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道長問高飛是何人時,方小艇就覺得這牛鼻子有些名不符實了。
一般走江湖騙錢的算命先生,就該從母子倆人面向上斷出是母子來,爲什麼杜道長卻問高飛是何人?
不過因爲懷着對道教聖地的尊崇,方小艇沒有把這種不屑心態表現出來,雖然還是客氣,但杜道長在她心目中‘活神仙’的地位已經直線下降,打算佈施完了隨便聊幾句就帶着高飛閃人。
可接下來杜道長的這句‘應該還有孫子吧’的話,卻讓方小艇吃了一驚,頓時雙眼放光,連連點頭:“道長真乃神人,竟然知道我已經有了孫子了。”
高飛在一旁不屑的撇了撇嘴,心想:你無意中遇到小凱撒的事兒,現在基本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這牛鼻子知道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得到方小艇的真心恭維後,杜道長矜持的一笑,閉眼掐指一算,淡淡說道:“方居士之命是貴不可言,此生最少有五個孫子,兩個孫女,可謂是多子多福,這和你以往行善積德很有關係。”
“啊?”
方小艇呆了,吃吃的問道:“我、我會有五個孫子,兩個孫女?道長,你、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如果杜道長說方小艇日後會有三個孫子,那她還有可能會信:妮兒一個小凱撒,秦紫陽肚子裡還懷着一個,等高飛和王晨結婚後,再來一個孫子也是很正常的。
再加上高雅,結婚後再生個孩子出來。
但最多也就四個呀,這又不是隻要‘種子好、地肥沃’就隨便生的古代,最起碼妮兒和秦紫陽是以後是不會生了(秦紫陽是不好懷孕,妮兒是爲了工作),就一個王晨,她能再給方小艇帶來四個孫子孫女?
四胞胎嗎?
這也好像太扯了。
杜道長微微垂首,淡然道:“出家人不打誑語的,現在方居士你已經有三個孫子輩的後代了,只是有兩個還未曾出世……這從你面上主子嗣的命格中,就能看得出。”
“還、還有兩個沒有出世?”
方小艇霍然回頭看着高飛,急急的問道:“第三個,是不是樑嬌嬌?”
在方小艇看來,兩個沒出世的孫子裡,其中一個自然和秦紫陽有關(同時也更加欽佩杜道長了,畢竟秦紫陽懷了高飛孩子這事,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但另外一個嘛,可能會和樑嬌嬌有關了,畢竟樑警官可是和高飛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遠遁南疆之前,說不定真已經懷孕了。
“我怎麼知道?”
高飛有些愣神,滿臉的不信:“也許,是高雅在外面胡來呢?”
方小艇還要再問什麼,杜道長卻說話了:“方居士稍安勿躁,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就像你的大孫子那樣,在該出現的時侯,他自然會出現,強求不來的。”
“哦,多謝道長指點,我只是覺得這事有些不可思議——七個孫子孫女,天,這要是都圍在我身邊,那我豈不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方小艇滿面幢景的神色,很可笑。
女人總愛求神拜佛的,希望能提前知道自己未來會是什麼樣,這也是女人最好騙的原因之一,高飛卻沒多大興趣,從蒲團上站起來說:“媽,你先在這兒陪道長聊着,我去外面隨便轉轉。”
方小艇還沒有說什麼,杜道長卻說話了:“小居士請留步。”
“有事?”
高飛奇怪的問道。
杜道長看向了方小艇,用商量的口吻說:“方居士,我想和貴公子單獨聊聊,你看?”
“啊,那就多謝道長。”
方小艇趕緊站起來,囑咐高飛:“小飛,你一定得虛心請教道長,他能夠跟你單獨談談,那是你的福氣。”
“昂,我知道了。”
高飛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想:應該把這話倒過來說。
方小艇很快就走出了寒舍,被門外豎着的小道士引着去別處參觀了。
高飛無奈,只好再次盤膝坐在蒲團上,看着杜道長笑道:“老道士,說吧,你要和我單獨談什麼?”
方小艇不在場,高飛也沒必要和他客氣什麼。
杜道長卻沒有說話,在定神看了他片刻後,反而慢慢閉上了眼睛,左手捏了個奇怪的訣,嘴脣飛快的閉合着,也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高飛猜出他可能在掐算什麼,耐心等了會,見他還一臉神棍十足的樣子,有些忍不住了,蹭地站起來:“老道士,哥們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杜道長忽然騰地睜開眼,低聲暴喝道:“呔,孽障奎莫拉,還不速速現出原形,等待什麼!?”
“這個騎着高頭大馬舉着長刀的武士,我好像在夢中見過它。奇怪,它怎麼會出現在這扇門板後面?”
高飛手裡舉着手裡的火把,看着冰窟那扇石門,一臉好奇的樣子。
高飛和數百上千條王蛇呆了大半個時辰,卻沒有被羣蛇吃掉竟然活了下來,拓拔千鈞在得知這個消息後,被震的不行不行的,親自跑來從蛇洞中看了看,果然看到他正還活蹦亂跳的。
正如莫邪徵東所說的那樣,只要高飛熬過半個時辰的萬蛇噬咬之刑後,他就算是洗清了擅入修羅道的罪行了,也就重新恢復了他‘駙馬’的崇高地位,別說是呆在冰窟中了,就算再擅入修羅道也不會有人多事了。
所以呢,拓拔千鈞並沒有制止他留在冰窟中陪伴莫邪徵東,還按照他的要求,送來了衣服,火把,烤雞美酒啥的。
大祭司以爲,王蛇沒有噬咬高駙馬,這絕對是女媧娘娘(通天神殿內供奉的神祗,女媧也被修羅道譽爲祖先)的意思,他一個小小的祭祀,最好還是按照娘娘的意思去做事。
點燃火把後,高飛背對着莫邪徵東把衣服扔了過去:只要莫邪徵東穿上衣服,那麼他就不用再擔心會看到她身體受不了。
等待莫邪徵東穿衣服的時侯,高飛沒事舉着火把亂瞅,卻發現冰窟那扇石門後面,竟然雕刻着一副畫:一個舉着長刀的武士,騎着馬向前奔跑。
這幅畫看上去是栩栩如生,應該是冰窟建成時雕刻上去的。
高飛雖然失憶了,可卻認識這幅畫中的武士,應該是蒙古鐵騎,因爲服飾和武士所用的長刀,都是蒙古族自創的,不可能是匈奴,或者突厥。
看到這幅浮雕後,高飛腦海中靈光一閃,覺得好像要記起什麼來,但剛要有所發現,頭卻猛地疼了起來,疼的他幾乎扔掉火把,趕緊伸手扶住了石門。
“怎麼了?”
莫邪徵東溫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接着一雙柔軟的胳膊,就環抱住了他的腰。
被關進冰窟一個時辰後,莫邪徵東體內的火龍湯就發揮了威力,讓她切身嚐到了什麼叫生死不如,恨不得拿頭狠狠的撞牆,再不就是蜷縮着身子好像大蝦米那樣,在地上翻滾。
可她不會這樣做,無論有多麼的苦不堪言,她也不會那樣做。
因爲高飛在,高飛在陪她。
都說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莫邪徵東確定真愛上高飛後,那種幸福甜蜜的愛意,竟然成了她抵抗冰火之罰的主要力量。
不管是多麼痛苦,哪怕是像野獸在哀嚎,但在痛苦稍過後,她馬上就會她鎮定自若,彷彿不是在接受刑罰,而是在消暑渡假那樣。
而高飛呢,也做出很享受當前的樣子。
哪怕在她痛苦過後,也彷彿沒有察覺到她的身子總是打顫,牙齒咯咯作響,始終把她擁在懷中,跟她說他在夢中看到的那一切。
高飛重新舉起火把,看着石門上那幅畫,喃喃的說:“我好像在夢中看到過這個浮雕——不對,應該是雕像,很龐大的那種。只是我不知道,它爲什麼會在這兒出現。”
莫邪徵東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低聲說:“我知道這幅畫,它叫奎莫拉。”
“奎莫拉?”
高飛眉頭一皺,正要下意識的去想時,莫邪徵東的手,卻溫柔的捂住了他的眼睛:“駙馬,別去多想,我來告訴你,你聽就行。”
樓蘭王宮西邊很遠的地方,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宮殿。
這座好像鄉間磨房似的小宮殿,與其說是宮殿,還不如說是個祠堂之類的存在。
宮殿內只有一尊用黑石雕刻成的雕像,就是一個蒙古武士騎着大馬舉着長刀,據說是在王國創建時就存在了。
雕像到底是是什麼意思,卻沒有流傳下來,不過大家卻知道這尊雕像的名字叫奎莫拉。
奎莫拉,是蒙古‘古語’,意思是‘金帳汗國’。
地下樓蘭已經存在了接近兩千年,而蒙古族那時候還不存在世間。
先秦時一部分的鮮卑族演化成了東胡人,在漢朝時期,東胡被匈奴的冒頓單于擊敗後,退居烏桓山和鮮卑山,分爲烏桓和鮮卑二族。
烏桓在被曹操征伐之後衰落後,鮮卑一族趁勢崛起,在西晉時分爲段部、慕容部、拓拔部、柔然部等。
後來柔然被突厥打敗後,柔然的北支逃到雅布洛諾夫山脈以東、外興安嶺以南的地區,是室韋人的祖先,也就是成吉思汗的家族祖先。
世上有蒙古族,最多追朔到一千年前,可爲什麼在接近兩千年前的樓蘭,會出現蒙古騎士的雕像,還有‘金帳汗國’之說?
難道,樓蘭女王的祖先,早就在兩千年前就預測到,世上會有蒙古族的出現,並最終靠無敵的鐵騎,創建了橫跨歐亞大陸的蒙古帝國?
如果這一切真在先祖的預料中,那麼是不是證明,樓蘭王國與蒙古帝國有着一定的關係?
兩者之間到底有着什麼關係,誰也說不清,這是莫邪家族先祖莫邪寧榮的預言吧?
高飛很想往下思索,因爲他好像抓到了什麼,但卻又不敢,因爲一想就會頭疼。
感覺出他在冒冷汗後,莫邪徵東弄熄了火把,把他攙扶着坐在了衣服上。