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德才姐,城陽等所有的餐廳員工,都來到了餐廳。
大傢伙看着燈火輝煌的餐廳,都有種好像在做夢的感覺。
這個地方,可是他們很熟悉的地方了,在老王、連雪等人心中,這兒已經是一個家的存在了,但因爲某些高飛不願意提起的原因被封了。
此時此刻,大家站在大廳內望着所熟悉的一刻,都有種鼻子酸酸的感覺。
剛纔老王已經說過了,餐廳被封的這段日子,包括幾個外國大廚,都在爲餐廳重新開張而努力(他們通過本國的大使館,向華夏衛生部門提出了抗議),要不是他攔着,相信連雪、城陽她們早就用‘江湖手段’來解決問題了。
對老王的理智,高飛很滿意。
最讓高飛感動的是,這些人在餐廳被封,他杳無音信時,並沒有樹倒猢猻散,而是都用自己的方式來爭取餐廳早日重新開業,來保護餐廳利益不受損害。
就像老王每天都會來餐廳門前打掃爲生,就像張雯雯在看到門牌被砸壞後,連續幾個晚上守在這兒……
自己的餐廳或者說第一份事業,在遭到重創後,站出來維護它的是老王、張雯雯等這些沒能力的人。
那些有能力的人,像方小艇,像沈銀冰和秦城城,不是選擇了袖手旁觀,就是知道緣由後就開始忙自己的工作。
當然了,老王等人是把餐廳當做了家,而沈銀冰、秦城城等人則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她們沒必要總是圍着餐廳轉,這也是在情在理的。
不過高飛心裡卻很不滿,尤其是看到今晚老王和張雯雯維護餐廳後,對她們的不滿更深了,竟然有了種‘患難才見真情’的感慨。
拍了拍雙手,等大家互相祝賀的聲音消失後,高飛說道:“各位,我知道大家現在是什麼心情,也看到你們是怎麼維護餐廳的了,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
頓了頓,高飛提高了聲音:“我只想說一句話,那就是落日餐廳以後都不會被封了,我保證。”
“哦,耶!”
張雯雯、王小壯帶頭歡呼了起來。
歡呼聲一片,德才姐還在偷偷的抹眼淚,連雪和幾個姐妹,也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瓶大香檳,用力搖晃了幾下後猛地打開——隨着酒箭的竄出,酒香四溢。
和大家一起舉杯喝了口酒,高飛又說道:“今晚,我要爲大家隆重的介紹一個人。”
站在旁邊的劉小龍,馬上就昂起了腦袋,大家的目光也看向了他。
高飛卻說:“還是你自己來介紹吧。”
劉小龍低聲罵了句什麼,臉上卻帶着矜持的笑容,拉過一把椅子站在上面,舉着酒杯說:“各位尊敬的先生們,女士們,我叫劉小龍,來自京華,是你們老闆高飛的生死兄弟,也是落日集團的大股東之一。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大家能多多的支持我。我相信,我在我的英明領導下,集團必將能取得更大的成績。自我介紹完畢,請大家鼓掌。”
現場一片靜悄悄,大家看着劉小龍的目光,就像看一個傻瓜。
劉小龍感到很尷尬,沒人能理解他這番詼諧而精彩的演講——這羣沒見過大世面的土鱉,難道不知道美國總統也是這樣演講的嗎?
高飛只好給他解圍:“請大家別介意劉先生的話,反正愛吹噓是他的一貫作風。不過他的確是落日集團的……”
高飛剛說到這兒,就看到王小壯很小心的舉起了右手:“高叔叔,我們的餐廳要改名爲集團嗎?”
高飛這纔想到還沒有給大家說要成立落日集團的事,笑了笑說:“餐廳不會改名的,還叫落日餐廳。但它以後會成爲落日集團的分屬產業。我馬上就要成立一家集團了,集團的名字就叫落日集團。”
樑明兩口子辦廠的事兒,老王等人不清楚,所以不知道落日集團也是很正常的。
接下來,高飛就詳細解釋了一遍集團的未來,和將要研發、生產的項目。
聽高老闆說要辦集團後,大家的熱情更是空前的高漲:高飛做的越大,大家的飯碗就更牢靠,這是個鐵板釘釘的道理,大家沒理由不高興。
不過更讓大家吃驚的,卻是高飛接下來的話:“現在,我還是落日集團的大股東,也就是傳說中的董事長。”
剛纔高飛說要創辦集團時,大家欣喜若狂——可在他說出這句話後,所有的歡呼、慶祝聲卻都沒有了。
所有人都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要不就是以爲高飛在開玩笑,一個個都傻呆呆的看着他,默不作聲。
除了那些外國大廚和侍者外,其他人當然知道北山集團在冀南民企中的地位。
尤其是老王和連雪,對北山集團更是熟悉。
只是他們說什麼也沒想到,高飛竟然成了北山集團的大股東。
北山集團不是一家民企,沈銀冰自個兒家的嗎,啥時候施行股東制了?
高飛只好再次重申:“你們沒有聽錯,我也沒有和大家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
老王最先清醒了過來,顫聲問道:“高總,能不能告訴大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半會的,還真說不清。”
高飛沉吟片刻,覺得沒必要和大家解釋那麼清楚:“你們只要明白,咱們的明天會越來越美好就行了。”
“對,我纔不管飛哥是靠騙,還是靠搶成爲了北山集團的大股東呢,我就是覺得大傢伙以後日子更加好過——哎喲,姐,你抽我腦門做什麼?”
李德才一臉委屈的看着德才姐,覺得自己好像沒說錯話。
德才姐再次擡手抽了他一下,低聲罵道:“怎麼說話呢?高總這麼善良有情誼的人,會去騙,會去搶嗎?”
看着李德才,大家鬨笑出聲,唯有城陽臉兒發紅看向了別處。
看來這對狗男女現在發展的進度不慢啊——高飛心裡罵了一句,說道:“德才的話糙但理不糙,他說的很對,你們不用管我是怎麼成爲落日集團大股東的,我只告訴你們,我一沒有搶,二沒有騙,是憑藉實力得到那些的就成了。來,乾杯。”
“慢點乾杯,你還沒有給大家鄭重介紹我呢。”
眼看自己要被無視,劉小龍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個不小心踩空了,咣噹一聲摔倒在了地上,自然又引起一片鬨笑。
就在高飛和他那些蝦兵蟹將,開心慶祝更加美好的明天時,沈銀冰卻來到了南部山區別墅的16號。
蘇北山和童海相繼去世後,沈銀冰就沒有來過這棟別墅,要把它低價轉讓出去。
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誰傳出風聲,說這家別墅內鬧鬼——夜深人靜時,總能聽到女人的哭泣聲,窗戶裡面會有一閃一閃的火光,隱隱能看到有人影走動。
這樣一來,16號別墅就有了‘鬼宅’的稱號,無論房屋中介所把價格訂的多麼低廉,也沒人問津,甚至連帶着整個別墅小區的價格,都直線下滑。
畢竟沒有誰喜歡和一棟鬼宅做鄰居的。
以前,沈銀冰也從房屋中介那兒聽他們婉轉的說過此事,並提議讓她出錢,請一些和尚道士啥的來做法,驅散一下這兒的邪氣。
沈銀冰卻不置可否,反正她也不缺少一棟別墅的錢,大不了就當時爲了紀念父親和海伯,讓別墅就這樣閒置下去好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沈銀冰絕對不會敢在晚上,一個人來這兒。
可今晚她卻來了。
她希望能遇到鬼,父母和海伯的鬼魂。
她希望能再次見到父親,向他說聲對不起——因爲她覺得辜負了父母的一片心血,北山集團現在已經姓高了,她這個昔日高高在上的總裁,卻成了秘書。
明天,高飛就會風掃亮相,召開股東大會,向所有人宣佈她的職務。
這對沈銀冰來說,是一個恥辱,讓她感覺生不如死——儘管她絕不會因爲父母的心血沒了,就真去自殺。
今晚,天上有星星,卻沒有月亮,風很涼,吹起的一片枯黃樹葉貼在了她臉頰上,不等她伸手去拿,卻又飄飄灑灑的飛走,很快就隱沒了黑暗中。
也許是受到這棟鬼宅的影響,這片別墅區內的居民很早就龜縮在了自己家中,不算寬的水泥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唯有道路兩旁的街燈,散發着橘色光芒,卻使得天地間的氣氛多了一絲詭異,慘淡。
沈銀冰雙手抄在風衣內,站在別墅的鐵柵欄門前,呆呆望着裡面過了很久,都沒有動一下。
就在半年多之前,只要她的車子一停在門外,鐵柵欄就會緩緩打開,海伯就會從裡面迎出來,老蘇也會站在客廳門口,笑眯眯的望着她。
可現在她已經站了太久,鐵柵欄仍然橫在她面前,裡面依舊黑乎乎的,唯有冷風掠過柵欄間隙發出的呼呼聲。
汪,汪汪!
遠處傳來幾聲狗吠的聲音,驚醒了沈銀冰。
狗吠聲,彷彿給天地間帶來了一絲生機,也促使沈銀冰下了最後的決心,拿出鑰匙打開了鐵柵欄上的鎖,稍微向左邊一拉,有些生鏽的鋼輪發出吱呀的叫聲,緩緩的滑了開去。
沈銀冰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抄在風衣口袋中,邁步走了進去。
庭院內靜悄悄的,剛纔的狗吠聲已經遠去,天上的星光也彷彿淡了下來,整個蒼穹都被一層陰雲所覆蓋。
站在客廳門前的臺階上,沈銀冰忽然打了個冷顫,無邊的怕意從腳底攸地騰起,瞬間傳到了每一根神經的末梢,就像是過電那樣。
“也許那傢伙叫我神經病是有道理的,我要不是神經病的話,又怎麼會晚上來這兒,還可笑的希望能看到父母他們的鬼魂?”
沈銀冰用力嚥了口吐沫,覺得最好還是閃人算,有什麼想要對父母說的話,白天再來還不行嗎?
沈銀冰轉身,決定離開她自己的家。
她剛轉身——客廳的房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