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擱在以前,老實和尚是誰,是死還是活,莫邪徵東根本不在意。
但自從拓拔千鈞告訴她說,能夠從全套的《安歸經》內,找到可以解決莫邪家族必須近親結婚的‘詛咒’後,她就開始注意安歸教的三大宮主了。
沒有誰比莫邪徵東更清楚,短促的人生中只能嫁給自己兄弟,來延續莫邪家族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了。
樓蘭王室的人也知道,近親結婚的害處有多大,尤其是在人倫觀點上,她們更是揹負了太重的包袱,爲了能夠讓近親結婚變得更加‘順理成章’一些,王室特意立下了很多規矩。
比方,除了樓蘭王能名正言順的繼承‘莫邪’這個偉大的姓氏外,其他人都不能使用這個姓氏,就像莫邪徵東的親兄弟,樓蘭小王子叫互耶薩,沈若萱在離開地下樓蘭時,名字叫卓瑪……
儘管名字不可能改變他們是樓蘭王親人的現實,但總的來說這樣叫起來,心裡能夠好受些,如果莫邪徵東的親兄弟叫莫邪耶薩,那麼他們到時候可能連脫衣服的勇氣都沒有。
爲了能找到四本《安歸經》,尤其是從高飛手中得到了紅色封皮的《安歸經》後,莫邪徵東是多麼渴望能得到其它三部經書,哪怕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
本來,樓蘭王計劃用三年時間,找到全套的《安歸經》,尤其是在從劉小龍手中又奪來青色封皮的那部經書後,她的信心更是大漲,覺得或許用不了那麼久,就能找到全套的經書。
可惜的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地震,把攜帶黑色《安歸經》的老實和尚,深深埋在了地下……四缺一。
無論樓蘭王如何努力,哪怕她後來聽高飛說,安歸王身上有白色《安歸經》,都無法集齊全套的經書,讓她的希望化爲了泡影,只能接受殘酷的現實。
但就在她已經完全絕望時,拓拔千鈞卻告訴她說,本該死去的老實和尚,竟然還活着!
只要老實和尚還活着,那就說明黑色封皮的《安歸經》還在他身上,樓蘭王重新有了拿到全套《安歸經》的希望。
這個消息,就像有人在黑暗中孤獨跋涉了三十年,終於看到前面出現一道曙光那樣,讓人狂喜。
莫邪徵東真沒想到,除了高飛之外,還有一個人的生死,能這樣牽動她的心。
“好,真好!”
接連叫了幾聲好後,樓蘭王霍然轉身問道:“最後一次見到老實和尚,是在什麼地方?”
拓拔千鈞回答:“京城西郊的白雲觀,據悉他是以遊方和尚的身份在那兒講經。”
“白雲觀?”
華夏京華西郊的白雲觀,因爲某些歷史因素在內,現在隱隱成爲天下第一道觀,再加上就在華夏心臟,平時去那兒的達官貴人數不勝數,道觀的名字也因此名揚天下,所以在拓拔千鈞說出這個名字後,樓蘭王馬上就知道那個道觀在哪兒了。
樓蘭王愣了下:“白雲觀應該是道觀吧,他一個和尚怎麼會去那兒了?”
拓拔千鈞感受到女王殿下身上煥發出了勃然生機後,心情也好了起來,笑道:“現在佛道是一家,早就不分彼此了。”
“嗯,嗯,佛道一家,呵呵,那和尚的膽子還真不小,明明已經暴露身份了,竟然還敢去華夏,看來是有人給他提供庇護啊。”
樓蘭王冷笑聲中,竟然做出了摩拳擦掌的動作,由此可見於看出,她現在的心情有多激動。
等她情緒稍微鎮定了下後,拓拔千鈞才問道:“女王殿下,你打算怎麼辦?”
“等。”
“等?”
拓拔千鈞本以爲,樓蘭王在得知老實和尚、安歸王倆人的消息後,會立即出世的,沒想到她卻說要等。
深吸了一口氣後,樓蘭王已經徹底恢復了冷靜,沒有戴面具的臉上,浮上了一絲難以琢磨的神色,望着大殿外面遠處的黑龍山,淡淡的說:“有時候,等,纔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相比起昨天來說,今天冀南的天氣要好了很多,尤其是午後,南風徐徐,天空湛藍,陽光萬里。
明顯帶有一雙黑眼圈的沈銀冰,坐在辦公桌後面忙着什麼,葉心傷坐在沙發上,捧着一個平板電腦在玩遊戲。
如果昨晚沒有去協助沈銀冰救下眼鏡,如果秦紫陽沒說今天要來,他可能早就去南部山區那個果品生產基地培訓那些退伍兵了。
同沈銀冰不一樣,經歷過太多打擊,太多風浪的葉心傷表面很鎮定,不過他在玩遊戲時不怎麼靈動的手指,卻暴露了他此時心裡有多不安。
快要看到秦紫陽了。
現在葉心傷的形象,與以往相比有了太大的改變,就連他自己對着鏡子時,都無法相信裡面的會是自己。
連他自己都看不出,相信紫陽更看不出來的。
或許,她根本就不屑關注沈銀冰之外的任何人吧?
想到這兒時,葉心傷眼角掃了下沈銀冰,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孩子了:被高飛拋棄後明明恨死了他,可昨晚在那些人要幹掉高飛的朋友眼鏡時,她爲什麼不顧一切的去救他呢?
難道她良心發現了?
爲什麼不早點發現,那樣嬸就不會死了——葉心傷胡思亂想到這兒時,又想到了昨晚最後出現的那個穿風衣的男人。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沈銀冰忽然說,那個男人很像高飛。
怎麼可能是是高飛呢?
做爲和高飛一起服役幾年的戰友,葉心傷相信自己的眼神和感覺,那個男人絕不是高飛。
別的暫且不說,僅僅是眼鏡服用那個男人留下的藥丸後,幾分鐘內氣色就有了好轉,最後深深睡了過去——高飛怎麼會有這樣神奇的解毒藥?
那麼,那個穿風衣的男人是誰呢,難道是眼鏡的朋友?
葉心傷微微皺起眉頭時,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房門。
進來的秘書蘇青:“沈總,顏副總……”
她剛說到這兒,就被人從門口推開,穿着一身黑色羣的顏紅,踩着高跟鞋走了進來。
放在蘇北山還活着的時侯,顏副總在沈銀冰面前就像老鼠見了貓那樣小心,每次來辦公室都得敲門,獲得允許後纔會堆着滿臉的討好走進來。
後來,隨着一系列事件的發生,顏紅現在已經成爲了沈銀冰倚重的左膀右臂,再來她辦公室時,壓根不需要讓秘書通報了。
這次蘇青提前通報,是因爲她恰好要給沈銀冰送一份文件,乖巧的替她敲門,沒想到卻被她毫不客氣的推在了一旁。
剛纔在辦公室門口,蘇青並沒有注意到顏紅的臉色,現在纔看出她臉上帶着怒氣,趕緊閉上了剛要說話的嘴,閃到了門後。
對顏紅怒氣衝衝的樣子,沈銀冰好像早就有心理準備,更沒有生氣,只是輕飄飄的吩咐蘇青:“蘇青,你先出去吧。”
蘇青答應了一聲,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上,快步退了出去。
沈銀冰隨意翻閱着文件,問站在門後的顏紅:“紅姐,這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顏紅沒有回答沈銀冰的問題,硬邦邦的說:“小冰,我有話要跟你講!”
沈銀冰把文件合上,點了點頭:“哦,那就說吧。”
顏紅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葉心傷,冷聲說:“我和你講的這件事,不適合被外人聽到。”
沈銀冰黛眉微微皺起,淡淡的說:“他是我男朋友,不是外人。”
“小冰,你應該知道……”
顏紅臉色變了下,正要說什麼,葉心傷站了起來:“我有事出去一趟。”
不等沈銀冰說什麼,葉心傷就放下平板電腦,走出了辦公室。
顏紅要和沈銀冰說什麼,葉心傷基本能猜得出,無非就是昨晚那件事罷了。
顏紅不知道葉心傷已經知道了沈銀冰被某組織控制的秘密,所以纔不想讓他知道那些事。
果然,等葉心傷走出辦公室關上房門後,顏紅就快步走到辦公桌前,雙手按在桌子上,微微低着頭瞪着沈銀冰,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小冰,你怎麼可以那樣做呢?”
沈銀冰依舊淡淡的樣子:“我做什麼了?”
“你——唉。”
顏紅重重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小冰,你該清楚我們兩個都是人家的傀儡,必須得按照人家的命令行事。再說了,那個暗中跟蹤你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幹嘛要爲了他,就和孫老三翻臉?”
沈銀冰沒有吭聲,只是隨意玩着手裡的簽字筆。
顏紅繼續說道:“小冰,不是我說你,你做事也太沖動了,爲了別人就和他們翻臉,這樣做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啊?啊?昨晚我等到孫老三回去後,和他要貨,那個傻叉竟然說沒有!”
沈銀冰不在乎的說:“沒有就沒有唄,反正少吃一頓也餓不死。”
“不是少吃一頓,是一個月,最少一個月!”
看到沈銀冰總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後,顏紅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尖聲叫道:“孫老三說了,因爲你的不理智行爲,他決定要給我們斷最少一個月的貨!小冰,你怎麼這樣糊塗呀,你知道一個月沒有貨是什麼概念嗎?你簡直是太讓我失望……”
她剛說到這兒,沈銀冰忽然擡手,也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她這一巴掌,比顏紅拍桌子時的力道大很多,甚至連杯子都震動了一下,剛纔很隨意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隨着北山集團的做大,沈銀冰現在越來越有大集團總裁的氣質,這一拉下臉來後,身上自然的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凜然之氣。
顏紅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沈銀冰從椅子上緩緩的站了起來,看着顏紅慢吞吞的說:“顏副總,是誰給你的膽子,敢當面來教訓我的?”
“我,我——”
顏紅臉色接連變幻,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