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叫周恆,隸屬中央警衛局老幹部安全保衛處。所謂的中央警衛局警衛員,其實就是老百姓常說的中南海保鏢。
就像凡事都分一二三等那樣,警衛局的警衛員也分幾個檔次。
級別最低的,負責中南海外圍的保衛工作,有點類似於大公司的保安。
稍高一點的,則會外出爲那些封疆大吏(按照華夏慣例,所有封疆大吏都有資格配備一到兩名中央警衛員)做司機(保鏢)。
級別再高一點的,是負責在首都工作的那些副國級首長安全,像什麼國務院副總.理,政治.局候補委員、離退休的重要老幹部。
而警衛局那些真正的精英,又分爲兩撥。
一撥跟隨在當局最高層核心首長身邊,另外一撥,卻是陪伴地位卓然、卻已經離退休的重要老首長。
周恆,就是中南海保鏢中的精英,他負責保護的對象,就是主動找高飛喝酒的陳破天。
不用問,另外那個長相儒雅的老頭,就是方小艇的老公公,高彤輝。
陳破天在探明秦紫陽有那方面的意思後,也沒有告訴高彤輝:秦紫陽雖說答應了,可他還沒有看到那個叫高飛的傢伙。
雖說他和老高的關係很鐵,但也不想被他看做是侄孫女的秦紫陽,嫁給一個高雅那樣的紈絝,所以他得親自考察好了再作打算。
倆老頭暗中籌備了幾天後,終於在一個風花雪月的好日子,各自帶着一名警衛員,偷偷來到了冀南。
因爲方小艇兩口子說的很清楚,高飛的餐廳就在泉城步行街上,叫落日餐廳。
所以倆老頭根本沒費多大力氣,就找到這兒來了。
無巧不巧的是,他們剛走進餐廳,就通過李德才和高飛的對話中,確定了他們要找的人是誰了。
在得知對面那個年輕人,就是自己失蹤26年的嫡孫後,高彤輝心尖兒顫了一下,凝神打量起了高飛:嗯,長的不錯,一表人才,很有幾分建成年輕時的樣子。尤其是那看人時的眼神,帶着散漫、卻又倔犟,和建成就像一個人。就是不知道他人品怎麼樣。
接着,陳破天就走了過去,嚷着要和高飛喝一杯。
實際上,高彤輝想多觀察高飛一段時間,然後再和他見面。
不過,陳破天卻搶先過去搭訕了——這也是高彤輝有些皺眉的原因:這老東西,就是沉不住氣!
暫且不管高彤輝心裡想什麼,單說高飛那邊。
其實,周恆扣住高飛的脈門,並沒有什麼敵意,而是出於一種職業責任。
身爲警衛局的精英,他當然知道老首長私自離京後的安全性,必須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對待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比方高飛要給陳破天滿酒,這在別人看來沒啥不對的,甚至還也可能稱讚這廝彬彬有禮。
但周恆卻不這樣想:他擔心酒水中會有什麼貓膩,在陳破天喝酒之前,他必須得檢查一下,確定酒水沒任何問題才行。
周恆本以爲,只要他稍微用力,高飛就得鬆手的。
但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高飛不但沒有鬆手,反而一把也扣住了他的脈門!
接着,周恆就感覺手腕一疼,右邊半截身子都在瞬間變爲痠軟,不得不鬆開了手。
不好,這個人是個高手!
周恆被迫鬆手後,第一反應就是去掏槍,卻被陳破天看似隨意的抓住了手,呵呵笑道:“小老闆,那就讓你來給我滿酒吧。”
看來他這是擔心我會對老傢伙不利,這纔要奪走酒瓶的。
高飛掃了眼周恆,裝作啥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笑呵呵的給陳破天滿上了一杯酒:“老爺子,聽你口音,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陳破天也沒否認,很乾脆的說:“嗯,我老家是蜀中的,後來幾十年一直住在首都——來,幹一個!”
“我幹了,你年齡大,隨意點吧。”
高飛舉着酒杯和陳破天晃了一下,一口悶。
“哈哈,爽快,我纔不沾你年輕人的便宜,我也幹了!”
陳破天哈哈笑了一聲,也舉起酒杯喝乾了杯中酒,隨即對周恆說:“小周,你去別處坐吧,別耽誤我和這小老闆喝酒。”
陳破天做爲曾經的軍委二號首長,那眼神是相當的毒辣,把高飛和周恆剛纔的暗鬥,都看在眼裡。
陳破天當然知道周恆的本事,所以在看出他竟然在高飛手中吃虧後,倒是沒有吃驚太大,反而相信方小艇夫妻所說的那些了:就是他幹掉了那些鬼麪人,救下了方小艇夫婦。
陳破天是那種‘敢愛敢恨’的爽快人,最欣賞的就是有本事、還有尊敬他的年輕人了——而眼前的高飛,無疑是很符合他的口味,這才破天荒的和他幹了一杯,心想:嗯,單從這兩點來看,這小子倒是能配得上紫陽,不過還得我老人家再細緻考察一番才行。
把周恆攆走後,陳破天舉杯讓高飛給他滿上,裝作很隨意的樣子:“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呢?”
高飛邊給自己倒酒,邊說:“我啊,我叫高飛,飛的又高又遠的高飛。”
“行,這名字雖說有些俗氣,但卻帶着大氣,勉強可以吧。”
就像聊家常那樣,陳破天又問:“那個啥,你今年多大了?”
“26了。”
“哦,正當年啊。想當年我和你這麼大時,還在部隊裡練拼刺刀呢。那個啥,你有女朋友了沒有?”
陳破天剛認識高飛,就問人家這些話,說起來有些唐突。
不過,他就這樣的直爽脾氣,再加上高飛覺得這老頭很順眼,所以也沒隱瞞什麼:“嘿嘿,算是有吧。”
其實,高飛和沈銀冰之間那些事,方小艇早就告訴了高彤輝,但陳破天卻不知道。
陳破天放下酒杯:“哦?高飛,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啊,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麼算是有啊?”
高飛拿起刀叉,割了點牛肉說:“不瞞老爺子你,我現在和女朋友鬧彆扭呢,很有被甩到的可能,但又沒完全斷絕關係,所以才說算是有吧。”
“哈,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是沒有了!”
陳破天哈的一聲笑:“小子,說實在的,我老人家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被女人踹了後還又死皮賴臉貼上去的。我呸!大丈夫志在四方,當以雄圖霸業爲重,兒女情長爲輕。只要事業上取得成功,還怕沒有老婆?有句話是怎麼說來着,叫大丈夫何患、何患——”
“大丈夫何患無妻!”
能夠說出別人說不出來的俗語,高先生很開心,舉杯痛飲賀!
“對,對,就是這句話,大丈夫何患無妻?”
陳破天也抿了口酒,喋喋不休的說道:“小子,我看你印堂發亮,雙目有神,非池中物,未來肯定能做出一番更大的事業,不會僅僅侷限於只開一家餐廳吧?”
高飛搖頭:“我的人生理想,當然不是隻開一家餐廳!”
陳破天趕緊追問:“哦,那你最大的理想是什麼?”
高飛伸出五個手指頭,鄭重其事的說:“我的最大理想,就是要在全世界,最少得開五百家餐廳!”
“五百家餐廳?”
陳破天一愣,爆了粗口:“靠,搞了半天,還是開餐廳啊,這也算得上你最大的理想?”
高飛有些納悶:“是啊,難道這個理想不夠遠大嗎?五百家啊,想想就讓人興奮——老爺子,看你拉着個臉不滿意的樣子,那你告訴我,我最大的理想該去做什麼?”
陳破天冷冷的說:“身爲一個男人,要志向遠大。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大漢帝國冠軍侯霍去病曾經說過的幾句話,醉臥美人膝,醒握殺人劍,不求連城璧,但求殺人劍!這纔是真正男人所向往的境界。”
冷哼了一聲後,陳破天看着高飛的眼裡帶着恨鐵不成鋼:“可你,堂堂七尺男兒,最大的理想竟然是當個滿身銅臭味的餐廳老闆,真是讓我老人家看不起。”
陳破天說完,不等高飛有什麼反應,站起身就坐回了高彤輝那邊。
高飛呆呆的看着陳破天,心想:曹,這老頭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這都什麼年代了,還勸我去學霍去病!不過他說的也不錯,清醒時找兩個不順眼的削一下,喝醉後躺在美女身上的生活,也的確是很讓人嚮往。
“高總,請你過來一下!”
就在高飛看着陳破天等人有些好笑時,連雪在吧檯那邊喊他。
“哦,來了。”
高飛答應了一聲,走到吧檯前問道:“什麼事?”
連雪回答:“剛纔傑克說,酒櫃裡的紅酒不多了,是不是得進一批了?”
“該進貨就得進貨,你自己拿主意就行——啊,我還得簽字啊?行,誰讓我是老闆來着。”
高飛拿過進貨單,粗粗看了一遍應該採購的酒水數量,和類別後,在下面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簽好字後,高飛把單子一推,說道:“連雪,下午你和你那些姐妹商量一下,問問她們願不願意做餐廳保安。如果不願意乾的話,那就只能做服務生了。”
連雪眼睛一亮:“讓城陽姐她們做保安?好啊,這個工作適合她們。等忙完這一陣後,我馬上告訴她們。”
“嗯,她們要是答應了,你就告訴我。”
高飛點了點頭,轉身再看向窗口那邊時,卻發現那個很有些來歷的老頭等人,已經走了。
“奇怪,那個老頭來這兒,就好像專門找我那樣。”
高飛不不解的搖了搖頭,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