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擡頭在民間,特指二月初二這一天br
不過在風水學中,龍擡頭還是風水寶地的一個術語。
每一條街道,哪怕看起來很平,可總有一段地勢是最高的。
如果把一條長街,當做是一條蜿蜒的巨龍,那麼地勢最高的地方,就被稱爲龍擡頭。
家住龍擡頭,百無禁忌。
荊紅命的寒舍,就是這條南北小巷中,地勢最高的地方。
站在他的大門前,無論是向東還是向西,只要在地上放上一個皮球,皮球不是向西滾動,就是向東滾。
老杜最大的秘密被人拆穿後,心情肯定不咋樣,不過在擡頭看了荊紅命家的門楣後,還是忍不住技癢,以非常專業的眼光,稍稍掃了幾眼,就看出這棟宅院的好處了。
“呵呵,這是我太太當年隨便買的一套老宅,倒是讓杜道長見笑了。”
就在不久前,荊紅命還跟經歷過一場廝殺,要不是靠着鎮定功夫過硬,在最後時候嚇跑了紅塵妖道,指不定現在就被摘走心臟了,要是換成別人,肯定會有種劫後餘生的心悸。
不過荊紅命看起來卻非常高興,要不然他也不會總是發出一聲輕笑了。
“請。”
荊紅命擡手推開了大門。
“打攪了。”
杜道長很客氣的微微躬身後,纔在荊紅命的謙讓聲中,邁步走進了門檻。
這是一棟標準的老四合院,只是面積不大,但佈局卻很壓制,該有的照壁、天井等東西都有。
杜道長轉過照壁時,一個穿着家居服的美婦,聽到門響的動靜後,從正廳內開門走了出來,看到老杜後稍稍一楞,隨即啓齒笑道:“小命,今天家裡來客人,爲什麼不早點通知我?”
從美婦雙眸中的紅絲,跟整齊的穿着上,老杜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一個晚上都沒有休息。
很明顯,她是擔心晚上外出的荊紅命。
或許,她早就知道荊紅命外出是做什麼去了,所以纔會在家等一個晚上。
可是在丈夫回家後,她卻對荊紅命身上的鮮血視而不見,裝作沒事人似的。
這是一個賢妻良母,標準的。
“無量天尊,這位應該就是荊紅夫人了,白雲觀杜老道這廂有禮了。”
老道擡了下右手,做出個甩佛塵的動作後,衝美婦微微躬身,雙手抱拳算是行禮。
“啊,原來是白雲觀的杜道長!不敢當,您這是要折殺小婦人了。”
美婦早就聽說過白雲觀老杜的大名,知道他是個半仙般的存在,不過卻沒想到今天早上他卻來到自己家裡,還像模像樣的給自己主動見禮,慌的連忙雙手放在胯間,矮身給他回了個蹲身禮。
蹲身禮,那是古代女子才行的禮節,現在已經看不到了,被握手所代替。
不過老杜既然給她主動抱拳作揖,她能在倉促之間迴應蹲身禮,也算是反應相當快,回禮也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荊紅命在看到美婦的瞬間,眼神就已經變得無比溫柔,說道:“杜道長,這位就是內人,姓王。其實,她更喜歡別人稱呼她的名字姍姍,而不是什麼荊紅夫人。”
“呵呵,家居龍擡頭,內有賢妻,荊紅居士真乃有福之人啊。”
杜道長呵呵一笑,仙風道骨的樣子很是迷人。
如果的放在以前,鼎鼎大名的白雲觀觀主親自登門,荊紅夫人肯定會趁機跟他好好聊聊,比方自己那個不聽話的小子,長大後會不會還像現在這樣,喜歡舞槍弄棒,做個文化人——在當媽的心裡,兒子的前程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不過荊紅夫人卻知道,今天決不是聊這些的時候,跟老杜寒暄幾句後,就去準備早餐了。
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後,荊紅命把老杜請進了書房內。
他們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倒不是先着急吃早餐。
荊紅命的書房不算大,不過佈置的卻很壓制,一本《史記》放在書桌上,翻了一大半的樣子,旁邊的茶杯還是熱乎的。
老杜剛要稱讚,荊紅先生真乃文武雙全時,荊紅命笑了:“呵呵,可別以爲我會有讀書的雅興,其實這間書房是姍姍的,一年到兩頭的,我來不了幾趟。”
“荊紅施主,從你面相來看,你屬孤煞陰星,壽限不會逢四(就是活不到四十歲),可你家有賢妻,溫柔典雅,善良好施,恰恰彌補了你的短處,消磨了你命中的戾氣,這纔會讓你過九(就是活過九十歲)而善終,卻是好命,好命。”
要是不賣弄一下自己所學,老杜就會非常難受。
看得出,他這番話讓荊紅命很高興,畢竟再冷血的人,也希望自己能活的久一些,尤其說這番話的人,還是鼎鼎大名的白雲觀觀主。
“呵呵,那等我九十壽辰時,肯定會邀請杜道長前來寒舍作客的。”
荊紅命替老杜泡上一杯茶後,很隨意的岔開了話題:“剛纔,我好像說到苗疆蠱王小女兒了吧?”
能夠知道苗疆蠱門那些陳年舊事,這還得多虧了樑嬌嬌。
當初樑嬌嬌爲了找到能救高飛的蠱婆,遠涉嶺南十萬大山深處,終於在國境線上,找到了蠱王的小女兒,聽她講了一個讓人心酸的故事。
故事的大概呢,主要就是苗疆蠱門的興衰史。
如果不是某代蠱王的兒子,被地下樓蘭女王的美貌所迷惑,不顧一切的跑那兒要跟人家結親,那麼苗疆蠱門也不會落到當前這種凋零地步。
同樣,地下樓蘭內,也不會有拓拔千鈞了。
陳天壽,就更不會在幼年時期,被敵人擄走,卻又被方小艇姥姥所收養。
陳天壽,絕對是苗疆蠱門數千年來,最爲出類拔萃的一個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心計頗深,爲了報苗疆蠱門千年之仇,他加入了殺破狼的七殺。
但就在他有能力,藉助七殺力量,準備玩個玉石俱焚時,卻忽然醒悟了什麼叫冤冤相報何時了,更不想因爲仇恨,而毀掉人間奇蹟地下樓蘭,所以就收手了。
然後,寶島颶風大批登陸,陳天壽應聲而起,率領志同道合者,經過三年的浴血奮戰,終於打退了颶風,成立了後來的一九七三。
“我說的這些,大部分都是從樑嬌嬌那兒聽來的,還有一些是高家老爺子自己調查到的。”
荊紅命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說:“當我們把所有的情報,都攏在一起時,才發現陳天壽不但是苗疆蠱王的兒子,更是殺破狼三部中,實力最爲強勁的七殺領袖——說實話,當初我們都大吃一驚,真不敢相信,從來都跟國家做對的七殺,爲什麼在國家最爲黑暗的時期,能夠應聲而起,力挽狂瀾。”
老杜雙手抱着茶杯,沉默了很久才輕聲說:“老首領連家族世仇地下樓蘭都能放過,這就足以說明他的胸懷是海一般的遼闊,能夠在國家最爲危險時應聲而起,也是很正常的了。”
“你剛纔說,老首領意識到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句話,說的很正確。”
杜道長放下茶杯,看着荊紅命,輕聲說:“可你肯定不知道,能讓老首領決定帶領七殺,奮起反抗颶風的真正原因,那是因爲他已經看出華夏盛世必將來臨,無論什麼樣的邪惡,都無法阻擋人們安居樂業的腳步。所謂的颶風,只是某些勢力不甘就此罷休的最後哀嚎罷了。”
杜道長說着,擡頭看向了書房的東牆。
東牆上,掛着一副字,是岳飛的《滿江紅》。
荊紅命雖說很少來書房,一般都是他媳婦在這兒博覽羣書,可卻掛上了這麼一副讓人熱血的中堂,就足以證明他媳婦無論做什麼,都是站在他的角度上的。
這纔是真正的家有賢妻。
順着杜道長的目光,荊紅命也看向了那幅中堂。
就像從沒有見過似的,他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看完後,才輕聲問道:“接下來,是你說,還是我說?”
“還是我說吧,總是由你說我們最大的秘密,我有種被人脫衣服的不爽。”
杜道長苦笑了一聲,說:“如果換一個人的話,大首領纔不會在功成名就後,選擇急流勇退。”
擊退颶風后,峭壁絕對是華夏的大功臣。
等國家徹底安定了下來後,東亭會議就召開了,峭壁從此後更名爲一九七三。
爲感謝一九七三在那個特殊年代所做出的聚大貢獻,東亭會議上決定,給予了無比榮耀的特權,那就是任何人,在跟一九七三爲敵時,參與會議的所有人(或者說是所有的豪門世家掌舵人),都得全力配合一九七三打擊敵人,不論對錯。
這絕對是特權,由此也能看出,華夏是多麼的感謝一九七三。
“其實,在會議上,大首領就不止一次的拒絕這樣的特權,畢竟特權總是能滋生一些不光彩的東西。”
杜道長輕輕嘆了口氣,繼續說:“唉,可感謝一九七三的老人們,卻沒有接受大首領的好意,最終全部舉手通過了決議。”
得知決議通過後,浴血奮戰三年,做出聚大犧牲的一九七三,肯定是相當喜悅的。
尤其是那些在三年奮戰中,藏在幕後做計劃的文職人員,立即意識到這是他們的進身階梯,就是能利用這些特權,過上最好的日子。
付出那麼大的犧牲後,獲得特權過上好日子,就像佛家所說的‘因果報應’那樣,本來是很正常的。
但陳天壽卻在東亭會議結束後,做了個讓人很不解的決定,那就是要解散一九七三。
他這個決定,立馬遭到了所有文職人員的反對。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付出更大流血犧牲的武道,卻沒有誰站出來。
“那是因爲他們知道,峭壁武道全部由七殺人員組成,大首領帶領他們在國家最需要時站出來抵抗颶風,就是想爲他們找一個成功洗白上岸的機會。”
杜道長一臉崇敬的神色,低低的聲音:“他做到了——七殺,不再是被國家打擊的對象。有關七殺的所有記載,也從國家最高機密室內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