就會把方小艇扒拉到一邊。
看到母親及時出現後,高雅狂喜,嘶聲吼叫:“媽,媽,救我,救救我!”
“你這個混帳,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混帳東西!”
因爲憤怒和害怕,方小艇雙眼血紅,擡手就狠狠給了高雅一記耳光,隨即重重的磕下了頭,哀聲道:“爸、爸,高雅千錯萬錯,都是兒媳我教導無方,都是我的錯,您就懲罰我吧,請不要傷害他,求您了,爸!”
在方小艇剛出現後,高老頭就知道這是高雲華報的信。
知道一切真向,並看出高老頭要清理門戶的決心後,高雲華就知道他保不住高雅了,馬上就給方小艇打電話,要她火速趕來高家救人。
這段時間內,方小艇都沒怎麼搭理高雅,對他是不管不問,可以說對他已經失望了,甚至有時候後悔爲什麼要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不過當她接到高雲華的電話,說高老頭要對高雅下手後,她在驚駭過後,還是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不管怎麼說,高雅都是她的親生兒子,無論他做過多少混蛋的事,都是她的骨肉,她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看着他去死?
爲了打動高老頭,方小艇跪在地上咚咚的磕頭,很用力,才幾下就有鮮血淌了下來。
高老頭痛苦的閉了下眼睛,啞聲道:“行了,方氏,你起來吧。”
方小艇沒有起來,磕頭的動作也沒有停止,直到高老頭說:“霍天晴,放開那個畜生吧。”
她這才嗚咽着癱坐在地上。
“媽,媽!”
高雅被霍天晴仍在地上後,連滾帶爬的爬到了方小艇面前。
“畜生!”
方小艇再次狠狠給了他一耳光,高雅卻管也不管,只是擡手輕輕擦着母親額頭上的血絲,輕聲說:“媽,你疼嗎?”
“畜生!”
方小艇再次擡起手,卻又猛地把高雅摟在了懷中。
“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高雅伏在母親的懷抱中,微微眯起的雙眼中,慢慢浮上一絲瘋狂的殘忍,面孔也變的猙獰了起來。
方小艇卻沒有看到,只是用下巴抵在他腦門上,哀聲哭道:“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怎麼生了你這個讓我不省心的東西!”
“不要哭了。”
高老頭說話了,很淡:“方氏,從春樹集團內拿出兩千萬,算做是程東順倆人的撫卹金。帶他走,去派出所戶籍科,給他改姓,無論姓什麼,都不要再姓高--走吧,快點走,免得我改變主意。”
看在方小艇以死相求的份上,高老頭最終還是沒有決心清理門戶,卻把高雅徹底的逐出了門戶,勒令他不許姓高,他以後和高家沒有丁點關係,也不再是春樹集團的董事長了。
對高雅這種橫行慣了的紈絝來說,被逐出家門比處死他也許還要讓他無法接受,但總的來講要比死要好很多。
人唯有活着,才能繼續做--壞事。
對高老頭的決定,方小艇絲毫不敢違逆,只是重重的點頭,在高雅的攙扶下站起來,母子倆緩緩走出了書房。
方小艇倆人的身影剛消失在視線外,腰板筆直好像山一樣高的高老頭,馬上就佝僂了下來,彷彿瞬間就蒼老了三年,聲音也變得無力:“天晴,關上門。”
霍天晴關上了房門,就站在門後,雙手垂在身子兩側,目光盯着書桌前的地板。
“天晴,我放過高雅,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高老頭喃喃的說:“對不起屈死的程東順他們……我,不再是當年的我了,我只是一個老頭,一個自私的老頭,終究還是沒有捨得給他們一個公道。”
霍天晴說話了。
他好像以前從來都沒有說過話那樣,就像一臺多年沒動的鐵器,生鏽了,生硬不自然,還帶有鏗鏘之音:“您比大多數人做的都要好,哪怕是做錯了,最起碼您知道愧疚、自責。假如現在是亂世,老爺子您依然是那種登高一呼,從者雲集的領導者。”
“呵呵,不要再安慰我了,因爲你根本不會安慰人。”
高老頭苦笑着揮了揮手:“說實話,我的確自私,捨不得高雅死。他再不成器,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其實我派你在島國替我清理門戶後,心裡就已經後悔了。我倒不是真捨不得他死,也不怕方小艇夫妻記恨我冷血,我只是怕死後沒臉去見老伴。她活着時,可是最疼愛高雅的。”
霍天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聽着,聽一個老人給他絮叨家長裡短那樣。
高老頭話鋒一轉:“霍天晴,你和高飛、鐵屠葉心傷他們一樣,身爲華夏特工定級小組華夏九龍王之一的橙龍,這些年來沒有像他們那樣馳騁在你最喜歡的沙場中,而是陪在我這個老頭子身邊,默默無聞了四年。我知道,你已經憋壞了。你的一身所學,是該賣給國家的,而不是保護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
等高老頭說完後,霍天晴才緩緩搖頭:“老爺子,您說錯了。充滿殺戮的沙場雖然刺激,但那不是人活着的最終追求。在您身邊的這些年中,我學到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我對當前這種安定的生活很滿意。”
“如果你真的滿意,那麼健身房裡的沙袋,就不會換的那麼頻繁。天晴,你是一隻本該翱翔在藍天下的雄鷹,被我困了那麼久,是該放飛的時侯了。”
高老頭擡手,示意霍天晴不要多說。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黑色方便袋,放在了桌子上:“這是四本經書,是我這個當爺爺的用卑鄙辦法從高飛那兒偷來的。剛到手時,呵呵,我還怕那傢伙會跟我急,就特意找地方藏了起來。”
高老頭藏起來,就是覺得沒臉去見有可能找上門的高飛。
他只希望,相關部門在拿到這幾本經書,仔細研究過後,能從中找到某些大秘密,繼而徹底剷除禍國殃民的安歸教。
但他剛藏起來,高雲華就給他打電話彙報說:那幾本經書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了。
“麻了隔壁的。”
從來都被擡舉爲定海神針之一的高老頭,很沒風度的罵了句髒話,眼裡帶着笑的說:“得知經書是粗劣贗品後,老子才知道被高飛那小崽子又耍了一次,感覺很沒臉,只好灰溜溜的跑回家來了。”
受到高老頭爆粗口的影響,霍天晴木吶的表情,也多少有了點生動。
“你現在就去古巴那邊,用最快的速度。你新的職務,我會給你安排好的。去那邊見到高飛後,替我狠狠給他一個大耳刮子,問問他騙了老子,心裡是不是很得意?”
高老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繼續說道:“這次算是你爲我做的最後一件私事。”
霍天晴走到書桌前,左手拿起塑料袋,右手擡起給高老頭敬禮,然後誇的一個轉身,大踏步的走出了書房。
在左腳邁出書房門口時,他深吸了一口氣。
高老頭能猜出他在想什麼:我,出來了!
卡斯特警長現在很興奮。
他興奮,是因爲在辦公室接到了一個恐嚇電話。
電話是個男人打來的,講着一口流利的英語,要求他立即下令,讓全市的警察退出協助扎卡拉追殺那個孩子的行動,要不然他的家人就會遭殃。
卡斯特警長也算是事業有成了,今年還不到四十歲就擔任了本巴市的最高警長,絕對屬於本市的風雲人物。
身爲特殊部門的老大,註定要和各種犯罪分子打交道,以剷除黑暗還人民一個槓晴的天爲重任,所以接到恐嚇電話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卡斯特最近接到一個恐嚇電話的時間,還是在二十八個月之前。
卡斯特應付這種情況的手段很簡單,那就是利用全市警方的力量,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那個人--活埋。
在卡斯特看來,把一個威脅要殺掉自己全家的人活埋,是最好的反擊。
他在這些年中,總共活埋了六個人,到現在已經記不清被活埋的人,是怎麼哀求自己放過他的。
被人哀求,卻不管不顧把他活埋的感覺很爽,卡斯特真的很懷念。
從二十八個月之前,他就沒有再興奮過了。
現在機會來了。
“卡斯特警長,相信你現在也該知道那個孩子的來歷了。”
電話中的男人,繼續說道:“你更該明白他背後站着的力量,有多麼的強大。所以我希望在給你通話後的一個小時內,你就按照我說的去撤銷命令。不要擔心收了扎卡拉的錢不幫他辦事,就會遭到報復,因爲他已經活不了多久。”
卡斯特看了眼正在聚精會神追蹤電話位置的手下,笑着問道:“如果我仍然說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